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153节

  譬如说征草原时,用的是从可敦城撤回来的辽兵和归降的宋兵;攻夏时,用的是云中战卒和夏人降卒;北伐金国打过长城的时候,用的是燕地战卒和宋人降卒。”

  这样等于是各处兵马轮替,不管是率领哪处出战,后方都必然会有数量更多的后备兵源,这样一来有利于其他兵马休整,而若是出战的兵马失利,汉王还可以立刻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入援。

  单纯从兵力上来讲,汉军每次兵力都是堪堪与敌军持平,又或者是不占优势,但往往能从其他地方得到相当程度的弥补,使得汉人能在局部战场稳占上风。

  陈东目光扫过舆图,眉头紧皱。

  他在汉军中不知不觉也待了很长时间,历经过几场大战,对自家兵马的实力极为了解。

  十名汉卒对十名宋卒,双方可能不分上下。

  一百汉卒对一百宋卒,双方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一千汉卒对一千宋卒也有可能是类似情况,但只要双方兵力达到万以上,宋人就是必败无疑。

  “大宋路州县的制度是由太宗皇帝所完善的,以‘路’为各地之首,其次便是‘府、州、军、监’,最后一级是县。

  以‘路’为例子,路治下有四个监司官,分别简称为帅、漕、宪、仓,指代路抚使、转运使、提刑按察使、提举常平使,这其中又各管一部分地方权事。

  就以先前汉军一路打到汴京城前为例,当时不管是两河还是京东、京西、江南等处,几乎都已经风声鹤唳,只要汴京一破,全国大半州地都必然难以坚守。”

  陈东自言自语道,他曾经疑惑为什么唐代自安史之乱后京城数次失守,为什么还能屡屡坚持,安史之乱时,安禄山叛军甚至比如今的汉军更为凶猛,也攻破了京城,可大唐还是能存续百余年时间。

  “难道说,汉王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

  陈东脑子里把一些事情快速过了一遍,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所以,汉王屡次亲自带兵出征的原因也找到了,他采取的措施与大宋截然相反,更接近于唐时的地方制度,但是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做大,他并没有直接采取分权的手段,而是加以压制。

  处处都是汉王带过的兵将,那么也就无需在短时间内担心大将作乱的事发生。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河北用兵,而河东太原府等重镇都城池高厚,宋人只要有防备,短时间内就难以攻打下来,多少有些鸡肋。”

  陈东眼神停留在舆图上,既然知道接下来要对大宋用兵,而排除了两河后,也就只剩下一处。

  夏国境内的官道上遍布队伍,从黄河到银州,不少队伍甚至穿过了小半个大漠,满载粮食,沿途引来了不少觊觎的目光,但是因为那些队伍打着的旌旗,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不开眼的敢来撩拨。

  宋人思维的一大误区在于,他们太过于相信舆图,不少人知道汉王率军攻下了兀剌海城,将后套地区收归大汉,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夏国现在与汉国敌对。

  可实际上,夏国境内已经没有能胆敢与汉军正面对敌的势力。

  再加上.

  “生了,生了!”

  几名嬷嬷在旁边激动地大喊起来,也不仅是因为顺利生出来了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儿。

  本来以太后娘娘的身份,以往哪怕是夏主也是会等着她生产的,但那播种的男人硬是从头到尾都没在她身边,太后娘娘接过自己的儿子,恍惚间又看到了多年前长子刚出生的模样。

  刘陵夺走了她的长子,现在又给了她一个儿子,硬要说耶律南仙心里对他生出什么感情倒也未必,只是现在,摸摸孩子的小脸,她心里也就放下了许多,毕竟前者对她也不算差,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婴儿蜷缩在她怀里,太后低头亲了亲孩子的手,呢喃道:“你爹快来了。”

第250章 咱俩站一起,无敌

  陈东摩挲着毛笔,看向曲端,试探道:“其实你也没必要一定要给大王献什么阿谀的诗词,大王向来是不看这些的,甚者,我以前偶尔跟大王几次说话的时候,都能很明显感觉到大王对其的.不屑。”

  “那就不写了。”曲端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过因为事情都做完了,无事可做就显得很无聊,他顿了顿,道:“上次云中那个什么大儒讲的羊学,你能不能也给我讲讲?”

