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别的时候，农民军战败，还能大部分逃脱性命，大不了变回流民，反正大部分的农民军与农民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今日这一战不一样了。
两万京营将士从后面追赶，不断的进行射击，火枪的射程与准星远超弓箭，农民军伤亡惨重，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农民军一路后撤三十里，都没有能够甩开后面的京营主力，毕竟，这几个月，京营没干别的，练得最多的就是奔跑啊，步卒急行军的速度，冠绝天下，绝对不是吹的。
李自成与罗汝才正在仓皇逃命的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密集马蹄声音，一支兵力迎面赶来，为首的赫然是赫赫有名的贺疯子！
五千精锐步骑迎头赶上！
现在的贺人龙已经是惊喜交加了，原本他对这一战心头惊疑不定，毕竟是五万精锐伏击两万京营人马，兵力足足是京营的两倍有余，朱辟邪即便是再厉害，在天时地利都不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如何能打得过闯逆跟曹营的精锐？
谁承想，朱辟邪非但胜了，而且还胜的如此干净利落，酣畅淋漓！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将闯逆曹营打得落花流水，一路溃逃三十里！
得到消息的贺人龙二话不说，径直上马，带着一众将士杀了过来，甚至连朱慈都激动不已，手持燧发火枪，腰间佩刀，跟随着精锐步骑杀了出来！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李自成与罗汝才这一战，彻底陷入了绝境，不断有士卒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倒戈投降，实在是被官军给打怕了，闻风丧胆！
李自成与罗汝才率领着一众亲卫精骑在战阵之中左冲右突，想要杀出重围，哪里有那么容易？
好在，这里距离开封府已经没有多远，留守大营的田见秀等将领得到消息，纷纷率领着精锐从大营之中杀出，前来接应。
双方一场激战，李自成与罗汝才总算是逼退了朱辟邪，返回了大营。
回到了大营，李自成与罗汝才欲哭无泪，这一战输的太干净了，败的太彻底了啊，五万精锐步骑突袭黄河大堤，攻其不备，竟然还被朱辟邪从容化解，仅仅一个多时辰，就将五万精锐给打的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特别是罗汝才，现在心头直滴血啊，自己的两万精锐，加上革左五营的两万精锐，跟随着自己杀回来的，仅仅剩下了不到一万五千人，四万精锐，直接被干掉了七成有余，对于罗汝才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伤筋动骨了，而是元气大伤，毕竟，这损失的可都是精锐力量！
至于李自成，虽然麾下精锐伤亡不大，但是刘宗敏跟谷大成都受了伤，连自己都差点交代了，着实让自己颜面扫地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罗汝才气得暴跳如雷，咆哮道：“自成兄，集结所有主力，我们要跟朱辟邪再决高下，一定要将其给围歼在开封！”
“大将军，”
顾君恩涩声道：“如今五万精锐，我们仅仅回来了两万人，其中还有不少受伤无力再战，剩余的十几万大军，大多都是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今日明军的步兵方阵与精骑的强悍，您也看到了，凭借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济于事啊……”
罗汝才喝道：“难道我们就这样铩羽而归不成？”
顾君恩连忙说道：“大将军，我们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仅仅凭借着朱辟邪两万精锐，还不足以扭转整个河南的战局，我们只需要控制住除了开封府之外的河南大部分区域，养精蓄锐，自然可以将朱辟邪围而歼之！”
“顾先生！”
