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红儿说话还算管用。
但如今,离开了王家,没了主家照拂她立刻发现自己的话不再好使了。
在拜托几次,其他人都表面应付而后推脱离开后,她便只好自己扛起后宅的家事,不再麻烦她人。
而原因嘛,红儿其实也懂了。
她没有身份,又是资历最浅,年纪最小的女孩,自然得不到尊重。
在最初,两人看她与苏曜相熟,能说上几句话,便还存着几分敬意。
而后来这两个女孩发现,红儿的特殊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位年轻的主人对女人,对家庭几乎都是完全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苏曜回房的唯二理由就是睡觉和存取物品。
他的生命仿佛只有奔跑跳跃和无尽的战斗。
没有生活,也不存在娱乐,更别提什么女色了。
顿时,她们这些为讨主人欢心而存在的家妓完全失去了意义。
便说那个红儿,与主家最是相熟,可这近月余的侍奉下来,不但身份没有提高。
既不能讨主人欢心侍于枕席,还失去了歌伎的身份,反倒大退步干起了粗使丫鬟的活计。
若是说与主家相熟,反而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量的话,那她们这些机灵的侍女可就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自己出现在苏曜眼前,被拉去干什么活计。
于是在来到晋阳新宅,基本收拾好房间后,这后院就很难再见到那两个婢女了。
一切都要红儿自己亲力亲为了。
“不累吗?”
问一个npc累不累,说出话来苏曜自己都想笑,但不知怎的就还是这么问了。
“不累,倒也不是”
红儿低着头,右手搓了搓耳侧的鬓角:
“不过想到能帮恩公做事,以后恩公摸得用的都是奴婢亲手准备的,就觉得一点都不辛苦。”
苏曜眨了眨眼,对于家里这些琐事,他确实不了解,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在帮红儿把最后的东西搬运完后,苏曜为红儿介绍了两位姗姗来迟的新同伴
“小桃和小绿,还有你们其他几个以后就听红儿的安排便好。”
“是,主人。”
这五个韶龄女子中的小桃和小绿正是在山寨中为苏曜等人带路的侍女。
这些女孩中不少人都因全家死绝,无处投靠成为了孤身的苦命人,最终她们被作为赏赐发给了作战中有功的将士。
这里对于臧郡守的慷慨,苏曜还是颇为满意的。
虽然他作为此战首功虽然未上考功簿,但该有的奖励不但一点不少,貌似还因为他成功的舌战获得了很多,比如光婢女他就是独一份的可优先挑拣五个人的名额。
于是他便利用职权优先把这两个女孩要了个过来。
对此,少女们自然是千恩万谢。
而苏曜也正好借此填补了因家园规模扩大,而工作效率明显降低的婢女团队。
是的,他当然发现了家园运转的问题,也明白他对这些女孩的定位设置有误。
但是嘛,对他来说有的凑合就行了,创业期的职员,当然是要能人人身兼数职的。
不过这些女孩歌伎的本职他也不会忘记。
这不,这个在拜帖上附着臧郡守介绍信的使匈奴中郎将王柔,此时便在苏家大堂内,被这美妙的歌舞迷晕了眼。
噢,好像不是……
“贤侄!”
王柔震惊大喊
“你这龙纹白玉壁,从何而来啊!”
被这段不知所谓的寒暄剧情打扰了的苏曜听到这关键词后突然眼睛一亮。
原来是任务道具吗?
“此玉乃是恩公本次清剿山贼所获,王将军如此表现,可是认得此物?”同席的王凌问道。
认得?
王柔哈哈大笑两声
“何止是认识,贤侄你好大的福气啊!”
在王柔讲述中苏曜才知道,原来此玉竟曾为刘虞之物。
不,这个说法不严谨,应该说是此玉是东方夷民贡与刘虞,而刘虞又将其贡给皇帝之物。
“夷民的贡物?他们不是都反了吗?”王凌惊讶道。
“不是现在,那是在好几年前了,过去那刘虞还担任幽州刺史的时候,在鲜卑、乌桓、夫余、貊等夷民间便有很好的名声。”
那时候这些夷人可说是无不拜服,随时朝贡。
后来刘虞因故被免,这个宝玉便是最后一批的贡品。
本来幽州贡物应是走冀州下豫州到洛阳的,但不巧,当年走了一半路,正好黄巾之乱爆发,冀州和豫州正是重灾区,道路断绝。
于是这支贡队便调头北上,转经代郡走雁门,进太原这条路线。
“想来正是因为这贡物转运耗时太久,暴露了行踪,在太原便被那太行山中的盗贼所获,最后来到了贤侄的手里。”
“既是贡物,将军为何要说是我家官长的福气呢?”
