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贤王 第204节

  “你以为啷个就叫爱情是吧?”楚王殿下也是趁着这会儿兕子被抱去洗澡的功夫,才得空教训李泰:“我告诉你啊,以后跟兕子说话最好先仔细斟酌,你要带坏她,二哥真揍你!”

  “二哥……你这不已经开始揍我了么……”魏王殿下闻言顿时化身绝世大绿茶:“也是……如今二哥有了兕子,已经看不到我们这些旁的弟弟妹妹们了……”

  “……”楚王殿下发现,这宫里的风水指定是有什么问题,青雀以前多实诚一孩子,如今却也……

  一念至此,楚王殿下默默站起身,接着伸手薅住弟弟的衣领,将人给扯了起来:“之前送你小子去姑丈府上住了些时日,怎么还是这般痴肥?哲威表哥这人……收了我的汗血宝马不办事是吧?!”

  “哥啊!”魏王殿下现在想到先前在姑丈府上吃青菜吃到两眼冒绿光的日子就觉得不寒而栗:“你好歹体谅体谅我,人家御医都说了,我就这体质,喝水都长肉啊!”

  “唉……”楚王殿下闻言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这身肉……回头二哥亲自给你想办法……”

  “二哥……你倒也不必如此为我忧心……”李泰可忘不了自己在柴府过的那都是什么样的苦日子说真的,要不是他聪明,靠着当年跟二哥学的那制作鱼竿的手艺,每晚趁着夜深人静,在居住的小院用自制的鱼竿钓鱼加餐,他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一劫呢。

  “你二哥就这劳碌命。”身为哥哥,李宽当然知道这胖弟弟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眼下,他还真没空跟他多计较。

  毕竟这回长安以后,还有许多麻烦等着他去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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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

  翌日,正逢朝中官员休沐,所以楚王殿下很早便去到御膳房,令人准备了一大堆吃食,接着他带着这些东西,前往了窦师纶的府邸。

  “窦叔! 我出来了哦!”楚王殿下对于窦府,属于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没讲究这不,这次他来,压根就用不着门房通传,他自己就拎着食盒往里闯了。

  “殿下,您这是……”正在后花园里舞剑养生的窦师纶,见到提着两个食盒,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带着一脸讪笑的楚王殿下,他知道,这是家主来给家臣请罪来了。

  “哎呀,窦叔……本王这是来给您认错来啦。”李宽一边说着,一边自觉将食盒提到一旁的石桌上放下:“您还没用膳吧,来来来,正好,我让宫里的御厨做了些羊肉笼饼(包子),咱们边吃边聊?”(注1)

  “……”面对认错态度如此之好的楚王殿下,窦师纶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因为他知道,某位大王之所以肯如此低眉顺眼,那只说明一件事:这次诚恳认错,代表下次还敢。

  “窦叔,来一起用膳啊!”楚王殿下将笼饼、羊肉汤、鱼片粥这些美食从食盒中取出,摆好台面后,当即便招呼窦师纶一道用膳。

  “殿下……”窦师纶见状,也只能无奈来到李宽对面坐下:“这回,您可真是露脸了啊……”

  “唔?”此时已经咬了一口笼饼的楚王殿下,闻言先是咽下口里的食物,接着便用筷子给窦师纶面前的瓷碗里夹了一些凉拌羊肚丝:“窦叔,本王以前也挺露脸的呀……”

  “以前有李靖、李绩、柴驸马他们给您当掩护,群臣不会觉得您在兵法一道上有多么惊才绝艳,包括之前各国使节因您一句寻常话语便吓得跪倒见礼,大部分人虽然惊诧,但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您靠的是我们这些窦氏家臣,才能有如此威名。

  可现如今,一切又不同了。”窦师纶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事情我都听说了,殿下您这次去北方的时日虽短,但战果不可谓不大,还有王玄策,臣今日也跟您说一句实话。他的才干,原本在臣这里不过上乘而已,但也不知怎的,那小子自从跟您做事以后,心性谋略都进步飞快,嗯,重点是他确实足够忠心。

  所以殿下……”窦师纶说到最后,他看向李宽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和郑重:“臣和姜公,都曾担心过,假若我等故去之后,殿下您身边会没有得力的人手。

  但是如今看来,老夫人即便在九泉之下,还是在冥冥中庇护着您。

  您有王玄策这样的谋臣在身边,只要您将来不主动犯浑,想必也没有谁能算计到您……”

  “窦叔啊……”本来一般这种时候,情绪也就到位了,楚王殿下也该握着对方的手臂来上一段深情的发言,可现在,他只觉得嗓子里的食物有些油得发腻:“您为啥就不相信,这番谋略是我想出来的呢?!”

