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如此猖狂,朝着我这边直扑而来,如此目的明确……是吕护?!”
梁山伯立刻便想到这一点。
自北部席卷而来,目的明确的朝着他这边扑来,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吕护!
去年梁山伯初来洛阳,中途在荥阳斩了张兴,而张兴身为吕护的部将,他必然咽不下这口气。
但当时深冬,无力动兵,故而并未大举来袭。
可如今春耕结束,天气还暖,想来吕护便急不可耐的要对他动手。
如此想着,梁山伯再度看向头顶的气运,脸上便不由浮现惊叹之色
气运之道,果然玄之又玄。
往往心念一起,气运上便会出现反应,这实则是根据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可性能进行预测说白了就是气运示警。
有大运者,往往可事先获得某些征召,或是好事或是坏事,只是这些有大运者自身不会望气,故而又有了心血来潮的体现。
但梁山伯可观相望气,举目便能看到冥冥中的气运变化。
如今这么浓重的刀兵杀伐之气席卷,很显然是要开启一场大战而且此战也是十分重要,否则的话,气运不至于会显现出如此反应。
实际上这一战也确实十分重要!
若是胜,则河洛之地再无阻碍,梁山伯可一举将地盘扩张到河洛,甚至缓530缓图之,可收复豫州全境。
自此实力大涨,如同时来天地同借力,势头凶猛,俯瞰天下。
而若是此战一败,轻则阻碍三年发展,重则损失惨重,丢城而逃,失去这一次的崛起之机,在想要图东山复起,却不知是多少年之后。
可以说。
此战关乎命运之战。
如此想着,梁山伯回过神来,当下说道:“亲卫何在!”
“标下在!”
身后,梁辰之站出来,单膝跪地,身上铁甲碰撞发出声响。
“速去请李都督和孙无终等几位幢主,另外将谢韶长史、蕴阳别驾、谢玄司马请来,于军帐议事!”
梁山伯铁青着脸,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梁辰之当即就察觉出肃然之意,当下没有迟疑,沉声道:“喏!”
说罢。
便转身带着几人前去请人来议事。
与此同时。
河内,沁阳。
此时正是二月中,沁阳这边下了雨,不过并不大,雨丝飘摇,点点洒洒,显得细密。
郡守府中。
吕护刚刚下发完军令,此时正在书房中,与自己的儿子议事。
儿子而今尚且年幼,才刚刚弱冠,但却少有急智,被吕护很是看重,自十五岁后便待在身边,观军事这明显是当做继承人培养。
而今。
儿子吕显回想着父亲刚才的调兵遣将之举,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父亲,你这动作是不是太过大了点?那梁山伯固然有些才能,但不过才兵将千余,何至于让您倾巢出动呢?”
先前父亲调兵,将麾下部将几乎全部调动。
这让吕显很是费解。
此时屋内寂静,但屋外却是因为下雨而淅淅沥沥。
听着儿子的话,吕护笑着说道:“你虽随我观政事有些年,但终究还是见识较为浅薄,有这疑惑也是正常。”
吕显很是温顺的坐在椅子上,并未说话,只是露出侧耳倾听状,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却见吕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梁山伯此人我也有所耳闻,传闻颇有才名,甚至被江东传为在世圣贤,著书立言,有不朽文采,被江东诸多名士信服称赞……那些所谓清流,我向来是嗤之以鼻。”
“但为父却也知道文人相轻的道理,而今梁山伯却能得他们称赞和敬佩,想来学识也是极为不错的。”
“但读书读的好,却不代表军事、治政之道上也能做的好……许多人都只是专精一门,会读书的不会掌军治政,会掌军的不会治政,会治政的不会掌军,这些都并不算可怕。”
“但最为可怕的就是读书开了窍,掌军、治政之道都擅长……这样全能全精,交融之下,各种知识学问融合,便显得殊为可怕!”
“而梁山伯便是这样的人。”
吕护说道:“你看他,先是成名江东,随后拜入桓温帐下,后主动请缨来洛阳这么一处人人避之不及的危险之地,就可见野心……初掌兵,还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兵,且兵员也少,就敢与张兴作战,更可怕的是还将张兴阵斩!”
“传闻他还会剑术,被时人称为剑术,负笈远游时又单人独剑剿灭了不少土匪,这些举动看似稀松平常,但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显得尤为可怖!”
听着这话,吕显却有些不以为然。
“从这来看,或许全能称得上,但要说全精的话,实在有些过誉了……剑术再是可怕不过就是匹夫之勇,百名军士就能将之围杀,这点不算什么。”
“至于杀张兴,或许就是运气使然罢了……毕竟是夜袭,打了张兴一个措手不及的前提,就是普通人遇到这一点,也能做出不普通的事。”
吕显道:“要说真可怕,依我看,这(bcbd)天下间也唯有桓温、慕容、苻坚等人算得上惊才绝艳,父亲您也算一个……至于这梁山伯,委实算不得什么。”
听着儿子的话语,吕护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桓温、慕容、苻坚等人确实称得上惊才绝艳,父亲我自然远远比不上,但是显儿,你要明白,做事看人万万不能只从一个角度来去看待!”
