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自然知晓老爹麾下派系众多，这句话无疑是在确认，孟达事件究竟是东州派合谋，还是孟达一个人的想法。
这点非常关键，若是前者，那两个派系之间的矛盾，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摆平，需要刘备亲自来调和。
若是后者，刘禅不介意当一次和事佬。
“嘿呀！”吴懿苦闷道：“此乃孟达擅自妄为，刚才我们几个得知消息也非常震惊。”
“不瞒殿下，孟达之事确实过分了，故而我等商议一番，才想着借殿下之口，对军师表达一番歉意。”
刘禅暗暗点头，只要不是东州派合谋此事，事件的严重性就能大大降低，可以单纯理解为孟达犯病。
从东州派主动道歉，可以看出吴懿并未欺骗自己。
“此事我答应了，明日会去面见先生，替你们转达歉意。”
“多谢殿下。”吴懿长舒一口气，补充道：“蒯祺虽死，其遗孀应当无恙，我等愿为其子举孝廉、举官，聊表歉意。”
对话至此结束，刘禅揽下差事，也是不想内部撕逼，毕竟襄樊之战在即。
正好，明日刘禅要与诸葛亮商议一番，打算亲自走一趟荆州.
第【15】章 夫妻夜话，五座山头
卧房内。
刘禅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吴苋贤惠的蹲在身前，捉住刘禅白嫩的脚丫子细心清洗。
尽管刘禅说过多次，吴苋不必如此，但她好像乐在其中，很享受把小丈夫当儿子宠的感觉。
“阿斗不必为兄长之言发愁，若是为难，不去便是。”吴苋主动开口，生怕刘禅夹在东州派与诸葛亮之间为难。
“倒也不是为此事。”刘禅叹息道：“先生为人自不必说，定然不会公然报复，更不会为此耽误国事，我是在担心其他事情。”
“何事？”
吴苋帮刘禅擦干双脚，顺势起身坐到床上，把刘禅搂到怀里，试图以此来缓解丈夫的心情。
舒服靠在吴苋怀中，刘禅闭上眼睛，一脸惬意。
半晌后，这才开口继续说道：“内忧外患啊...”
“父王麾下山头林立，今日之事大姐也看到了，派系之间已经非常尖锐。”
没办法，刘备颠沛流离大半辈子，才有如今的基业。
这一路而来，从北到南，多年间追随刘备的人太多了
首先是元老派，也是追随刘备时间最久的人，例如关张赵、傅士仁、简雍。
然后是徐州派：糜竺、糜芳、孙乾...
荆州派自不用说，诸葛亮领衔的一大票人。
东州派则是法正、李严、吴懿、孟达...
以及益州本土派，诸如秦宓、黄权、谯周...
说真的，曹操、孙权手下的派系，都没复杂到刘备这个程度。
这种复杂情况，完全是因为刘备颠沛流离的个人经历造成。
几十年走南闯北，不管到哪里，都能吸引一批人才追随。
这自然是刘备的本事，但也为今日之局面埋下隐患。
半个荆州外加一个益州的地盘，刘备麾下就足足有五座山头，可谓派系林立，泾渭分明。
一旦内斗继续加剧，那可真是大乱斗！
后世有戏言，称蜀汉政权就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帮派。
此话虽有戏谑之意，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这一个个派系俨然就是一个个堂口。
“有父王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吴苋安抚道：“阿斗莫要为此忧心。”
“确实。”刘禅脑袋往吴苋怀里拱了拱，“以父王的威望和能力，确实可以驾驭，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大哥对于我这个世子，也是不太服气啊。”
“刘封？”吴苋不客气道：“他凭什么不服气？他又不是父王的亲子，世子绝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刘禅无奈道：“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刘封显然没意识到，他与刘禅相比毫无机会。
或许刘封也意识到了，但让他放弃，显然又有些不甘心。
试想，换作刘封的视角去考虑。
我特么姓氏都改，喊了这么多年爹，出生入死上战场，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尤其刘禅现在没成年，在一些事情上，刘备也确实需要刘封这个养子去处理。
