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既然朱标主动找他，那去见见也不算耽误事。
跟着太监来到东宫，朱标正坐在院子里看着书，常氏常安若则陪着朱标，捧着另一本书在看。
再次见到常安若，张天赐发现对方的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自己提议让常氏稍作锻炼，增强身体有了效果。
朱标见到张天赐，率先起身行礼：“张师。”
张天赐赶忙回礼：“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找微臣，所为何事？”
朱标一听张天赐问道是什么事，脸立刻耷拉下来。
回头看了眼常氏，朱标又摇摇头，叹息一声：“还是我那大舅哥。”
“本来父皇只是将常茂贬为总旗，没想到经过常茂这一闹，又变为杂兵。”
“或许是打击过大，从诏狱出来之后，我那大舅哥不仅仅拒绝入伍，更是酗酒成性。”
“前日更是做出强抢民女，当街打人的行为。”
“虽然国有律法，可是他毕竟是太子妃的亲哥哥，应天衙门、大理寺、刑部没一个敢判的。”
张天赐微微皱眉，这常茂也太会作幺蛾子了。
没彻底把你打死，还让你待在军中，那就是给你留了一个回到原来位置的口子，按理来说你常茂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官场也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还这么蠢吧？
“微臣的建议是……这是太子殿下的家事，微臣唯一的建议就是没有建议。”张天赐本想说，直接将常茂和他那老娘一起关起来，关哥个四五十年，等老了走不动了在放出来得了。
但是一想对方又是朱标的大舅哥，这话他张天赐还真不好说，索性直接什么都不说。
朱标见张天赐谨慎的模样，笑了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妨，张师随意说，孤也不一定就会选择听张师的。”
朱标接连发问，张天赐在不说那就是不给上头面子了，只能叹息一声：“常茂强抢民女，当街打人，理应死刑，念为国效力，判决个四五十年监禁得了。”
“常茂之母，为人不端教子有误，也一起判个四五十年。”
常氏听到这些，脸上面无表情。
实际上为了这个哥哥，常安若可谓是操碎了心。
常茂数次不遵礼法，和老朱还有小朱给他母亲求个诰命的事，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老朱早就给常茂软禁了。
再加上常茂在军中贪污，殴打士兵，能让他一直带兵，还是总指挥，这已经算是老朱的溺爱了。
而常茂在朝堂之上不服惩罚，大闹朝堂之后，常安若也是看清了自己这个哥哥的秉性。
索性直接和朱标说清，对这个哥哥她常安若做的已经够多了，往后也不用再顾及她的感受，按律惩罚就可以了。
朱标这边虽然答应，但是毕竟人心隔肚皮，真让常茂被监禁五六十年，他也怕常安若患上心疾。
“张师，这……再轻一些吧。”
张天赐摸着胡子，转了转眼睛，对朱标说道：“轻一些又能起到效果的惩罚，倒是也有，就是有点……杀人诛心的感觉。”
朱标无所谓的一摆手：“张师但说无妨，孤在做时，心中自会有数。”
张天赐轻咳一声，对朱标说道：“常茂欲为生母求一个浩命，也算是孝心感人。”
“这样吧，这个浩命就给了。”
“不过嘛，不仅要给浩命，以前的过错也要一起清算。”
“常茂每做过一个过错，便削他生母一个受级，直到将他生母削成奴隶，再告诉常茂，立功可抵消削级。”
“这样一来，等常茂立功赎罪之后，他母亲估计也去世了，给死人一个浩命也不是不行，这么做也算是符合礼法了。”
朱标先是皱眉，虽然诧异的看向张天赐：“张师真乃毒士，如此诛心乱志的法子都能想到，真是……太残忍了。”
“不过虽然残忍，这办法也是极好，孤这就去找父皇商议一番。”
第二天一早，常茂被门外的脚步声吵醒。
骂骂咧咧的起床，开门后只见来的正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万福。
“陛下有旨，常茂跪下接旨。”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的人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手中还拿着圣旨，这应当立刻跪下接旨才是。
可是常茂不一般，他居然站在原地，一脸不耐烦的看向万福：“是给我娘封浩命的圣旨吗？”
万福眼角直抽，心想你个常茂活该没办法给生母求到浩命。
好在这时常府的主母蓝氏，和常茂的生母也赶了过来。
常茂生母见自家儿子居然这么蠢，还问是不是给她浩命的圣旨，这事要是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就算是浩命也要夺了。
常茂生母直接当着万福的面，对着常茂大喊一声：“你个蠢货，你是想害死你老娘吗？还不跪下接旨！”
常茂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一旁站在蓝氏身后的常安怀，小声嘟囔着：“好蠢啊，蓝家的名声都坏了。”
万福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常茂接旨，念常茂为生母求浩命之孝心感天动地，特赐常茂生母为浩命夫人。”
常茂一听，眉眼开怀。
常茂刚打算谢主隆恩，就听万福说道：“还没结束呢。”
“然，常茂贪污军饷、不服管教、强抢民女、当街打人、蔑视朝堂，罚常茂生母连削五级，贬为奴隶，与倭奴同级！”
“即日起，送至常茂生母至倭岛采矿，钦此！”