李自成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我却怕养虎为患，当年的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哪一个刚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势单力薄？甚至卢象升开始的时候，仅仅不过数千精壮而已，却一路将闯营杀得落花流水。今日朱辟邪坐拥两三万精锐，再加上贺人龙麾下的秦军，一旦给他从容发展的时间，最多三年，他将会成为大明最可怕的统帅，你以为只有我们在发展壮大吗？难道朱辟邪就不会发展壮大了？”
“不错！”
贺一龙叫道：“顾先生，我们绝对不能就此罢兵，老子跟他朱辟邪不死不休！”
没办法，从大战开始，革左五营接连遭受重创，显示被贺人龙给打得丢盔弃甲，紧接着今日有遭受了重创，开战至今，革左五营损失起码超过两万兵力，毕竟革左五营的势力最弱，遭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他贺一龙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不光是这些人，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跳了起来，纷纷要求再战。
原因无他，这场大战败的太窝囊了，五万精锐对两万京营，结果还被人家打得一败涂地，甚至京营还没有使出全力呢，若是人家京营的火炮营在呢？那岂不是输的更加干脆彻底？
顾君恩心头暗自叹息，无奈道：“闯王，大将军，想要再战，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绝对不能再轻敌冒进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朱辟邪一无所知，方才遭遇如此惨败，在没有对其用兵京营战力有更多了解之前，只宜固守，伺机而动！”
第164章 这辈子都跟着您混饭吃！
“伺机而动？”
李自成一皱眉头，问道：“如何伺机而动？”
顾君恩无奈道：“闯王，此乃下策，未必能成，其中的变数便在于开封城。”
“怎么说？”
李自成问道。
顾君恩沉声道：“闯王，虽然朱辟邪兵精将勇，但是吃亏在兵力不多，自保有余，想要将我们彻底击溃，实力未免不足，我们就在开封城外，与朱辟邪的精锐对峙，寻找机会跟他再大战一场，到时候，我们的主力集结与北面，派出精锐迂回至开封府南城外围待命，大战之中，如果汪乔年与陈永福忍不住出兵，与朱辟邪夹击我们的主力，我们就可以趁机攻城，一举将开封府拿下，只要拿下了开封府，那即便是无法击败朱辟邪，朱辟邪率领大军也无法长时间立足，至于攻取开封，他仅仅两三万兵力，又如何够他围攻开封府的？”
“哈哈……”
李自成大笑道：“好，好得很，引蛇出洞，只要开封府守军忍不住出兵助战，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
顾君恩无奈道：“此举，我们运气好的话，能够拿下开封，但是想要歼灭朱辟邪仅仅靠手中的兵力，只怕还力有未逮，想要真正扭转面前的局面，围歼朱辟邪，那就只有靠李岩将军了，他麾下还有两万精锐，如果能够在扫平南阳汝州等各州县之后的话，率军北上，方才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围歼朱辟邪！”
“李岩……”
李自成心头一滞，很明显，到现在顾君恩依旧不认为，凭借手中的这十几万大军就可以围歼掉朱辟邪，看来他是真的被朱辟邪的精兵给镇住了啊……
刘宗敏笑道：“顾先生，在我兵进归德府的时候，李岩兄弟就已经拿下汝州以及大半个南阳了，现在只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赶到开封府了。”
李自成缓缓说道：“宗敏，李岩在临行前，曾经请命，拿下南阳之后，允许他率军西进，协助袁宗第对阵马祥明，一举将马祥明赶出河南，稳定郧阳襄阳以及河南府三府的联系，只怕现在还在跟马祥明鏊兵呢……”
顾君恩沉声道：“虽然当年的白杆军威震天下，但是四川与张献忠一战，白杆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现在的白杆军已经不是当年的白杆军了，至于马祥明，更不是李岩将军的对手，想必现在李岩将军袁宗第将军已经将马祥明击败了也说不定，还请闯王立即派出红翎急使，召两位将军助阵。”
