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182节

  甚至于在以前的多次大战中,河北禁军也未曾缺席,但世人提到宋人的时候.只会想起西军。

  刘陵轻笑一声,从韩手里接过文书和军报,翻阅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岳飞,为什么会在河东?嗯.自称节度?”

  他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征战足足六年时间,刘陵对所谓的历史名人早已淡漠了很多,打仗会死人,无论是谁都是一样,若是自己走到如今的地位却还要去怕一个历史人物,那自己又何必要努力?

  王阿海当年还是金人使者的时候,曾在军中高声对刘陵说,金国才是天命,但他后来不也是做了大汉的使者?

  刘陵惊愕的地方在于岳飞似乎有点小小的失控。

  “责令府州折可求出兵,攻打河东全境,太原府曲端配合出兵,战卒兵力至少要三万,其余辅兵民夫自行筹措,孤只要在接下来一个月就收到岳飞战败甚至是全灭的军报。”

  “臣遵旨。”

  刘陵揉了揉眉头,调整一下思绪,道:“至于说河北那位新官家.不,我刚才说的话不算,不需要灭掉岳飞。”

  “那陛下的意思是?”

  “打开各处关隘,给岳飞补充全部兵甲钱粮,让他通过关隘,率军返回河北。”

  刘陵没有给韩留出思考的时间,他很确定自己接下来要主攻的方向。

  “河东,陇右,关中,也全都是富庶之地,哪怕是关中,现在肯定不如几百年前那样,但历来逐鹿中原者,得关中即得天下.关中往南再进一步便是蜀中,往东则是.”

  刘陵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无数进军路线,但很快他就摇摇头,毕竟,他现在更希望稳扎稳打,去一处处的占据和消化,而不是像金国那样一下子吃撑了,等有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的时候还得全吐出来。

  “让岳飞回河北去吧,呵.”

  “可,万一他投降了朝廷呢?”

  刘陵漠然地回答道:“那也是宋人自家的事。”

  “汉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岳飞看向面前的使者,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道:“本帅生是宋臣,死是宋鬼,绝无投降之理。”

  “岳大帅说笑了。”

  使者笑了笑,伸手入怀,两侧的部将和文吏当即面露警惕,岳飞摆摆手,看着使者拿出一封信,放在自己面前。

  “本官奉主上之命,特来向岳大帅说个好事。”

  “本帅不降!”

  “没人要岳大帅降。”使者摇摇头,在岳飞低头看信的时候继续道:“我大汉历来是与人为善,不会擅自动刀兵,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宋国先前屡次背盟,我大汉也已经惩罚过来。

  听说如今宋国内乱,岳大帅身为一介武夫,却要困守在河东的一座小城内,岂不可惜?”

  使者循循善诱道:“我大汉,愿意放开所有关隘,任凭岳大帅率军返回河北,只需出示信件,沿途大汉城池甚至可以替岳大帅提供钱粮。

  但,若是沿途再敢擅自攻打我大汉城池,这肯定就要另当别论了。”

  “不”

  岳飞缓缓道:“汝等名为汉人,实则不过是想把本官放回去,再”

  “岳大帅猜的不错。”

  使者再度拿出一封书信,放在岳飞面前:“本官和国主都知道岳大帅不是那样的人,只要岳大帅让出这座小城,率军撤回河北.我大汉,可出军马五千匹,各类马匹一万匹,铁甲三千副,军械无数。”

  “岳大帅,选吧。”

  使者拱拱手:“您也不必担心在下说谎,钱粮兵甲马匹现在就给您送进城里也无妨,但拿过东西之后,是要讲诚信的。”

第289章 神仙局

  很凉,但是能让人清醒的感觉到周围环境。

  在赵构身后,十几名将领安静地站着,等赵构转过身时,一名将领开口道:“听说汴京那边聚集了三十万禁军兵马,朝廷已经向四方传诏勤王。”

  “三十万”

  赵构轻笑一声,说道:“朝廷现在能凑出三万人守城就了不得了。”