  呵,匹夫。

  “你一天到晚琢磨这东西没用。”

  陈东心里想笑,脸上装出一副认真地样子,道:“文就是文,武就是武,都统为将已经是出类拔萃,不如专精一道,何须再去与读书人扯什么。”

  曲端点点头,觉得陈东说的有道理。

  “所有钱粮军马辎重都已经清点结束,第一批粮队已经在昨夜出发,前往朔州。”

  陈东看着曲端,问道:“所以,这次要攻打的不还是河东么?”

  “不是河东,不过战端将开,告诉你也没什么。”曲端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副极其模糊的图,补充道:“你看啊,这边是咱们云中,最南面现在是河东的雁门关,但是从西边绕过去的话,就”

  “西边.不是黄河?前次攻下了那个什么兀剌海城和黑山威福军司,不过现在那儿被暂时并入了阴山府,设了个黑山镇西军司。”

  “啧,那就再往西南一点。”

  “可这儿不是夏国的地方么,我听说现在是耶律太后驻扎在那儿。”

  曲端冷笑一声。

  “呵,读书人,脑子读傻了。”

  “耶律太后就是咱大王的女人,她占的地方也就是咱大汉的疆土,得再加上她治下的土地,所以我大汉再往南便是与大宋的西北接壤。

  此战,先攻西军!”

  曲端语意铿锵,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以前出身西军所以现在有些感慨的意味,甚至还满是兴奋。

  自己对以前的老东家能有什么怀念?

  府州一战,曲端带着兵马死守城池,一箭射伤了夏主,根据后来综合的各种消息来看,确实就是他那一箭射死了夏主李乾顺,可大宋朝廷没有半点褒奖不说,那时候的刘延庆等人甚至打算要严惩曲端。

  军中同袍那时候几乎大多明哲保身。

  除此之外,大宋的朝廷和官家,更是让他生不出半点认同感。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有人喊道:“报,大王号令已至!”

  烛火摇曳,夜风徐徐吹入室内,带来沁人骨髓的寒意。

  张孝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份内容简单的军报,他再一次看着上面的内容,呢喃道:“他们怎么敢.”

  两日前,在冀州城以北三十里处,一支属于张孝纯治下的商队被屠灭,财货俱无,随行护送的一部分兵马也被杀散了,只不过其中有不少人活着逃了回去,并且向上面汇报了这一情况。

  一开始敢向当地官衙请求派兵护送的商队只有那些燕地商贾,虽然是私底下进行的,但后来渐渐成为习惯。燕人多财,当地官衙里又总是有人想要捞钱,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而随着时间长了,大宋官员们动起他们聪明的脑袋瓜子,心想既然可以派兵马护送燕地商队,那么为何不能再广开财源,护送其他地方的商队呢?

  事实证明,大宋本国的大商贾们也有类似的需求。

  这种好处,张孝纯不会亲自经手,但底下人都会主动孝敬给他。

  也正因为如此,当那支商队出事后,消息很快经由厢军和层层官吏之口,传递到了张孝纯的手里。

  死的只是一支民间商队,但打的可是张孝纯的脸。

  自己这边一直保持着克制,死死按住周围和地下的官吏将士,结果你梁方平却一再挑衅,这是故意要逼我反么?

  而且对方在明知道有厢军护送的情况下却还是悍然攻打商队,杀散了厢军,大家都知道厢军是什么货色,可换种方式来称呼他们,厢军也是大宋的官军!

  你授意兵马攻打官军,到底是谁想反?

  “笃笃笃”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传来赵明诚的声音。

  “张兄,我来了。”

  “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赵明诚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如同一尊石像,身后是沉沉夜色。

  他没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声音穿过空旷的大堂,径直来到张孝纯面前。

  “那条阉狗已经在龇牙了,张兄还在等什么,等着被它咬吗?”

