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的已经没了人样了。
披头散发,浑身污秽,脸上都是青淤。
这要是直接运到咸阳,让陛下邀请过来观礼的羌族、巴蜀等部族的人看到。
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他看向一脸憨笑的辽西郡尉。
后者一脸的天真无辜表情。
“东胡王远来辛苦,本侯今日当设宴款待大王。”
失魂落魄的东胡王看到这彬彬有礼的老者,心中的委屈之感顿时迸发了。
感情中原人也有温和的一面啊!
重新换了一身装束的东胡王彻底没了先前王者的气度。
十多天的巡游,让他受尽了折磨,心里对那个笼子都有阴影了。
好在王贲款待一番后并未让其在进入之中。
只是搞了个四角棚子,让他坐在里面。
理由给得很好听。
“中原人没见过东胡王驾,多有瞻仰之意。”
就这这样,在王贲的加入后,巡游转道进入了广阳郡(治蓟县今首都)。
这里也属于燕国旧地,因其更靠近内地,黔首们情绪没有那么激动。
更多的是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东胡王者的好奇。
“果然就像乡里贴的那张纸一样!”
“这东胡王看着气度不错,就是有些呆头呆脑的!”
“那可不,被咱们大秦将士千里追踪,很明显是累的!”
说什么都有,人群后面都是抬头观望的人。
树上,山坡上站的都是人。
“这位领队的大将军看着挺威武,不会是生擒此人的那个壮士吧!”
“指定是!不然肯定不会让他献俘!”
……
一时间漫山遍野,呼喊出声。
坐在马上,一脸庄重的辽西郡尉,仔细聆听,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部将。
“好像是在叫将军良?”
良?
李信手下九什的那个什长?
“诸位!本将是辽西郡尉,名岩,今日奉陛下令,前去咸阳献俘,诸位尽可欢呼,于公事无碍!”
“原来是郡尉岩!”
“领十万大军,于长城之上苦战一月有余的就是他!”
“也是个大英雄!”
岩一脸的懵逼,“苦战一月?谁说的!”
在广阳郡的各县乡,三老正慷慨激昂的解说着辽西郡的防守战。
闲来无事的乡民们围观在一起。
对于这种贴在木板上的新奇事物,大都显得无比好奇。
“报上言,将军岩苦战多日,士卒死伤惨重,正欲拔剑自刎,以谢陛下之时,有秦风自东胡人背后响起……”
老人唾沫横飞,一旁还有人专门递水。
这已经不是第一遍了,黔首们却久久未散,反而越聚越多。
在这个娱乐极度匮乏的时代。
报纸这种新奇的事物,以及图文并茂的讲述方式。
让这些信息极度闭塞的人,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来自信息爆炸的冲击。
“三老,秦风是嘛呀?”
“秦风啊!诗三百可曾听过!”
一个青年在人群中晃着手。
“学室里听吏师提过,子曰:思无邪!”
“孺子可教也!”
“秦风啊!就是……”
北风呼啸,人群里却有股无形火焰缓缓燃烧。
第69章 张良的宿命之地
东胡王被俘的消息彻底炸开了。
人们被这前所未有宣传手段给淹没。
口耳相传间,大秦的黔首这才知道,那东胡有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人。
以及这一场大战发生的种种事情。
张良坐在角落里,听着酒肆之中人们对辽西郡一战的吹捧。
心中有些不忿。
“燕国之民,难道忘了太子丹旧事!”
一边闷头喝酒的铁汉抬头看了他一眼。
“燕地庶民,更恨东胡。”
张良无法反驳,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铁汉更有发言权。
不多时,门外进了一名老者,看到张良后,便快步走了过来。
“少主人!老仆以为您再也回不来了!”
此人为张氏旧仆,多年前张良遣散家财,此人并未离开,帮着张良招待各方来客,忠心无二。
之后张良四处寻访能人义士,家务皆交由这位老仆处置。
一去几载,在这个书信往来都很艰难的年代,死讯都收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莫要悲伤,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张良将老人扶起,然后为他倒了杯酒水。
“这是我寻到的力士,名唤铁汉。”
这老头打量了这人一眼,然后拱手作礼:“张氏老仆,见过壮士。”
铁汉连忙回礼,“我已认先生为主,日后还要仰仗您老一二!”
张良见两人互识之后,便询问了老者近些年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发生的事情。
“这些两年各郡郡守忙着驰道修建,耗费粮财颇多。不过自从秦皇出游归来后,驰道竟停工了。”
“因何停工?”
张良好奇。
驰道修建是始皇帝联通天下的手段,一但修建完成,整个帝国便会如同被铁链捆缚,再难分崩。
“据说是在等神人秘法,好些日子都没有动静了。”
“现颍川郡守是何人?”
“上任郡守嬴腾开国后便调任内史,现任是杨氏之人,名熊。”
张良点头,杨氏一脉有名的便是杨端和,是能够和王翦、桓两人并驾的秦国猛将。
“此人怕不好相与。”
老头点头,“杨氏颇得秦皇看重,东巡之时,还特意带上杨家之人,算是秦国死忠。”
张良敲打着桌子,觉得呆在颍川恐怕不利于自己的事业发展。
“燕国故人们,过得可还好?”
“算不上好坏,一群圈里的猪羊罢了。”
张良默然无语,自己求索多年,始终没有寻得逆转大势之法。
韩国,已经成了遥远的回忆。
“这些日子你寻一处偏僻之所,帮助铁汉打造一柄适合他的武器!”
老人有些好奇,“壮士擅长何种武器?”
铁汉一笑,“我擅投掷。”
老人点了点,“老仆马上安排此事!”
“那东胡王的车队可会路过颍川?”
老人摇了摇头,“经三川入函谷,并不会路过颍川。”
张良点了点头,“你准备些干粮,我和铁汉过几天就去三川郡。”
他想去看看那所谓的东胡王,也想看看秦国在六国故地的民心。
故国的城垣依在,但城头却树立着黑色的旗帜。
在这里待了几天之后,铁汉再次驾着马车出发了。
天空中飘着小雪,路上行人不多。
通过城门检查之后,坐在车厢里的张良从那些秦卒身上收回目光。
他摩挲着手中扁平的酒壶。
这是那天在辽东郡界,那队秦骑首领所赠。
壶内装了新酒,但那雪天的烈酒味道依旧,只是很难再御寒。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张良喃喃自语,这一路碰到不少的秦骑,没有一支像那样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