大乔上前一小步,接过信简的手宛如春葱,指甲粉莹莹的,极是好看。
她接过信简,翻开,忍不住轻啊了一声。
那信竟是孙权写来给曹操的。
孙权在信里的口气委屈,以曹昂朋友的身份,称曹操为叔父,请求曹操放归母亲吴氏。
孙权在江东,形势艰难,各方蠢蠢欲动。
其母吴氏,原在江东掌有大权,平衡各方。
此前吴氏急着回去,便是怕儿子年幼,形势危难,丧于人手。
孙权在信里,还提到得知大乔与母亲,同在曹营,若曹操点头,他想把乔氏满门,一起送到曹魏,并金银若干,粮备若干。
意思再明显不过,孙权想用美人,钱财,粮食,换母亲吴氏回去,缓解江东形势。
大乔算是附赠给曹操的礼物。
吴氏也提过,要自己回江东,把大乔留给曹操,为奴为婢。
身处乱世,越是姿容出挑的女子,越没有自主权,被权贵霸占,甚至送来送去。
大乔颇有些逆来顺受的抿着嘴。
曹操从未说过要纳她,是孙氏多次提及,要把她送给曹老板,换取吴氏平安。
大乔沉默了一会,矮身施礼道:“魏王若能护我乔氏,莹愿为奴,听魏王安排。”
曹操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回应。
乔莹从书房离开后,颇有些自怜自苦。
她走后,曹操埋头理事。
不久,窗口忽然探进来一颗硕大的虎头。
曹操这次和貂蝉外出,没带寅,把寅委屈坏了。
俩人回来,寅眨巴着虎目,眼泪差点掉下来。
它派童养媳那头小母虎,看着貂蝉,寸步不离。
自己一天来曹操的书房,扒十来次窗户,紧着怕俩人又走了,把它拉下。
曹操招了下手,寅立马欢快的跑进来。
这货现在的体格,壮的吓人。
云从龙,虎行风。
随着天地气机的变化,神话潮汐的作用,这些天地间有灵性的兽类,变化比人更为显著。
寅的身畔,隐然有风暴气团和它身上的斑纹交融,形成了庞大的压力,非常骇人。
但它看见曹操,仍是一脸憨傻。用脑袋对曹操拱来拱去,表示亲近。
“行了,下次出门,记得带你。”曹操笑道。
寅得了承诺,这才满意,美滋滋的往后院努嘴,意思让曹操跟它走。
“貂蝉让你来的?”曹操问。
寅猛摇脑袋,表示不是,又努嘴,催促曹操快点。
刘备比曹操更急着梳理益州内外,强大自身。
否则一旦被曹操攻克,可能就要丧命,面对的是生死。
他此番回来,和诸葛亮,法正达成共识后,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对益州的整合。
对内,刘备准备借鉴曹魏,先拿益州的士族开刀。
益州一直是刘氏掌权。
早几年,天下纷乱,来益州投奔刘焉,刘璋父子,以求避祸的人,不在少数。
包括一些刘氏宗亲。
这些人交错复杂,形成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
要处理宗亲之患,该怎么做?
这一日,刘备来拜见皇帝刘协。
刘协亲自从殿内迎出,表达亲近之情。
刘备执礼甚恭。
两人见面,宾主尽欢。入殿对坐,交谈当今形势。
刘备肃容道:“人无信而不立。
备曾许诺,要匡扶汉室。然汉中惨败,那曹孟德处处占先,备无能制之,难以建功。”
皇帝忙劝道:“刘益州不可自弃。
曹孟德得了大势,乃多年积累之功,他利用朕,召集各方,成就曹魏之势。”
“当他形势趋稳,又将朕弃之。古来奸雄,无有过之。”
“刘益州有朕支持,徐图数年,必可制曹魏,兴我汉室。”
刘备点点头:“我多日思索,也觉该如此。唯有迎头追赶,方为良策。”
“臣观曹魏数年治理,颇有成效。”
“曹孟德对外征战且不说,他对内屡次拔除士族,以安民意,壮大自身。”
刘备看了皇帝一眼:
“汉室倾颓,奸臣当道。备不自量,欲伸大义于天下。我益州内部,也是士族林立,如何治理,正要请陛下裁定。”
刘协欣然道:“刘益州尽管说来,朕必鼎力相助,共谋溃曹之策。”
皇帝很高兴,刘备对他态度最好。
遇事多有询问,对他这个皇帝有所仰仗,这也是皇帝一直想要的尊重。
刘协暗自盘算,不管刘备所求为何,他都要尽力做到,以正皇帝的身份,威信。
刘备徐徐道:“备欲治益州,清除内患,片刻不敢耽搁。
只因稍有耽搁,或就来不及了。”
“益州刘氏的宗亲不在少数,势力盘结难梳。”
“此外还有皇后所属伏家,来益州后,仗着陛下亲厚,广置土地,侵占违例处,数之不尽。
备欲制之,又考虑到陛下和皇后,不知如何是好,正要陛下告知。”
刘协愣住了。
他想了想,才有些回过味来。
刘备绕了个圈子,是要拿皇后的伏家先开刀,震慑其他士族,快刀斩乱麻,以收奇效。
刘备想让他这个皇帝牵头,整治积弊。
刘协怔怔不语。
刘备依然神色谦和,皇帝却是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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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真龙吞月
伏寿被侍从自后殿叫到前殿时,只有皇帝还坐在那,刘备已经走了。
“陛下找我。”
伏寿挨着皇帝坐下。
两人算是患难夫妻,多年来一直境遇不堪。
“皇后。”
刘协看向伏寿。
伏寿比他大一岁,年近二十,姿容姣好,皮肤净白。
皇帝挪开了和伏寿对视的眼神:
“伏家来到益州后,占了不少地,皆是良田,又招揽养仆数百人,皇后知道吗?”
伏寿摇头:“没听阿父提过。”
“但家里有些财资,多置良田,便能不惧饥荒。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皇帝道:“岳翁家中,养士逾千,来益州后,夺人良田。伏氏一家,掌千户之粮。”
伏寿听出些味道来:“陛下听人说什么了?”
又道:“陛下细想想。
当年我们被关在宫中,险些断粮,最后那些让我们活命的粮,是哪来的?”
“若无阿父经营,我们这些年吃什么?”
“若不养些人,怎么自保?”
“这天下,谁有兵马,就听谁的。”
“我们在这益州,置办些家业,养些人,那是阿父用我伏氏的积蓄,送去给前益州牧刘季玉,换来的。
他若不允,我们哪敢多占田地?
难道陛下以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您,就能白得良田,仆从?”
伏寿从坐着的位置上站起来,直视皇帝:
“陛下突然说这些,要做什么,不妨直接告诉妾身。”
皇帝咽了口唾沫。
伏寿从来没跟他红过脸,这是第一次。
皇帝这些年,吃用伏家的东西颇多,不由得理亏道:“刘益州刚才来过。
他要整治益州,而当下曹孟德随时来攻,片刻不能耽搁,必用重刑,方有奇效。”
“过往数年,曹孟德治下,将士族侵占的良田,土地,皆归于民众。
除掉士族所得,则用来养军,故能凝聚人心,越来越强。”
“朕这几年,也在思索他曹孟德凭什么能掌九州,连败各地叛军。
朕觉得刘益州有些话没错,用朕的威望,加上他的兵马,能最快聚集起对付曹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