  “我”

  张孝纯迟疑着,他随时都可以说出那几字,但只要出口,就意味着他和过去彻底决裂,不管对外能说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他在心里清楚,自己到时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反贼。

  停不下脚步,回不了头,永远都

  “下官还收到一些消息。”赵明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张孝纯的犹豫,继续道:“咱大宋西军已经有三路兵马私底下调动起来,经由河东,一路朝着河北而来,其三路兵马主将分别为姚古、徐徽言、以及.种师中。”

  三人全都是西军大将,哪怕是最后那个种师中,因为其兄种师道选择归降北面汉人,受其牵连,朝中近来已经准备将其去职,改任一个闲官,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将其启用了起来。

  显然,大宋朝廷这次打定主意,宁可不惜代价,也要把反复不定的张孝纯摁死在河北。

  张孝纯脸色当即一白,有些茫然道:“若是这三人率军,那麾下必然都是大宋西北边军精锐,区区河北禁军如何能挡得住?再者,梁方平领着朝廷禁军在南面,两军夹击,我军如何能胜?”

  赵明诚淡淡道:“以下官之见,不如速速去北边请汉王。”

  “去北边请他?”

  张孝纯站起身,高声道:“本官只是想为两河上下求个生路,不是要反,不是要叛宋!”

  “您可以借兵啊,”赵明诚放轻声音,道:“哪怕是从汉军那儿借来一千人,您随意把他们放在任何一处,您且看梁方平种师道那些人敢不敢攻打他们。”

第251章 爷新

  汉军现在装备的甲胄综合了辽金两国冶金技术,已经“走在世界前列”,没必要也没有条件去大规模列装这种西夏甲胄。

  刘陵自己留了三套甲胄,其余二十七套全部赏赐给底下将领;出兵的时间还很宽裕,所以在见过夏人的官员后,刘陵当晚就去太后的行宫留宿了一夜,顺便看看自己的亲儿子。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坐在床榻边上,随意道:“等我儿长到一岁时,送到燕地吧,你到时候若是舍不得李仁孝,你就留在这儿,若是舍不得儿子,就一起来燕地。”

  耶律南仙愣了一下,苦笑道:“本宫在这儿还有座行宫,还有夏人上下捧着,去燕地能有什么?一座小院,然后等着瞧王妃的脸色么?”

  “孤给你在燕地也建一座行宫,连带着雅苑,你可以一个人住着。”

  “那岂不是平白费了汉王的清名?只不过,孩儿须得占个好名头,现在封他一个王好不好?”

  耶律太后嘴角勾起笑意,她没有注意到刘陵陡然冷漠下来的眼神,自顾自道:“现在大王借着本宫的道走,也就是因为本宫坐镇在银州,换了其他人”

  “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刘陵平静道:“前次只打下黄河,但孤也同样可以一路打到兴庆府,只不过没有必要,你以为是你坐镇银州才能给我这个方便,但你错了,是孤在你身后,才能安安稳稳地住在银州。

  你以为夏人的骨头硬到让孤不得不求一女人替孤开道占路?”

  “你是什么意思?”

  耶律太后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颤巍巍的雪山流露出冷冽的气息,她伸手抓住刘陵的肩膀,怒声道:“本宫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对,现今我也不跟你争什么,只是孩儿是我生的”

  “那就是你的吧。”

  刘陵淡淡道:“你要带着他住在夏国这地方也随你,钱粮孤会派人按时送过来,你觉得银州住的不舒服,什么时候想去燕地,直接来就行了。”

  汉王的回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才显现出一股冷漠。

  耶律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前不久才给他生下一个儿子,相对于子嗣微薄的汉王,自己替他生下一个儿子,便天然就有一层底气。

  可他,昨晚才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晚,早上起来就这般冷淡了。

  “孤又要出征了。”

  刘陵头也不回,抬手按住她的手,轻声道:“多少将士,等着跟在我身后凭战功出人头地,我的儿子,何德何能一生下来就要做王?”

  离开行宫后,宫门外早有队伍和兵马在等候,刘陵翻身上马,看着面前的城池街道,不远处,城内的夏人主官带着几名属官匆匆忙忙跑过来准备伺候,却听见汉王用党项话问了一句。

  “城头上用的是什么旗?”

  “额是我大夏的旗?”

  “换了。”

  刘陵动了一下缰绳,道:“传王令,银州方圆四百里所有城池,自今日起归汉,不从者,屠。”

  “河东有太原府,河北有庆源、信德府,皆是坚城重镇,兵马粮草极多,汉军不管从哪处南下,都得先在这三处崩碎一嘴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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