“如此一来，即便是最快，只怕李岩与袁宗第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开封，十几万大军云集开封，这粮草辎重可是消耗不小……”
罗汝才沉声道：“河南境内连年天灾人祸，民生凋敝，哪里有这么多的粮食供我们大战？”
顾君恩摇头道：“大将军，闯营之中，学生擅长的权谋之术，宗敏将军惯于冲锋陷阵，唯有李岩将军文武双全，不管是运筹帷幄，还是攻城略地，都是上乘，有他在此，我们方才有击溃朱辟邪的把握，否则，学生还是建议退兵，至于粮草，攻破洛阳，我们单单是粮草就得到了上百万石，若是攻破开封，开封的存粮，只怕比之洛阳还要多，毕竟开封方才是首府，支撑大军月余不是什么问题！”
李自成沉吟片刻，喝道：“来人，立即派出鸿翎急使，前往李岩大军，传令给李岩袁宗第，立即挥师北上，前来开封府助阵！宗敏兄弟，你率领两万兵力守住东城，一龙兄弟，你统领两万兵力守住东城，田见秀，你率领三万精锐，埋伏于开封南城，其余兵力，随我与罗大哥坐镇北城，与朱辟邪的精锐对峙！将我们的火炮全部集中过来，来日，我们与朱辟邪一较高下！”
整个农民军再度调动起来，将开封府团团围住的同时，矛头直指北面的朱辟邪。
如今的朱辟邪已经在开始整顿兵力，清点战果了。
这一战，着实让京营的将士扬眉吐气，多少年来，京营从未参与过任何大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名背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一战雪耻，终于能够抬得起头了。
大营之中，苏之侯挑着大拇指不断地在朱辟邪面前吹嘘着朱辟邪的丰功伟绩。
“啧啧，侯爷威武，侯爷霸气，末将五体投地，日后，侯爷让我向南，我绝对不会往北，让我追狗，我绝对不会去撵鸡，跟着侯爷，方才能够有军功捞啊……”
苏之侯大笑道。
“切，这才到哪里了？”
唐海天嗤笑道：“苏大人，看你那个没有见识的样子，当初我们哥几个跟随侯爷纵横满洲，那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呢，大明百年来，只怕也找不到这样的战绩，视十万建虏如同草芥，那一站之后，就是砍了兄弟我的脑袋，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侯爷身边了，天天给他喂马，我都愿意！”
“别光顾着吹嘘拍马，战场收拾的怎么样了？”
朱辟邪淡然问道。
苏之侯笑道：“这个不劳您老人家费心，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了，不过，闯逆与曹营穷得很，没啥油水；此一战，击毙叛逆万人，重伤六千余人，俘虏万余，缴获战马一万多匹，至于兵甲军械，他们的兵甲军械太次了，咱们有了火器局的兵器，哪里还看得上这些破铜烂铁？”
“嗯，”
朱辟邪点点头，说道：“大战方才是培养百战精锐最好的沃土，经此一战，神机营的将士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淬火，真正百炼成钢了；至于三千营，虽然差了一些，却也能够担的了重任，不至于拖后腿了。传令下去，万余俘虏，愿意回乡的，发放银两粮食，遣散回家；不愿意回乡的，挑选其中精干，另立四营，成立忠勇信威，严加约束，稍后，编入神机营、三千营之中……”
“报！”
就在这个时候，小卒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侯爷，太子殿下与援剿总兵贺人龙率领大军已经入营，请求入见！”
朱辟邪眉头一挑，喝道：“让他们两个进来！”
第165章 不一样的太子
话音刚落，朱慈已经与贺人龙一前一后走入了大帐！
如今的朱慈完全不复往日的模样，浑身血迹都没有来的收拾，两只手拎着两颗人头，腰间还别着两颗人头，大踏步走进来，至于后面的贺人龙则是满脸的无奈。
“师父，师父！哈哈哈……”
朱慈大笑道：“这一次，弟子可没给你丢脸吧，阵斩四人，击伤七人，这不，弟子连人头都给您带回来了，这礼物您还满意不？”
朱辟邪将眼光看向了后面的贺人龙。
贺人龙向前一步，闷声道：“末将贺人龙，见过镇北侯，久闻侯爷大明，威镇寰宇，今日一战，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怪孙督师将您都给夸上了天！”
朱辟邪点头道：“贺将军辛苦了，多谢贺将军出手相助……”