  “殿下,自己人,别这样。”窦师纶闻言笑眯眯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开始低头饮羊汤。

  “……”楚王殿下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对了,殿下,还有一事。”窦师纶放下手里的碗,用筷子夹了一块笼饼:“几个月前,裴行俭在跟随苏定方前往高昌之时,曾来拜访过老夫,这是殿下您安排的吗?”

第496章 就不能全都要?

  “啊?”楚王殿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实话实说道:“没啊窦叔,你是知道我的,我哪会管这些,不过……这新来的家臣跟您拜山头,那不是江湖规矩么?”

  “……”窦师纶真的不想让架构复杂且紧闭的窦氏家臣体系变成楚王殿下的响马团伙:“殿下啊……咱家好歹也是门阀世家,江湖规矩怎能入得此等高门……”

  “我就嘴上一说,窦叔你说啥就是啥,不过裴行俭这么做,也没事吧?”楚王殿下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凉拌蕨菜,语气悠哉:“我倒觉得他挺懂事,或许是苏定方教的?您也知道,苏定方以前跟过窦建德,所以后来哪怕是李伯伯看重他,他在军中还是没少受排挤,这些人情世故,恐怕就是那时被迫学来的。不过如今他愿意教裴行俭这些,我倒觉得也不算坏事。”

  “殿下您倒是看的通透。”窦师纶闻言微微一笑。

  随后,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可是殿下,如果臣跟您说,裴行俭的哥哥裴行俨没死呢?”

  “啪嗒……”楚王殿下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不是……怎么窦叔你突然就给本王来这么一下子?!

  “他……也是我的家臣?”半晌过后,楚王殿下艰难开口道:“皇祖母留给我的?”

  “可以算是吧。”窦师纶在确认楚王殿下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殿下,这就牵扯到许多旧事了。当初,姜公在厉城之战后选择成为窦氏家臣,张须陀知道此事后虽说没有勃然大怒,但心中对此自是颇有微词。

  于是,老夫人便向张帅提出,窦氏从此欠他张须陀一个人情。”窦师纶说到这里,语气悠悠:“窦氏的人情有多重,张帅心中自然也明白,加之姜公当时本就因为自身的经历,而对杨广生出了厌恶,所以此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直到大业十二年,张帅攻打瓦岗寨时兵败身死。临终前,他的亲兵向老夫人传信,说他麾下有个叫裴行俨的年轻将军,被他视作自己的传人,所以将来若是此人有难,希望窦氏出手保他一命。”窦师纶一言至此,他当即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随后双手抚膝,看向对面已经彻底目瞪口呆的家主大人:“楚王殿下,臣须得说一句,裴行俨此人,有勇无谋,老夫人对其并不喜,所以他也就不在被托孤的窦氏家臣之列。

  当初为了从王世充手里救下他,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这不是因为此人有多么重要,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窦氏当初对张帅的诺言。

  我们敬重的,是张帅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他裴行俨的‘良禽择木而栖’或是所谓的‘大丈夫之志’。”窦师纶说完这些,突然默默叹了一口气:“唉……可能是臣当初对此人的观感太差,所以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但殿下啊,臣希望您记住:人绝对不可以凭借个人之勇称王称霸,这种行为很不明智。(注1)

  人族繁衍千万年,无数个大争之世!诸如项羽、吕布之流,纵然神勇盖世,可称人杰,但却正因如此,使得他们变得心高气傲,在决定天下大势关键时刻,因为疏于谋略,最终成了目光短浅之辈,落得个他人做嫁衣下场……”

  “窦叔……别骂了别骂了……”楚王殿下开始汗流浃背了。

  他知道错了还不行?