  “官家,三万守军亦是难当,我军如今全军上下不过五万余,钱粮短缺,只能靠着燕.北面汉国支援,一旦时间拖长了,依旧对我军不利。”

  六年前,宋人给刘陵运输钱粮,让他抵御金国和安定燕地,其实为了让他放血。

  六年后,刘陵给宋人运输钱粮,让他们南下去攻打他们的汴京,目的依旧是为了放宋人的血。

  有个成语叫饮鸩止渴,赵构现在也是如此,他知道刘陵不安好心,但自己眼下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接受刘陵的帮助,替他去打这场仗,要么就是被一道诏书传回汴京,哪怕不死,下半生也必然是永远软禁的结局。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在临死前咬一口。

  六年前刘陵不过是燕地一介布衣,还能靠着征战起家,自己是大宋的天潢贵胄,手里又有半个河北,起家时所面临的局面比刘陵好了无数倍。

  他,不会比那个燕贼差!

  “慢慢拖着。”

  赵构回答道,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黄河。

  “北面大汉的钱粮兵甲会源源不断地运输过来,辎重粮道上,诸位皆可放心,朕知道将士们厮杀辛苦,钱粮上不会少了你们的。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拖!”

  “四方勤王兵马不到,这仗就不准打!”

  “这”

  众将顿时面露愕然,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脸上的愕然表情。

  您老人家要是不懂兵事还可以理解,但算数总会做吧?

  现在五万兵马打过去,面对的是一座汴京和三万废物守军,非得等到四方勤王兵马抵达,到时候说不定朝廷真就又聚集出了三十万大军,五万打三十万,人均以一敌六,大家拿头打?

  但这位官家现在的威望还是有点高的,他面前这些将领也大多是杀了城中守官响应赵构,双方的利益早就捆绑到了一块儿。

  赵构也不是傻子,他筛选掉了一批老兵油子,防止自己把兵权交给他们后出现武将倒戈的情况,他面前的将领们大多是中年甚至是青年,心里至少都有一股野劲儿。

  “刘光世何在?”

  当即,已经不怎么年轻的刘光世迈步走出,在众人各有异色的注视下,对着赵构躬身施礼。

  “末将,见过官家。”

  刘光世的运气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让人有点看不下去,毕竟自始至终也没做什么出彩的事。

  河北起初要乱起来的时候,朝廷以梁方平挑大梁,调动各处兵马,想要强行在河北驻军,消弭这场自上而下的危机,但河北一战,岳飞转战数百里奔袭大名府,以至于梁方平弃城而走,朝廷官军全军覆没。

  刘光世那时候就被困守在德州城内,他自然也怕河北军趁势把他这边给吞了,所以随后就拼命招揽溃卒和盗贼组成军队,尽可能地用兵力唬人。

  但没过多久,赵构就派人找上他,表达了“双方开展合作”的美好愿景。

  刘光世也没办法,他原本以为赵构已经控制了河北,谁知道这天杀的康王居然也留了一手,等骗来刘光世的兵马才说自己需要他帮忙夺权。

  刘光世的那些杂牌军野战必然先溃,但做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却极为熟稔,更何况还有终于又撑起了牌面的河北世家做帮手,赵构也算是勉强控制住了整河北。

  早先河北北部七州被割让给了刘陵,好在如今刘陵的注意力似乎在关陇一带,赵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河北站稳脚跟,以后再找机会跟刘陵慢慢打推手。

  反正,张孝纯满门死绝,这口锅背在大家身上,谁都跑不了,若是这次战败,朝廷的清算应该不会再有半分手软。

  赵构仔细打量着刘光世,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虽说他心里最喜欢的人选不是对方,但刘光世出身将门,有这样的将门子弟投靠到自己麾下,必然能吸引到更多同样身份的人。

  岳飞还远在河东,天知道回不回来。

  赵构收起思绪,看向刘光世,吩咐道:“汴京今日随时都有可能派出兵马奔袭,我已分兵驻守各处要冲,但若是要继续南下和防备的话,南面就缺一个地方用于屯粮,方便继续进军。

  刘将军,命你部五日之内,攻下京城北面的酸枣城,不得有误!”