吕护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的雨水,轻声说道:“你所说的这些,却是算不上什么。但你可曾仔细打听过,那梁山伯自从去了洛阳之后,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说着,他将桌子上压在最下面的一份折子抽出来,递给了儿子。
吕显恭敬的接过来,随后便打开看了起来。
而就在儿子看的时候,吕护感慨道:“就是这些,让为父感到深深的惊惧啊!”
“开田亩,劝农桑、挖沟渠,定民籍,杀山贼,平府治,修城墙,连新兵,这些事情都是深固根本的事……虽然一个个事情都不算大,可是你想想古时,都是什么人才会作这些事?”
闻言。
吕显终于脸色变了起来。
而吕护这时却又在说着:“梁山伯杀了张兴我不惊只怒,他文采斐然我也只是觉得颇为可喜,剑术超群也只是匹夫之勇,这些都只是让他一人或者一族在世上安身立民之物!”
“但是此子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却使我心惊,甚至有些转辗反侧,夜不能眠……实不相瞒,年前我在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立刻便不顾一切的调兵遣将,将那梁山伯给铲除!”
“但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
“非是不愿,实非不能啊!”
吕护说道:“梁山伯此人,心有大志,胸怀山河万物……这自古以来有这样大志的人,又岂能偏安一隅,又岂能容日卧榻之侧有他人在酣睡?”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虽然想要铲除他,但焉知这梁山伯不会在想着铲除我呢?说不定梁山伯此刻,正等着我去进犯呢!”
“嘶!”
这话一出,吕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觉得父亲这些话,恍若是在耳边平地了打了个惊雷,一下子就让他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这梁山伯有反意?”
吕显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反意!”
吕护摇了摇头,但随后回过头来,看着儿子吕显,沉声道:“在为父看来,他恐怖看不上江东那个盘子,他的目的……乃是志在九州!”
这话让吕显有些瞠目结舌,以至于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此人既然如此有才能,甚至按照父亲你的推测,他已经在等着我们了,为何父亲您还要调兵遣将,倾巢出动的攻打呢?”
吕护笑了。
“梁山伯胸怀大志,志在中原!”
“但这世上……”
“志在中原者,又岂止他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长吐出去,似在直抒胸臆,又似自言自语,道:“梁山伯想要图谋天下,可我吕护,又何尝不是?”
“为父本是后赵之兵,后投靠冉闵天王,又投降晋室,然后又投靠刺史王午,此后杀秦兴、称安国王,投前燕……如此反复横跳,世人皆言我河内吕护乃数姓家奴,无耻小人!”
“但为父之所以这般行事,一则是想夹缝求生求,二则则是图自保以待时机!”
“而今……”
“梁山伯将洛阳打造完整,他想灭我,为父也想灭了他,正好可入住洛阳,将此城打造成为父的立身之本!”
“届时光复豫州,以求图谋天下!”
……
…….
第160章 军帐议事,此战当胜也必须要胜!(第3更求订阅)
军帐之中。
梁山伯坐在主帅之位,而来的将领到了之后,都是行礼,然后便寻一个位置站定,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帐中无人说话,一时寂静。
一股沉默的肃然气息弥漫而出,萦绕在整个军帐内,令所有人都赶到~一股压抑。
人一个个的进来。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到齐。
梁山伯这才开始说话:“这一次唤你们过来,实则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商-议。”
众人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本将得到消息,河内太守吕护有些异动,似乎正在大规模的调兵遣将,疑似要对我洛阳动兵……河内吕护乃是军中老将,此前曾是后赵将领,麾下兵将都是老行伍,不能小觑……此次唤你们过来,便是商议对策。”
他说的声音平淡。
但听在堂内众人耳中,却恍若平地起惊雷,霎时间炸响在耳边,让他们瞬间便脸色大变。
不过他们早就有所准备,故而此刻虽惊,但却并未慌乱。
从去年起,梁山伯便一直在编练新兵,而今已然初具成效,为的便是防备吕护来袭。
可以说。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打造基业之外,所有人心中都隐隐藏着这个事。
眼下得知吕护将要动兵,他们竟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
谢韶、许超之等人还未说话,军中的将校们便已经按耐不住。
一位幢主当即站起来,面对着梁山伯,单膝跪地道:“标下,愿为将军效死,恳请出战!”
此人一说话,其他几位幢主也都是分别站起来。
“标下愿请战!”
话音坚定,带着肃然杀气。
一时间,屋内登时弥漫着紧张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