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汉人安土重迁,骨肉相附,尤擅操兵守御。
席巴头人舍骑就步,强攻城关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而久攻不下,又不撤围休整,反而孤注一掷,想毕其功于一役,这时被一有强冲击力的骑军突击,焉有不败的道理?”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学了几年汉人的兵书就自以为很了不起吗?”
窦斯冷哼一声,要换了平时,窦斯才不会跟窝叻说那么多废话。
但是奈何,这次出击的总指挥万骑长交给了窝叻,所以他只能在这生闷气了:
“那换你来,你准备怎么打这里?”
对此,窝叻就只有一句话:
“不打!”
“他们居然不来?!”
关塞内,已经闷了三天的苏曜对这些胡人如此不配合相当意外。
不,不单单是不配合,这些胡人甚至还派了个被抓的汉人俘虏过来,割掉了此人的鼻子和耳朵,让他递上战书。
战书是以汉文书写,以各种污言秽语辱骂守城将官,直言破城后要把他们头颅当酒杯,将他们的妻女变为奴隶,使其日夜哀嚎等等不一而足。
“但胡人却完全不来攻城”
成廉咬牙报说
“他们只是在城外二十里外谷口的位置设了座大营,还立了好些个哨塔,现在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们不攻岂不是正好。”
张辽虽然也气,但如此拙劣的激将计怎么可能让他上当,于是理性分析:
“初春时节,草木初生,本就不宜大战,这些胡人又没带什么牛羊,要不了多久自会退去。”
张辽的话放在平时当然正确极了,但现在他们却不知道胡人已经占领了北方三县,获取了相当可观的补给物资,这给了他们长期坚持的本钱。
“那他们这些胡人来这里是干嘛的?”
王凌迷惑。
只有苏曜,在掌握于夫罗未来发展和通过地图观察眼前位置后,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他们是来封锁截断道路的。”
楼烦县,位于今山西宁武县地区,是大汉雁门郡西南的一处非常重要的地区。
这不止是因为楼烦自古就有的楼烦骏马甲天下的美誉,是大汉北方马场重地。
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在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
楼烦关正好卡在吕梁山脉北支芦芽山和云中山交会的谷口,是一座面朝河谷,背靠三山的要地。
自关塞北出城门,穿过最窄处可容十骑并行的谷口,沿着平原一路向东,这片雁门郡中心位置的平原上不但有娄烦县城,甚至雁门治所阴馆和汪陶县以及张辽的老家马邑也都在此地。
而若是胡人们绕过楼烦关塞,一路向东,沿着城后这条较为舒缓的山地官道前进。
他们便可进入雁门郡的山后区域原平县,再一路南下就将翻越群山直入太原平原。
可以说楼烦关,正是分割雁门南北的咽喉。
也因为其险要的地理位置,在千年后的明朝时,这座古关塞遗址上被重新修建了著名的宁武关。
到那时,它便一跃成为了明朝内长城的三关之首,有北屏大同,南拒太原,西应偏关,东援雁门的战略地位。
也因此,苏曜他们刚刚翻过山谷,来到这里时,便见到了山下的关塞正在遭到围攻,第一时间得知了雁门战火烽烟的战况。
而也同样是因此,在苏曜击破席巴部三千人后,万骑长罗罗托才立刻又派人来此地卡位。
不然一旦于夫罗绕道这里出来,一路向西,那大片的平原直抵河套,若是放人过去那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故此我等必须打破胡人的封锁,不然坐困此地只能自取灭亡。”
“打破封锁?”
杜统领愣了一下,惊道
“都督莫非打算主动出击?!”
“不,不会吧?”
张辽也有点懵。
上一战是打的很好没错,但不得不说,那时苏曜出击的机会抓的非常狠辣。
可现在敌军驻扎在二十里外的谷外,摆明了就是以守为主。
主动出击,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
他们也没步兵可以攻寨啊。
“谁说主动出击就一定要去攻他营寨了”
苏曜轻轻一笑
“先打打斥候战吧。”
“斥候战?”