  “殿下还知道老夫是在劝谏呢?”窦师纶闻言挑了挑眉,直到此时,他的气才算消了一大半。

  “窦叔啊,那裴行俨如今在何处啊?”楚王殿下好奇此事主要是因为他对“万人敌”这个称呼感兴趣。

  “殿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此人?”窦师纶闻言皱起眉头:“合着臣先前的那番话您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没有~~”发现窦叔生气了的楚王殿下,不自然地拉长了语调:“本王就是好奇嘛……窦叔……”

  “没什么可好奇的。”窦师纶重新拿起筷子, 夹了些小菜,将其塞进羊肉隆饼中,用来解腻:“他自认对不起张帅,又觉得欠了老夫人一条命,所以他打算找个机会将这条命还给殿下您,不过依臣看,有了裴行俭这阴差阳错的加入,他或许对殿下会多些感激也说不定……”

  “窦叔,您好像对裴行俨这个万人敌不是很看重呀……”楚王殿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窦叔。

  “一把失了锐气的绝世宝剑,也不过是结实一点的破铜烂铁而已。”窦师纶闻言轻笑道:“况且,殿下您这个握剑之人看中谁,才是最重要的呀……”

  “我肯定最看重窦叔呀!”关键时刻,楚王殿下绝不掉链子:“窦叔待我,顶顶好!”

  “殿下夸老夫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些个华丽辞藻啊。”窦师纶闻言眉头一挑,但是他原本糟糕的心情,却在快速变好。

  “哎呀!”面对窦叔的发问,楚王殿下当即摇头晃脑道:“我您还不了解嘛?这夸人的词越少,心才越诚呀!”

  “殿下倒是善于诡辩。”窦师纶看着眼前这个他在暗中呵护了许多年,如今长成“李家玉树”的挺拔少年,心中没来由的想起老夫人的临终嘱托。

  师纶啊,从前是我搀着宽儿学步,在我死后,这份责任就交于你手啦……

  记住,宽儿这孩子习惯了慢慢来,咱能不急……

  老夫人……

  如今看来,师纶倒也算不负您所托。

  “窦叔,您想啥呢?”李宽发现不知何时起,窦叔的眼中竟然飘起了泪花。

  “臣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窦师纶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接着道:“殿下,臣这边您倒是来过了,那虞府”

  “哼!”楚王殿下现在想到虞师那个“狡诈恶徒”一般的小老头儿他就来气:“窦叔我跟你讲,要不是虞师当初教过我兵法,我怎么着也得……我得……我……我还能怎么办呢……窦叔~~”说到最后,楚王殿下开始伏桌痛呼:“老头欺我温且善!”

  不是楚王殿下爱撒娇,面对虞师,他是真没招。

  “殿下真的喜欢虞公的孙女儿?”窦师纶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可臣听袁天罡说,那武家的闺女儿……”

  “窦叔,本王是亲王啊!”楚王殿下闻言从桌上抬起头,理直气壮道:“按照礼制,本王就不能全都要?”(注2)

第497章 宫中奇闻

  “殿下您是懂礼制的……”窦师纶看着面前的楚王,语气揶揄:“私底下翻阅过宫中典籍?”

  “哎呀……窦叔!”楚王殿下难得有老脸一红的时候:“莫要说笑……礼制的事……哪能不当真呢……”

  “呵……”窦师纶觉得楚王殿下最近是越来越会整活了:“殿下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什么时候还在乎过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了?哦……合着对您有用的礼制您才会当真?没用的……就‘当不得真’?”不得不说,在关于如何阴阳怪气楚王殿下这件事情上,如今的窦师纶几乎可以跟姜去平分秋色。

  “窦叔啊……”楚王殿下觉得自己不能再跟对方愉快的玩耍了:“您就非得让本王掩面而去你才满意吗?”

  “臣只是提醒您,您已渐渐长大,故而不好再像从前那样‘言行举止,目无规矩’了。”其实窦师纶在任何时候,他都是在为自己的家主考虑,但无奈地是,他的家主是块结实又耐造的朽木:“再过几年,您便及冠了,以后行事,也该稳重些了。”

  “窦叔,别了吧……”楚王殿下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当初攻打定襄城时,有限的“稳重”了那么一小会儿,当然,楚王殿下指的当时他在后方看窦叔大发神威攻陷定襄城的那一段。

  而在楚王殿下放荡不羁的人生中,那剩下的欢乐时光里,他跟这词儿压根就不搭界:“本王又不是我大哥,干嘛要守那么多规矩?

