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真的愿意和他一起去死吗?!”
“我高句丽两百年基业,就要这么毁于一旦了吗?!”
灌那加的话语声嘶力竭,在朝堂上空不停的回荡。
他的言辞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让整个宫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面露犹豫之色,有的则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明临达野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气急败坏的大喊:
“拖下去,给我砍了!”
反转并不存在。
最终,灌那加这位老臣为他的天真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并没有如苏曜期望的那般,在被放回后串联起兵,以武力推翻明临达野的统治。
这个一向以温和著称的老臣,选择了相信语言和人心的力量。
但是,他却忽略了,有的人根本是不可救药的。
而那些他期望中,与他一起在朝堂上痛陈利害,劝谏明临达野的大臣们,更是畏惧其如虎,在明晃晃的刀剑面前无一人为灌那加发声。
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拖走斩首。
灌那加最终付出了血的代价,而明临达野也借着他这颗脑袋稳定了局势,表达了死战的决心。
国内城上下众志成城,一心备战.这一点,明临达野却也没有实现。
明临达野也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高句丽在建国前便是五部共治,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从未有过殃及性命的事情。
灌那加的死可谓是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本来,五部中,王族的桂娄部已被架空,而多勿部又已背叛,连恒那部都因为失去了族长,处在监视状态中。
这灌那部可以说是如今城中仅次于明临达野的势力了。
谁曾想,他们的族长竟然就这样被当众处决。
在朝堂上,那些人不敢说上什么,生怕危急性命,被一起算作同党处决。
这一下了朝堂,马上沸反盈天,尤其是灌那加之子,更是拿着其父交给他的书信暗自联络恒那部。
这第一日的天还没黑下去,高句丽王都国内城便已是喊杀震天。
内乱,虽迟但到。
灌那加长子在饲堂中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新的灌那加后,当即是振臂一呼:
“奸臣当道,莫离支祸国,今日我等便要为国除害。”
“兄弟们,跟我杀呀!”
随着这一声呐喊,高句丽内乱爆发。
打着救国与复仇的名号,灌那部联合恒那部残部对明临达野的城中势力发起猛攻。
一时间,他们是士气如虹,声震朝野,甚至差一点就打进了王宫。
然而,许是报仇心切,又许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政治眼光。
这位年轻的新灌那加根本没有其父的政治眼光,他与族人杀红了眼,根本没想过,自己一开始的顺利,是有那椽那部族众在放水纵容。
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坦然面对生死?
椽那部中其实也有相当一部分对明临达野的决策不满,甚至同情老灌那加的遭遇。
故而,他们对于小灌那加的起事一开始都是在虚与委蛇,应付差事。
这些人,未尝没有一点坐看明临达野去死的打算。
然而,小灌那加没有察觉,或者是自大的认为不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总之,他是对椽那部人痛下杀手,不但投降者被干脆的斩首,甚至连妇女儿童都不予放过。
这一下子,打着打着,椽那部的人便被激起了真火,所有人都拧成了一股绳,全力对抗这些疯批叛军。
一时间,战火四起,两边分割成城池,相持不下,时日已过数日。
城外,汉军营地。
苏曜站在高台上,扶刀而立。
台下三军集结,竟是一副随时发起进攻的姿态。
“偌大的高句丽,竟然连一个有担当的人都没有吗?!”
“三日之期已到,他们却再一次无视了我的警告。”
“各位,你们说说,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我等愿随君侯冲锋陷阵,攻下高句丽王都,推翻明临达野!”将士们振臂高呼,跃跃欲试。
然而,面对将士的热情苏曜却回道:
“不,这不够,远远不够。”
“什么?!”
勿鲁加和恒那加等高句丽降将发出一声惊呼:
“君侯,这是何意???”
高台上,苏曜目光扫过众人,气势逼人:
“要说这高句丽,也是正儿八经天子亲封之国,却与我刀兵相见,行至如今境地,所为者何?”
不待众人回复,苏曜便继续道:
“我本以为是因为尔等国家出了奸臣,是那莫离支祸国的缘故。”
“但如今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
“这那君侯以为是如何?”
勿鲁加与恒那加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中的惊惧之色清晰可见。
“尔等高句丽,享国两百年,本应恪守臣道,保境安民,教化百姓,使国泰民安。”
“然而,两百载岁月,非但未似的君臣同德,万民一心,反倒是滋生野心,屡生事端,引兵祸连结,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这岂是一人所为能铸就?”
“此必是沉疴痼疾,积重难返也!”
苏曜长刀出鞘,遥指城头:
“正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珂下猛药。”
“故,我已决意此战之后,高句丽除国!”
第496章 一言而亡一国
2024-09-01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不,不能啊。”
“君侯三思!”
苏曜麾下这些高句丽的将领们一时间全傻眼了。
他们惊慌失措,纷纷劝阻哀求。
如果说那些如恒那加一般,在刀剑加身下不得不降的高句丽降将们尚且有着苏君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预期
那么,亲自去把汉军引来的勿鲁加,则是彻底被打破了幻想,他当即大声喊道:
“使不得,君侯使不得啊!”
“我高句丽乃是天子亲封之国,您不能一言就决断除国啊!”
面对勿鲁加等人的哀嚎与劝阻,苏曜神色坚定,不为所动:
“如何使不得?”
“我乃是大汉度辽将军,陛下亲赐节仗命我保卫北疆,平定汝国内乱象,乃我应尽之本分。”
“尔等若有怨言的话,来日大可进京面圣陈情。”
“这,这这.”
勿鲁加只觉得一瞬间是浑身无力,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努力挣扎:
“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您不能言而无信啊。”
言而无信?
勿鲁加这句话终于让苏曜多看了他一眼。
对于信誉问题,苏曜还是比较重视的。
不过嘛.
只听苏曜一声叹息:
“你与我一路走来当也见过,我本不欲大动干戈,更希望以仁义之道,感化尔等,希望那明临达野悬崖勒马,也给了尔等诸部多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但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屡屡得寸进尺,无视我的善意,执意负隅顽抗。”
苏曜凝视城头,只见城内火光四起,城头守兵稀疏,一个个都神情紧张。
“如今三日之期已过,明临达野仍未伏诛不说,尔等国都内反倒是纷争不断,内乱频仍。”
“如此国家,何以为继?如此君王,何以服众?”
“尔等五部共治,最终就治出了这么个结果吗?!”
苏曜的言辞如刀,让在场的高句丽将领们哑口无言,他们国家的混乱自己当然是非常清楚。
但是,涉及切身利益,又几人能够轻易割舍?
更别提只凭口舌之力的。
老实说,勿鲁加还真的一瞬间闪过了点别样的心思。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你汉军补给可都走的是我多勿部的地盘。
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候切断补给,汉军定然陷入深深的危机。
这也是他们最初放心请汉军来的原因,他们可不是没底牌的。
但是如今看着苏曜意志坚定的脸庞,他根本下不了对抗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