例如孟达事件，这事儿刘备不好派别人去。
首先夺取孟达兵权，刘备不能派东州派的人过去，不然就有左手倒右手的嫌疑，继而引发荆州派不满。
其次，刘备还不能派荆州派的人过去接收兵权，这无疑会加剧冲突。
最后，张飞、赵云等人地位太高，过去夺兵权会显得事态严重。
一个能代表刘备意志之人，养子刘封无疑是最佳选择。
刘禅同样有这个效果，奈何刘禅眼下才十三岁，连束发的年纪都没到，过去肯定不合适。
“痴心妄想！”吴苋抱紧刘禅道：“世子的位置是阿斗的，谁也别想觊觎。”
吴苋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作为东州派与刘禅联姻之人，吴苋的背后可是有整个东州派的支持，也就意味着刘禅有整个东州派的支持。
吴懿、法正、李严这些人，只会无脑支持刘禅上位。
何况诸葛亮还是刘禅的老师，荆州派那么也肯定支持刘禅。
关张赵这些老人，也只认阿斗大侄子。
故而说来说去，刘封都不可能成为世子。
刘备压根没这个意思，下边的大臣也不支持，连一丢丢的希望都没有，但架不住刘封有这个野心。
“这些还不是让我最担忧的...”刘禅确实没把刘封放在眼中。
“那阿斗最担心何事？”吴苋不禁奇怪。
连觊觎世子之位的刘封，都不是最担忧的事情，能让刘禅更担忧的事情是什么呢？
“荆州，仲父那边。”刘禅倒也没瞒着妻子。
历史上，汉中之战和襄樊之战就是一前一后，在同年之内。
既然汉中之战打赢了，那么大意失荆州也就不远了。
这才是刘禅最担忧的事情，也是刘禅非要把国都留在汉中的理由。
“荆州能有什么事情？”吴苋显然听不明白。
“唔~”刘禅又往吴苋怀里钻了钻，“累了，明天再跟大姐说吧。”
吴苋见状宠溺一笑，答应道：“好，明天再说。”.
第【16】章 师徒赌约。
翌日。
刘禅一觉睡到自然醒，大姐姐的怀抱格外舒服、温暖。
睡醒的第一眼，便正好对上吴苋的美眸，眼神中充满宠溺。
“大姐。”
“醒了？还要再睡会儿吗？”吴苋温柔发问。
“不了，早点去见先生，把事情赶紧解决一下。”刘禅说着在吴苋怀里蹭了蹭。
“嗯。”吴苋顺势起身，开始服侍刘禅更衣洗漱。
没顾得上吃早饭，刘禅随即去往诸葛亮府上。
“学生拜见先生。”
“阿斗来了。”诸葛亮头也不抬，手中快速批阅公文，随口道：“坐吧。”
刘禅也没废话，安静坐在一旁等候。
小半晌过去，诸葛亮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发问道：“有事？”
“是。”刘禅点头承认，顿了下直接说道：“先生，昨夜讨逆将军找到学生，就孟达之事表达歉意...”
刘禅没继续说下去，以诸葛亮的智慧定然能明白。
“然后呢？”诸葛亮不置可否。
刘禅索性直接说道：“先生品德高尚，断然不会因私废公，吴懿他们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学生通过吴懿的态度，也能看出此次事件，应该是孟达擅自妄为，跟东州派那边关系不大。”
“况且既然他们服软，许诺给先生的侄子举孝廉，好处不要白不要，若是拒绝那边又该提心吊胆了。”
“说完了？”诸葛亮态度淡然，“为师还要处理公务，没事儿就回去吧。”
诸葛亮确实没有扩大矛盾的想法，听完刘禅之言后，表现得也非常淡定。
“还有事儿。”刘禅急忙道：“刚才说情乃小事耳，今天过来是有大事与先生商议。”
诸葛亮诧异看来，将拿起的毛笔再次放下，问道：“阿斗但说无妨。”
作为师父，诸葛亮自然清楚，徒弟打小就聪明。
尤其昨夜定都南郑一事，更是让诸葛亮刮目相看。
毕竟把都城定在南郑，诸葛亮本人此前也没想过，并且认为这个提议非常好，体现出极高的战略眼光。
今日刘禅前来说要商谈大事，诸葛亮自然更加重视。
“荆州！”刘禅沉声道：“学生私以为荆州会有大事发生。”
“例如？”诸葛亮开口追问。
“我觉得...仲父会开战！”
刘禅语出惊人，诸葛亮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道：“不会吧...没有主公之令，云长岂会擅起战事？”
这正是刘禅最担心的地方，就目前而言，刘备、诸葛亮以及文武群臣，都没有再开战的念头。
毕竟汉中之战打了两年，是时候休养生息。
可根据历史上的情况，关羽肯定是在今年发起襄樊之战。
由此就能轻易得出结论，关羽是擅自出兵，并没有提前做出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