朱慈急声道：“师父，您还没说弟子的表现呢，如何，没给您丢脸吧？”
贺人龙无奈道：“侯爷，太子殿下不顾末将劝说，非要上阵厮杀，末将只能派出精锐保护，不过，这几颗人头倒是他亲自斩杀的不假，殿下当真有当年太祖皇帝跟成祖皇帝的风采……”
朱辟邪冷哼道：“不过就是几颗人头而已，殿下，你是国之储君，谁让你参战了？还有，想一想，这一战之中，你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
朱慈挠挠头，嗫嚅道：“还请师父示下……”
朱辟邪喝道：“你是监军大臣，与三军统帅无异，只知道埋头冲锋，岂是统帅所为？还有，你当初给我的建议，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其中的问题吗？”
朱慈愕然道：“师父，当日您对弟子的建议不是很满意吗？”
“很满意？”
朱辟邪冷哼道：“那是为了激励你，考验你，看看你能不能察觉出其中的问题，你以为真的就天衣无缝？我问你，黄河河堤是什么样子？”
朱慈嘴角一抽搐，低声道：“回师父，黄河大堤高耸，距离平地数丈，毫无疑问，乃是地上悬河……”
“还有呢？”
朱辟邪问道。
朱慈茫然的看看苏之侯与高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之侯无奈道：“殿下，难道您没有发现，大战之中，神机营的火箭营位置与您的建议有所不同吗？”
“不同？”
朱慈仔细回想，缓缓说道：“好像，大战之中，火箭营的所有火箭都是部署在河堤上的……”
“现在才想起来？”
朱辟邪喝道：“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学有所成都要出师了是不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黄河大堤高耸，高出黄河河面一仗有余，距离黄河大堤南岸，超过五十丈，部署在黄河岸边参战，你除了看到光秃秃的河堤，能够看到大堤之外的叛逆吗？你这火箭到底是要打击叛逆，还是要打击我们神机营的?”
朱慈猛然醒悟过来，登时脸色涨的通红，自己感觉良好，绝对是一条妙策，谁承想，自己忽略了黄河的实际地形，停在岸边发动射击，越过河堤之后，只怕这数千火箭弹就要全部砸到自己人头上了啊……
想到这里，朱慈感觉到背后冷汗直冒，后怕到了极点，若是师父就是按照自己的计策部署，那现在胜利的就不是京营大军了，而是人家农民军的大军！
“师父……”
朱慈愧声道：“弟子无知，弟子知错了……”
“滚到一边去！”
朱辟邪低吼一声，看向了贺人龙，笑道：“贺将军，殿下顽劣，倒是教您见笑了！”
贺人龙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这君臣二人倒是有意思了，殿下在镇北侯面前，简直就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啊，不是一般的老实啊，镇北侯也丝毫不惯着，动辄责骂，看这个样子，太子殿下都没少挨揍啊……
这师徒之间的关系，着实是羡煞所有人啊，一旦太子登基，那镇北侯就是妥妥的帝师啊，毫无疑问，皇帝最信任的重臣，没有之一！
贺人龙陪笑道：“侯爷说的哪里话，殿下乃是良金璞玉，经过侯爷教导，再加上阵前历练，未来必定是一袋雄主啊……”
朱辟邪点头道：“听闻贺将军在惠济渠被叛逆夹击，损失不小，如今在仪封城中如何了？”
贺人龙神色一滞，苦笑道：“惭愧的很，毫无疑问，我被顾君恩那个小子给算计了？闯营之中，李自成与李岩未到，能够运筹帷幄，将我给装进去的，也只有顾君恩这个阴险小人了；一战下来，末将的车营彻底废了，而且还损兵折将，两万余人马，折损三分之一还多，如今不过还有万余人马……”
朱辟邪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听闻，你在回援路上，不是还将左金王的骑兵给击溃了吗？至于损失，这个简单，今日一战，大军俘虏万余，我打算利用这一万俘虏，编练五营兵力，其中，神机营与三千营各自补充一营兵力，其余三营兵力尽皆编入你的军阵，补充实力；这些俘虏乃是叛逆之中的精锐力量，底子还是很不错的，用心调教，未必不能成为精锐之师……”
贺人龙又惊又喜，三个营的兵力，起码也要有六千人了，即便是不能弥补之前的损失，那也相差不远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