  “末将遵旨!”

  随即,赵构又开始调动其他将军,分别传达了命令后,赵构满意的点点头,道:“有诸位相助,朕心甚慰。等朕入汴京时,诸位皆可显贵!”

  他挥挥手,众将却没人走开,哪怕是刘光世也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仪式”。

  黄河岸边矗立着一座高台,明显是才搭建起来的,赵构这边停止说话后,那边立刻就有一队人登上高台。

  这些穿着黑白两色服饰,大概是为了象征阴阳吧,里面有男有女,但明显能看出为首者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妪,她穿着破破烂烂的服饰,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走到高台上坐下。

  随即,她面向黄河,开始虔诚地祷告起来。

  “她在干什么?”

  队伍的末尾,一名年轻将领低声问道,他旁边的同僚摇摇头,随即也是低声回答道:“大抵是在.祭河?”

  黄河水声太大,隔的又远,谁能听得见高台上那老东西在念什么啊。

  战前搞这套东西大概也是能鼓舞一下士气的,可底层士卒能被这些东西蛊惑一下,中高层军官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举动到底有多荒唐。

  高台上方,老妪忽然提高了嘶哑的嗓音,尖声道:“请黄河娘娘,助我军大获全胜!若天子大捷,当以一百童男童女还愿!”

  汴京。

  城内光景已经大不如六年前,中央禁军一批批地死在北方,哪怕是乡野小民都知道自家军队不断打败仗,六年前朝廷究竟是如何得回燕云的真相更是早就散播了出来。

  赵明诚走在街上,到处都能看见听见不安的声音和脸色,但他置若罔闻,最终站在一处皮草铺面前,眼前满满都是六年前的那一幕。

  汉王的人品一向有保证,哪怕是越过六年也没改变过一点,赵明诚把妻子安置在了燕地,每个月都能收到燕地送来的家书,他能辨认出来是妻子的亲笔信。

  李清照在信里哪怕有对丈夫的不满,但也时常在信里承认汉王提供给她的生活条件确实极好。

  这种家书,他无论在何处,每个月却都能按时收到,这其中必然动用到了一定的财力人力物力,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汉王确实是舍得下本钱的。

  相比之下,官家呢?

  皮草铺的掌柜注意到了赵明诚,当即吆喝道:“今日进了上等的狼皮,客人进来瞧瞧?”

  “是好皮子么?”赵明诚淡淡道,语气如同已经说了无数遍。

  “是,就是一匹要十五贯钱。”

  “太贵了点。”

  “那您进来瞧瞧,有便宜的。”

  “呵”

  这叫接头暗号、

  赵明诚起初觉得好玩,但后来夜深人静思考的时候,他才悚然发觉,汴京里这种日常对话实在是太多,根本不会引人注目。

  除了自己之外,汉王到底在汴京里埋了多少细作?

  他迈步走进皮草铺内,跟着掌柜走进里屋,后者随即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他手里,殷勤道:“外面还准备了两套狐皮袄子,烦请相公赏脸,出去的时候顺手带着。”

  “好。”

  赵明诚没客气,这皮草铺子每次能卖出去的货数量不多,回头客也少,存货也有限的很,而且有时候甚至还得“预定”、

  但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仗吃三年,光是赵明诚临走时要带走的狐皮袄子,一件最低值两百贯,已经是实打实的天价。

  汴京城里非富即贵,明明是被人当傻子骗的交易,但大家似乎还就好这口,每次从这皮草铺里买到的一套衣服,都是大家伙逢年过节见亲戚会客时候穿在身上自觉有面子的。

  他摩挲着信上的火封,问道:“家里有消息吗?”

  “家主说,赵相公在汴京好好待着就是,按照先前吩咐的那些做事,除了一定要阻止大宋决堤黄河这事外,其他的事,他相信赵相公能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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