斥候战。
它是战争中爆发频率最高,也是最惨烈的局部战斗。
视野与信息在战争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斥候战说白了就是正面打团之前,大军围绕重点视野区域,互相插眼排眼的战斗。
本来若是正经的围城战,在城外十里内扎营,那么便不存在斥候战的空间。
而许是对城内守军数量抱有疑问,担心被大军出征反打一波,这些胡人们这一口气后退到二十里外,在谷口的河边扎营的保守做法为斥候战留下了空间。
于是金方言本能的察觉该他出场了。
果然苏曜看了过来:
“先拔掉他们插进来的眼睛,你那还有多少人可战?”
苏曜之所以有此问,则是因为他那近百胡骑在之前战斗中可说是承担了最多的损失,战损十余人。
战斗便是如此奇妙,身为锋矢之首的苏曜和他身后汉骑众人在冲锋中一波而过,当着披靡,打出了无损的perfect。
而金方严带领的胡骑紧随其后,组成锋矢中腹和尾端的他们则承受了敌军反击的压力。
而这些减员也理所当然的在战后影响了胡骑们的士气,为此苏曜还专门特许他们敞开吃喝。
毕竟这十几人的损失也让苏曜心疼不已,这无论汉胡,都是他的可战之兵啊!
所以在下来,能补充新血液之前,他可不能那么莽着冲了。
或者说暂时也莽不起来,一场大战后铠甲和武器的修理都在进行当中,楼烦关负责整备的铁匠只有师徒二人,没个几日怕是搞不好了。
故此,斥候战正好。
于是苏曜带上金方言,又点了几个敏捷机灵的骑射手,带足弓矢这就出关虐菜去了。
第93章 嗜血的枭首魔
“什么?!
斥候们都没回来?”
大帐内,窦斯窝叻两位匈奴千骑长互看一眼,对方的眼里都是迷惑和震惊。
斥候战惨烈,那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汉骑来说的!
对他们这些鞍马为家,射猎为俗的胡人来说,斥候战和平日草原射猎没什么太大差别。
胡人的弓马优势可以被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些汉人远远不是对手。
一如昔日,他们还屈居人下之际,那时他们接受大汉征召时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游骑先锋,充当汉军斥候战的主力。
所以对汉人斥候的水平,他们从来都没当过一回事。
但如今夜幕降临,他们派出的斥候却一个人都没回来时,他们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不是说那些汉军里有咱们胡人义从,会不会是他们干的好事?”
来报的百骑长小心的提醒.
但是立刻换来了千骑长窦斯的一句放屁:
“他们难道各个都是射雕手吗,能一个人都放不回来?!”
对于这个莽汉的说法,窝叻难得的附议道
“河谷地形并不复杂,不可能一个报信的都回不来。”
这里的地形也是后世宁武关在此成为三关之首,大明三关总兵驻地的另一个原因。
与西方拥有黄河天险的偏关和东方立于雁门山脊之巅的雁门雄关不同。
宁武关,或者现在的楼烦关,眼前的河谷地带有片少有的平原。
一条纵贯南北的恢河隔断东西,西侧平原最宽处足有4-5里地,最窄处的山道也能容十骑并肩同行。
因此,这里便成为了北方最容易遭到攻击的关口,绝大多数草原游牧民族的南侵都会选此地作为一个最佳的突破口。
这正是因为此地简单的地形可以展开相对来说大量的进攻兵力的缘故,也是之前席巴敢于硬攻此关的底气之一。
说回当下,在胡人视野被屏蔽,察觉情况有变的时候,千骑长窦斯站了出来,他一指手下百骑长,瓮声道:
“你,召集人手,随我一同去看看情况。”
“等一下”
窝叻拦住了他:
“堂堂千骑长怎么能去抢手下的活。
让他们自己去便好,整整一个百骑队,进去探探还嫌不够吗?”
其实按窝叻自己的想法,既然里面情况不明,现在又天色已晚,就该卡住谷口,安心等待便是。
这个山谷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不进去,敌人要出来也不现实。
老老实实卡在这里,把首领的任务完成就好。
然而他没提出的原因也是自己知道这太保守了,两支斥候队失踪,看都不看就紧闭寨门,太打击士气。
但是窦斯这个千骑长窝叻是不会放他贸然进去的。
只是看着那个莽货气哼哼的样,窝叻就觉得自己这番苦心怕是永远也不会被理解了。
才怪呢!
这不,当他们这边看到火光和喊杀,起兵救援后。
面对山谷中那一地无头的尸体,窦斯心里直发毛,想到还好最初老子没过来。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