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憨厚笑了笑,说起了一个故事。
原来在五年前,他们的部族还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部落,当时部族的勇士有近百人。
每年的狩猎,都是一场盛大活动。
只是一切都在五年前的一次意外而终止。
当时近百人的搜猎队伍,驾着雪橇在海冰上追猎一头雄壮的白熊。
为首的部族勇士已经在它身上扎了几个血窟窿。
眼看已经是手中的猎物,这熊竟然佯装体力不支,在众人放松警惕,围拢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狂,撞飞了几个族人后,便朝着一处地方狂奔。
为首的勇士看到这个场景,当即暴怒,便一声呼喝,率众追去。
他们追了半日,终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去。
众人一阵欢呼,为首的勇者却小心了起来,为了防止这熊再次发难,命人悄悄围了上去。
只是在他们接触到那熊的时候,四周忽然传来了冰雪碎裂的声音。
那是一处雪窟。
积雪封冻了冰面,阻挡了海水的冰冻,形成了一处薄薄的雪壳。
在上面完全看不出来,当承载的力量太多,便成了一处天然的陷阱。
所有人的都陷落在了里面。
“我们几个就是当时在边缘的人,因为靠近岸边,逃了一命。
而那为首的勇士永远留在了大海之上。
他是族长的儿子,所以我们已经有五年不再去海上狩猎。”
李信惊叹于那头白熊的聪慧,也为了死去的人而哀叹。
“所以这次你们族长打算破除自己的禁令,为什么呢?”
那人再次抬起了头,“族长说你们或许是能够改变雪原的人。”
李信沉默了。
他现在有些犹豫,需不需要将大秦的一切带到这里。
雪原的生活十分艰苦,甚至还在茹毛饮血。
可是他们的脸上时常能够看到笑容,那是在大秦黔首间看不到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雪原,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不会让人改变这里。”
李信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一旦秦士回归,这里将不会同以往一样。
几日后,天地安静一片。
一队黑色雪橇从雪地里冲出,冲着冰封的海面而去。
犬吠在冰面上传的很远,给寂静的冰雪之地带了一丝律动。
李信半蹲在雪橇上,看着远处碧蓝的天际,风镜下的眼神坚定。
这一步终究还是踏了过来。
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等着三人小队。
但他的背后已经掠过了重重雪丘。
第310章 佃夫的无奈
夏日的一场雨让阳城县(今安徽宿州东南)的禾苗变得绿油油起来。
春末以来已有两月未曾下雨。
今天算是缓了水田里的旱情。
雨水算不上大,但已经让乡间的土路泥泞了起来。
一队迎亲的车马停在了三老的门口。
欢喜喝彩的声音始终没有因雨水而少半分。
一个青年的黔首站在里边的土墙下,看着对面的热闹场面。
“我就说咱们乡的这小女儿不是可苦命的人,嫁给了县里的大户,这算是过上好日了。”
“这女儿长的俊俏,可不比那些贵人女子差,要不然能让那郑公看上!”
乡间妇人对于这家人的艳羡之意已经变成了妒忌。
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小女儿,嫁给城中的郑公。
“涉!怎么走了,不来喝几杯。”
年轻人被身后的人叫住,脚步顿了一下。
“哎呀,你可在我家田里干了十多年了,刚去寻你,却发你宅中无人。可巧你已在此。今日家中嫁妹,也能给咱们撑撑场面。”
这在门口迎客的青年人对他很热情,丝毫没有在意这人的衣着,热情的拉起了他的手。
“唉,我这刚从田里回来,衣服都没换,就不去了吧。”
这年轻人看他拒绝,脸上当即冷了下来,靠近一步,轻声言语,“我可没嫌你衣,你倒自己嫌弃起来了。实话说了,今日大雨很多客人都未到,要不然还容不得你上席。”
名唤涉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旁边已有人注意到这边,脸上都带着嘲弄之色。
“好,好,我去。”
涉将攥紧的手掌松了开来,冲着这年轻人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租赁人家的田地,自然要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不然明年租子再涨一石,他就只能跟其他活不下去的佃户一样,去往那永远寒冬的北方了。
只是家中尚有祖宅,历代祖先的墓葬尚在此地,若真走了,恐怕祖坟都得被人掘了。
“这才对嘛,我家妹儿常提及你,要不是她说动了我大父同意,怎会让你随我陈家姓氏!”
前方年轻人说出了一件往事,让人心中一痛。
进了院落,看着堂间的热闹场面,他则被安置在了院中。
刚下过雨院落有些积水,青石铺就的院落垫上席子有一丝清凉。
旁边几桌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他们一同躬耕的佃户。
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意外的欣喜。
放在往日都不被陈姓人看上一眼的佃户,今日却能坐在院里吃喜,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陶盆里的炖肉很香,杯中的清酒也很醇。
可是名叫陈胜的男子并没有拿起竹箸,就那么呆愣看着那还有一些热气的炖肉。
“涉为何不饮!听说这可是来自城中的好酒!”
临案一个中年人笑着看了看他,举起陶杯中的酒,细细品咂。
陈胜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就当他要饮下杯中酒水的时候,堂内一阵喝彩之声。
“新妇出来了!”
“哟!这身衣服可真华贵!”
看热闹的喧哗声响了起来,坐在席间的陈胜也站了起来。
一个秀美的女子由几个妇人领着,缓缓出来。
团扇遮挡着施了粉黛的面容,眉眼间却没有一丝的喜意。
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行尸,缓缓走上了门外的马车。
陈胜手中的酒杯掉落了下来。
陶杯碎裂的声音让院中欢快的气氛顿时一顿。
刚上了马车的女子顿了一顿,一双泪眼看向了陈胜。
后者急忙低下了头,坐在席间开始吃肉。
肉很香,可是入口后却如同嚼蜡。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重现。
那女子眉眼身影从来不曾如此清晰。
“诸位能够来小女婚宴,是我陈氏之幸。今年租税就少收一石了!”
“彩!”
一阵附和之声不断,众人皆都端起了案上陶杯。
“涉,你怎得了?”
低头猛吃的陈胜抬起了头,呆愣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尴尬。
“唉,这肉真香!”
陈公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爵杯,“酒水更香!”
陈胜这才发现众人都举起了酒杯,一脸诧异的看了看他。
自己的酒杯已碎,他便拿起了案上的酒壶,举了举。
陈公点点头,似乎很看好这个随了陈姓的佃户。
陈涉饮完酒壶中的酒水,却立即又后悔了起来。
酒水太醇,有股辛辣味道。
“不愧是有鸿鹄之志的人!畅快!”
众人都是一声声赞叹,让他微醺的头脑,又多了一丝迷茫。
“这酒可是国都来的,你小子海量啊!”
头脑昏昏沉,恍惚间似有侍从又端来了一壶,
他再次饮下,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等再次醒来时,眼睛里是熟悉的屋顶。
“我是如何回了这老宅?”
他摇了摇头,死活回忆不起之前的记忆。
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呼喊。
他踉跄着来到门外,却看到陈家的儿子领着一群人来到了他家院外。
“哟,鸿鹄醒了!快快快,收拾收拾家中物品,去我家中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