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袁公能信守承诺,明早速速进城,不然”
“种公子放心,袁公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夜幕深沉。
城南的苏曜营前,众兵将们顶盔带甲,列于营外。
他们一言不发,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凌人的杀气,默默的等待着。
原来在那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们便得到了消息,说那城中世家子弟们迫于压力决定接受他们的最后通牒,开城献降。
于是乎,苏曜便召集大军,在这里等待入城,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然而,却不曾想,等来的不是开城的迎接,而是一声惊报:
“不好啦!”
“咱们上当了!”
“城内的人反悔了!”
“什么?!”
在苏曜身旁的吕布一声惊呼,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讲道理,他们在这等了半天,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但是,吕布也真是没想到,这些世家子弟们竟然如此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不过,相比吕布的激动,苏曜则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问询:
“消息可准确?”
“现在城中是何状况?”
“禀君侯,消息应是无误,这是城中王景兴王先生冒险送出的传讯,请您过目。”
王景兴,王朗也。
身为一个有见识,曾经正经当过官的士人,在他见过苏曜军威,又得知其与城中那些作乱世家子们矛盾难以调和后,他便主动找到了城中那些与卢植有关系的士人们,同气连枝,想要做些什么。
而苏曜在傍晚送来让他们投降的最后通牒,便是由他们这些人力主通过,推动开城献降的。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内,袁绍那边又来了一个密使,说动了城中势力的分裂。
王朗虽然不知袁绍密使是谁,又许诺了什么,但对于城中局势突然出现了不利于他们的变化这一点,王朗还是非常敏锐的把握到了。
于是,他便在被请走前,仓促写下了这封密信,派人从城上射了出来。
苏曜接过王朗的信匆匆扫过一眼后,便是冷笑一声,交给了一旁紧张注视着的贾诩。
贾诩看过后,当即对众人言说:
“王景兴信中言及,城内世家子弟似是因袁绍密使的挑拨,已生二心,决定反悔先前的约定。”
“他们派出了亲信控制了城门,而且还秘密看押了心向我们的士人。”
“开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他个袁绍!”
吕布瞪眼怒斥: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又搞这种小动作。”
“既然咱们现在已进不去城,干脆我等就直接攻他袁绍大营,拿了他的脑袋,看洛阳城里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还开不开城!”
“不可!”
贾诩连忙劝阻:
“君侯与我不同,代表朝廷大义。”
“我与袁绍先锋起个冲突尚可说是手下不懂事乱来。”
“但若君侯亲自出手,攻杀袁绍,那就正中了董贼下怀,他在路上怕是都要笑死了。”
“董贼迁都跑路,不就是想让我们这些讨董义军互相斗起来吗?”
“在没有足够的铁证情况下,杀了袁绍,只会令君侯陷于不义,使盟军解散,天下彻底大乱。”
“而咱们自己,也会陷在洛阳这四战之地里难以脱身啊。”
洛阳乃天下中心,八方枢纽。
天下和平时,此地可号令天下,政令通达,物贾繁华世间无出一地可出其右!
而这一优势也是致命的缺点。
当战乱来临,洛阳若失去对周边的控制,其一隅之地纵使有四塞八关也难以面面俱到,层层守御。
此乃圣人之都也,而非乱世之基业。
故而,为了洛阳城而和天下反目,是最愚不可及的选择。
“那咱们就看着他奸计得逞?!”
吕布瞪眼怒哼一声,恼火万分。
没了内应开门,想要在一夜之内,拿下洛阳城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还是说,你贾文和想让苏君侯把之前的豪言收回去,权当是放了个屁?”
贾诩沉默不言,而苏曜则是轻笑一声:
“奉先啊,你看你又急了。”
苏曜一把按下吕布手中的画戟,语气平和且坚定:
“我苏曜说出的话,从不食言!”
“袁本初以为自己使些小手段就能挡得住我,岂不知他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帮忙???”
这一下,不但吕布等武人懵了,连贾诩都面露困惑之色,不知这冠军侯又想的哪一出。
“没错呀。”
苏曜一脸的跃跃欲试:
“你们想,之前我还担心,城里那帮纨绔们跪的太快,不给我机会清算他们。”
“现在袁本初出手,让他们坚定了抵抗的信心。”
“试问,叛党作乱,该当何罪呀?”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这苏君侯竟然盘算的是怎么把这些和董卓或者袁绍勾结的世家子们一网打尽?!
“可是,就算有了诛贼的理由,咱们若是进不了城的话岂不是一切都白搭?”
洛阳城墙实在太高了。
纵使苏君侯神功盖世,这个距离也远远超出了他之前所能跳跃的极限。
进不了城,那想的再多也是无用啊。
“那不是太简单了么?”
“你们不会以为我把宝就全压在他们这内应开门的上面吧?”
“啊?”
看众人懵逼,苏曜是嘿嘿一笑:
“出发前让你们准备的小道具,这时候就该派上用场了。”
“诸位且随我来吧。”
第626章 碾碎
洛阳城,夜色浓浓。
在这本该万籁俱静的时间里,城中各处却不乏喧嚣的人声。
以种家、韦家和郭家等为首世家的家丁们,拿着火把和武器四处奔走,他们一边加强了京师十二门的防守,换上了自家亲信。
另一边,他们四处出击,将早先那些力谏投降的不坚定分子,统统控制。
不过,反对派们也非吃素。
大家都是千年成精的老狐狸,在洛阳城中树大根深。
种家等人的行动发动不久,其他人就得到了消息,开始反抗。
为此,在这深夜的洛阳城中,少不得一阵打打杀杀。
在那宽阔的大道上,在不知名的深巷中,不时的就有阵阵火光和喊杀声传来。
然而,这所谓的反对派不过是今日迫于形势压力才由王朗临时组成。
他们的势力和准备都远远比不上顽固的反动派。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他们的抵抗就被打散,反抗派的核心成员被纷纷捉拿,那些心向苏曜的士人们一个个的被请到了种家大院。
“王先生啊王先生。”
“您居然背着咱们干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痛心疾首啊!”
种家大院,灯火通明。
种哲站在正厅中,看着身前那些被押解而来的王朗等人,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王朗衣衫不整,满身尘土,却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风度:
“种公子,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王朗缓缓说道:
“我等不过是顺应时势,为天下、为洛阳的未来着想罢了。”
“你却趁着夜色图谋不轨,对我等忠良之士大打出手,此等行径,与昔日的十常侍和董贼又有何异?”
种哲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王朗,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
“你背叛我等世家同盟,为一己之私勾结苏曜,企图颠覆洛阳的秩序,献城给他,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已经抓到了你的家丁,还有你们这些人相互串通的信件,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种哲话音一落,当即大厅的门口就有一个满身血污的仆人被丢了进来。
此人是王朗的老仆,他被打的是鼻青脸肿。
一见到王朗,他便嚎啕大哭,连连叩首:
“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