第139章 孔府双喜
待万福念完圣旨，抬眼一看，自己身边这几人无不惊愕无言。
“这，这是不是搞错了？”常茂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为什么要将我娘贬为奴隶！不行！我这就去找陛下！我娘她……”
见常茂慌张着起身，万福皱眉，冷哼一声：“怎么！你想抗旨不成？”
“还不跪下接旨！”
常茂突然慌了，那倭寇岛上的倭奴过得有多惨，他是听说过的。
如果真把自己的娘亲拉到倭寇岛，那自己过了大半辈子锦衣玉食生活的娘，她哪能受得了这份苦！
“万福公公，陛下一定是搞错了，陛下要罚的是俺对不对？”
“俺愿意去当奴隶，求您别和陛下说一说，别让俺娘受这份罪！”
此时常茂的生母，早在听说自己要被贬为奴隶之后，便已经昏死过去。
整个常府赶来的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搀扶一把的。
万福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做错？”
万福一句话，直接惊的常茂冷汗直流，赶忙否认道：“不是不是，俺不是这个意思！”
“俺…俺…”
万福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常茂，别说陛下不给你机会。”
“陛下说了，去参军，去从最底层做起，只要你能立得了功，便能功过相抵，抵掉对你生母的惩罚。”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常茂，切莫自误！”
言罢，万福见常茂已经呆愣在原地，便将圣旨交到蓝氏手上。
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蓝氏，万福将老朱的口谕说给蓝氏：“蓝氏，陛下有口谕，管不好这一家子，陛下对你也很失望。”
“好自为之。”
万福太监走了，整个常府依然保持着寂静。
直到第二天一早，一个身影离开了常府，向军所而去。
老朱在得知常茂入伍，主动要求去边境后，叹息一声：“若是老老实实，何至于此。国公之位和生母的富贵，都被折腾没了。”
“可惜了，这孝心没用到正地方。”
说完，朱元璋看了一眼正在看表格的张天赐：“还是你小子毒，虽然这么做有点损，但是如果能让常茂变得靠谱一点，也算是不枉我这么费心。”
张天赐听到朱元璋的吐槽，呵呵一笑，心底暗暗吐槽，想让常茂这种自负又桀骜的人改变，那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只要能让常茂远离应天，别在搞事影响朱标的心态就行。
相比于常茂这个不省心的，张天赐还是更关注从新疆回来的探索队。
今日一早，庄浪卫也就是兰州地区，通过电话传回消息，说是探险队已经到了兰州。
因为新疆地区的环境问题，五人途中遭遇数次沙尘暴，导致迷路而在路上浪费了大量时间。
为了保证能够找到克拉玛依大黑山，有两位探索队员选择主动牺牲，将仅剩的淡水分给其余三人。
好在仅剩的三人成功返回，虽然身体还十分虚弱，但是好在没有生命危险，目前正在兰州城内休整。
根据这三名探险队员的描述，在准噶尔盆地西部，确实有一座被当地人称呼为大黑山的天然沥青山。
并且三人还从当地带回了一些样本，以供科学院的人研究。
今个一早，张天赐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当场愣在了原地。
为了寻找大黑山，出去的五人遭遇了连番的危险，到最后为了完成自己的嘱咐，居然有两人主动选择牺牲……
张天赐长出一口气，三人回来之后还需要交叉审问，以确定那两人确实是主动牺牲。
这是大明第一次大规模开采石油，从自己提出一直到实现开采，中间每一个环节都是要记录到史书中的。
如果那两名队员是被害死，那就需要给二人一个交代。
如果真是二人主动牺牲，那就应当在史书和地方志中为其记名，以供后世传颂。
老朱对死去二人这些细枝末节并不是很在意，相比于两条人命，他还是更好奇到底这石油有多厉害，居然能被张天赐称为工业的血液。
之前化学部提炼的一部分汽油，他也是见过，除了带动那效率感人、质量奇差的内燃机之外，在没看出有什么作用。
因为实验室产量不多，张天赐也没办法给朱元璋验证石油其他的作用，只能利用自己的信用向老朱保证，这东西确实很重要。
从兰州到应天，有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即便是乘坐马车，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具体的结果，也只能继续往后等了。
山东曲阜。
孔喜学将笔轻轻放下，看着周围朱元璋赏赐修建的豪华府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喜章，若是无事便将此信送到官驿，送往应天表与陛下。”
孔喜章接过奏疏，粗略看了一眼便对孔喜学夸奖道：“兄长外出游历多年，此字迹如天上青云，自有风云豪气蕴含其中，真是妙啊。”
孔喜章的吹捧让孔喜学眉眼笑开，只是轻咳一声：“我为孔家家主，自要做出文中之首的表率。”
“对了，南孔的人联系上了吗？”
孔喜章摇摇头：“没有。”
“按理来说，元庭还在时他们便出现过一次，却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好像又跑回山里种庄稼去了，我们的人暂时联系不上南孔。”
“对了兄长，最近民间的风言风语，您可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