  再说了,窦叔,你看看我爹,三十来岁的人了,没事儿就在皇宫里追兔子玩,他稳重啦?(注1)

  还有哦,之前那昏君因为玩贡鸟的时候正好赶上魏征求见,他为了不被魏征知道这事儿,便把贡鸟藏在袖子里。

  可结果呢?嘿……魏征那个浓眉大眼且糟糕透顶的家伙他早就看出来我爹干了啥好事。

  咱们这位贞观大谏臣啊……他愣是在跟我爹聊完正事以后,又拉着对方开始谈天说地,直到几个时辰过去,那贡鸟都被活生生的给捂死了,魏征才满意离开……

  此事说起来,我爹是结结实实的吃了大闷亏,这昏君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楚王殿下说到最后,突然变得理直气又壮:“唉……窦叔,虽然我爹英果类我,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世人并不知道,本王之所以不能拥有圣人一般的品德,盖因本王身上的这些个坏毛病……皆是受到某个昏君的遗传所致说到底,本王才是深深受其拖累的那个倒霉蛋啊!”

  不得不说,楚王殿下这个带孝子,可谓是在“英果类谁”的这件事情上双标到了极致而不自知。

  “殿下您……罢了……”听闻此言的窦师纶已经失去了继续劝诫的兴致:“臣服了……”

  毁灭吧……老夫真的累了……

  “窦叔你别这样……”楚王殿下闻言顿时苦着一张脸道:“你这样……我……我会很……很……”

  “殿下您还会内疚?”窦师纶此时已经开始在内心检讨,自己是不是态度不大好,把话说重了,以至于伤了楚王殿下。

  “我会很没成就感。”楚王殿下闻言瞪大了眼睛,然后默默补出了下文。

  “……”窦师纶这回可以确定了,从头到尾受伤的就只有自己。

  楚王殿下,还是那个楚王殿下。

  从来就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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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窦叔府上归来之后,楚王殿下是神清气也爽。

  而这种时候,他就该开开心心去见妹妹兕子,然后兄妹俩去御花园找点事情做。

  比如说看李、李这俩可怜的钓鱼大师给太液池的鱼儿们照例下发朝廷的赈灾粮啦。

  又比如说恰好长乐和兰陵有空,不用去女子学馆进学,他便带着妹妹们,在御花园里的花丛中扑蝶嬉戏。

  而一般这个时候,襄城阿姊、汝南阿姊她们也会过来,顺便给弟弟妹妹们带来可口的糕点。

  紧接着,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在收到消息后,便也会来到御花园参加聚会。

  而人一多,楚王殿下便架不住兄弟姊妹们的苦苦哀求,往往都会“勉为其难”的当众表演一下他那堪称出神入化的绝世箭术。

  总之,楚王殿下还是很享受这种平淡日常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遇见李二陛下。

  毕竟那扑蝶的花丛是李二陛下最喜欢的牡丹花丛,而且等可口的糕点不够吃以后,楚王殿下就会让称心去截胡送往太极殿的那些,加上这货用来表演箭术的弓箭,基本上都是从武德殿“顺”出来的,而且最最让李二陛下糟心的是楚王殿下的箭……一般都朝着太极殿的方向射的……

  这真的很楚王!

  虽然为了避免伤到人,这些羽箭的箭头都是椭圆的箭头。

  但这并不影响李二陛下在得到宫人禀报后,为此事勃然大怒。

  而每到这种时候,被叫到太极殿问罪的楚王殿下就会把责任赖到事发时还在东宫,苦兮兮地跟着大儒们进学的冤大头太子殿下李承乾的身上。

  而太子殿下,除非是课业繁重到实在是走不开,不然他一般都会选择火速支援太极殿,主动替弟弟背锅打掩护。

  可以说,楚王殿下跟李二陛下的父子亲情是否坚固,完全是建立在太子殿下给弟弟背锅的效率上面的。

  而久而久之,此事更像是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某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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