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为何要看这书信?”
“因为有人说给陛下当士卒,很苦。”
衷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大秦士卒,甘愿身死,谁言劳苦!”
秦始皇点了点头,“你去吧,好生保管这两封家书。”
“唯!”
见没有受到什么责罚,衷心中长出了口气,轻轻收起木片,躬身告退。
不久,房间内再次进来一人。
“臣腾,见过陛下。”
“起身吧,你这南郡郡守做的不错,不过迎驾之事无需如此劳师动众。”
“臣知错。”
“朕离开后,你派人给喜找个医者,好生调理。”
“唯!”
叶腾不知道那个叫喜的小吏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让秦始皇改变行程去拜见。
“之后不要过多打扰他,以律而行便可。还有衷这人,不用觉得朕见过他们就有优待,你明白吗?”
“臣谨记陛下之言。”
陛下既然都开口了,那以后肯定不能让这两人受委屈就是了。
“过些日子政令会有些变化,朕先给你打声招呼。还有南征一事,屠睢多年未进寸功,徒耗士卒,朕以为当缓一缓。你觉得如何?”
叶腾思忖了一番,想起始皇帝从泰山下来之后做出的那些事情,觉得风口似乎变了。
“南越之地,丛林密布,毒虫蛇蚁遍地,我军将士多不服水土,却是应从长计议。”
怎么才算会说话,那就是顺着上位者的意思来,但又不要下定论。
“既然如此,那便传令与他,召回大军。”
“自泰山封禅以来,陛下诸多举动,臣皆不解。”
“你也觉得朕此行不合法度?”
“臣不敢,陛下行事自有道理,只是恐外事之臣肆意揣度,会生事端。”
秦始皇点了点头,笑了笑。
这个叶腾,心思如此深沉,是个可用之人。
“游历在外,诸事不便,政令通行不畅,无法与你等详说。
朕这段时间确实着急了些,想着天下既然已经一统,那边可以着手作更多的事情。
只是泰山之巅,得到一物,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叶腾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秦始皇的意思。
“大秦必昌盛万年。”
秦始皇这是笑了笑,“万年倒不必,朕只想在有生之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陛下万福,定然福寿绵长!”
秦始皇看向叶腾,似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若只有十年可活,会做何事?”
叶腾愣住,这事情他可没想过,始皇帝这么说会有什么深意呢?
“此事臣不曾想到,若真只有十年寿命,臣当为大秦肝脑涂地。”
“尽力而为便可。”
听到秦始皇的应答,叶腾明显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真像只能再活十年似的。
云梦乡来了个大人物,第二天就离开了。
之后人们发现,喜家中时常有人拜会,还有医者专门给他看病。
四邻也沾了不少的光。
只不过他家那个二儿子没有再见到过,说是被大人物们看上,去了郡城学习。
衷又有了一个儿子,特意请喜起了名,叫兴。
他很高兴,请了乡里有名望的饮酒。
日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船队继续南下。
秦始皇是打算看看五岭的风光的。
可是行到湘山,便遇到了大风。
王绾命人询问,说是吹了半个多月了,以往没有碰到过这种天气。
秦始皇收起手中的竹简,“去湘山上看看吧。若风不止,便回程。”
“唯!”
一众人下船登山,这山不大,是一座小岛,岛上树木葱郁。
几个健卒抬着些祭祀用品,来到了湘山祠。
这里香火倒是旺盛,能够看到不少祭祀的痕迹。
秦始皇诚心祝祷一番。
所求不多,只愿回程顺利。
在此停留一日,次日山风并未止歇。
“看来是天意如此,命人修缮湘山祠,让湘君神常飨祭祀。”
看着波涛起伏的大泽,秦始皇下了这样一道政令。
船队调转,原路回程。
……
与此同时有一道政令,却顺着秦国的邮传系统一路向南,越过云梦大泽,送达到了去五岭南越之地。
五十万苦战良久的大军,从泥潭中拔出了双脚,朝着关中回归。
……
四川郡的沛县,淳于越坐在书案间,奋笔疾书,他要赶在中秋之前,安排好一县的秋种工作。
没有了秦法束缚的沛县,似乎民众的积极性高了很多。
……
南部吴地,一个英武少年跟随着大人,淋雨前行。
他面容坚毅,身上布衣被雨水打湿,些许鲜红顺着水流到了泥地上。
前方之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未发一语,继续默默前行。
……
琅琊郡,琅琊台不远处,人声鼎沸,浩浩荡荡车马,载着巨大的原木驶向海畔。
在那里一个巨大船舶的框架已初见雏形。
……
由此往北,隔着海峡的蛮荒之地,有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激荡。
他的身后,正有个健壮的男人将一块巨石抛向了大海。
……
在往北,辽东郡郡守正仔细的看着一道命令。
上面让其在能掌控地域的最北方秘密建立一座大城。
……
有些事情,似乎在改变。
而更多的人依旧朝着既定的历史轨迹前行。
……
秦始皇放下看了很多遍的两封家书。
他看向了前方的高耸关城,轻声言语。
“回家了……”
第23章 借剑而去的少年
“大兄!我好疼!”
一张沾着血的小脸突然出现。
双眼圆睁,血泪直流。
“小弟!小弟!大兄对不起你!大兄……”
张良猛的坐起,胸口剧烈的起伏。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脸上,反射着一点晶莹。
他喉咙微动,用手搓了搓脸,发现手心之中满是汗水。
“小弟……”
他出了一口长气,轻声呼唤。
平复了一会心情,便掀起了被子,披上衣服打算倒杯水。
咚~
似乎是有什么碰到了桌案。
张良立即警觉,一把拔出了窗前的宝剑。
“何人在那里!出来!”
月光如水,照在了侧堂的柜子边。
张良举剑缓缓靠近。
那柜门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