发完言,看王柔皱眉,那站在苏曜身边的成廉便赶紧歉意的低头。
跟着苏曜久了,他都有点忘了礼数,这里哪是他一个侍卫能开口的场合。
“这是我兄弟成廉,骁勇善战随我出生入死。”苏曜插嘴介绍道,其实他已经懂了。
但王柔还是点了点头,讲出了缘由。
原来因此物遗失,刘虞曾寝食难安,自觉有愧于夷民信任。
“现在他又重回幽州上任,所以我若是将此完璧归赵,必能得到他的青睐?”
“没错。”
王柔抚须点头,目光颇为赞赏。
但苏曜却面露狐疑,认为此事并不会如此简单。
这突然上门了一个陌生的大官,难道就只是给他触发个跑腿任务的?还要送那么远?
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事件?
“王将军此次所谓何事啊?”
想了一下的苏曜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使匈奴中郎将,在刚刚见面的时候,苏曜便通过内置百科查阅到了他的职能信息。
这个曾经煊赫彪炳的职位,在王柔这一任上彻底走向终结,往后再也没发挥过什么作用。
若是历史正常推进,王柔也将泯于史册,碌碌无为,仅仅留下一个证明他曾经来过的名字。
但现在,因为苏曜在太原超新星般的爆发,这位将军的心思也突然活络了起来。
“什么?!”
王凌大惊:
“你要恩公做你的门下?!”
“门下督,领别部司马。”
王柔点头正色道。
门下督,意为将帅帐下都督,此为仅有授命开府的将军方能设置的幕府官职,寻常郎将和校尉是没资格拥有的。
而使匈奴中郎将,因其独在关外的特殊性质,所以特别被授予了持节和开府的权利。
而开府就意味着朝廷授予的全权人事权。
故此,王柔可以仅凭个人喜好,将任何人提为自己的部属,而无视其资历和出身,这就是独特的幕府路线。
而别部司马则是军中具体的差事名,是军职,代表可独领一部营属的意思。
而王柔许给与苏曜的门下督领别部司马的意思就是入其幕府为都督的同时还保有独领部曲的权利。
这便是他在得知苏曜为郡守客将后立刻想到的一个新法子。
这个新出的英雄给你臧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可是能领汉胡联军的稀有人才,那简直就是为我使匈奴中郎将王柔量身定制的大才啊。
呃.就是这个脾气,还需要调教调教,为人太过轻佻,不够庄重!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在这说的。
而那边理解了现状后,苏曜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人竟是来给他升官发财的?
倒也对,之前跳过剧情,杀了那个小黄门后,等于他活动任务的奖励一直都没领,敢情在这等着呢啊。
但是苏曜马上就又想到了,这个使匈奴中郎将的都督说着好像很厉害,很威风,但是……
“不知将军帐下还有何部将啊?”
果然这一句话就戳到了王柔的痛处,他搓了搓手:
“仅贤侄一部……”
你这给我算进来了啊喂!
这位老将军如此搞事,在座在站的各位全都无语了。
“敢情将军这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啊!”
王凌身为祁县王家子,对这隔壁晋阳王家不但不存在什么特别的敬畏,甚至还有一种竞争意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
“王贤侄此言差矣”
王柔捋了捋胡子,胸有成竹:
“某闻苏贤侄杀了那洛阳城来的阉竖,正需有人联名作保。
而老夫此次正自幽州刘虞处来。
入老夫帐下,随我一同去幽州立功,一可得那刘虞支持,二也可庇护各位免遭各处敌视,这三嘛……
日后真跟那些阉竖打起嘴仗,想来老夫这位北方督帅的名字还是有些说服力的吧。”
“这,王将军的意思是也可为我等保名?”王凌惊了,这才是真正的利好啊。
王柔这使匈奴中郎将虽然是光杆司令了,但他兄弟还担任着代郡太守。
晋阳王氏长期经营在士族中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