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顺着她目光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一片青松翠柏掩映之后,竟然有着一处草庐。
而在草庐的门前,有着一口泉眼,形成溪流,朝着山下流淌。
不远处,居然还有着一处凉亭,就修建在一处山崖的延伸突出之处,与草庐、树林相映成景,看去非常雅致。
这明显不是民居。
谢道韫见了,不由说道:“我竟不知会稽山顶有了这么一间草庐……看其修建的如此雅致,想来应是一位隐士,山伯兄,不若我们去看看吧?!”
梁山伯自是应答。
两人走了过去,正准备轻叩门扉,却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道大喝响起:“忒那小贼,来我住所前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话音落下。
一道身影便快速的朝着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得不说。
这人飞奔而来的架势,和那一声大喝,着实将梁山伯和谢道韫两人吓了一跳。
但等看清来人时,却又忍不住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只因这人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穿着并不合身的青色细葛长袍,头上原本带着纱冠,但随着剧烈的跑动,却是已经松开。
身材也很是厚重,脸庞更是有些发圆,尤其是那一双眼圈,乌黑发亮,好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一般。
“忒那贼子,还敢发笑,且看我将你二人擒下,送交官府!”
看到梁山伯两人非但没有被他震慑住,而且还在发笑。
这少年郎顿时就大怒。
但他自以为的大怒,在梁山伯和谢道韫看来,非但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更显呆憨。
见状。
谢道韫更是不禁抿嘴轻笑。
而梁山伯总算是笑过头来,拱手道:“少年郎且慢,我等二人非是贼子,乃是登山望远的士子,因偶然间看到这处树林之后有着草庐泉眼,赶到雅致,想着此处应当是住着一位隐士,因460此前来拜访。”
“你说我这里雅致非常还住着隐士这话倒是不错,还算有些眼力!”
少年郎听着梁山伯的话,先是洋洋自得,随后又道:“但你二人说自己是登高望远的士子,我却不信……总不能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吧。”
“这……”
听着少年郎这样说,梁山伯和谢道韫都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年郎以为是梁山伯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由冷笑连连,道:“被我说中心事了吧,哼哼……”
但殊不知。
此刻梁山伯心里想的却是:莫非这时代的小孩都是这么调皮的吗?
好在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凉亭内却有一道声音传来:“长康……莫要胡闹!”
话音落下。
便见到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奴仆走了过来,其人身材清瘦,身着细葛宽袖衫,风度翩翩,望着梁山伯和谢道韫,拱手笑道:“犬子顽劣,两位勿要在意。”
梁山伯和谢道韫也都是拱手还礼,连道不敢。
随后梁山伯将他们二人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给解释了一番。
听着这话,这位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那少年给拉出来,道:“恺之,还不快向两位道歉。”
少年听了,却是有些不愿。
但终究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只能勉强一拱手,算是倒了一个歉。
而这时,中年人则是拱手道:“两位,在下顾悦之,相逢即是缘,不若一同入草庐一叙,也算为犬子先前的冲撞赔礼道歉。”
……
……
ps:今日写的稍微少了些,加在一起只有一万二,主要有些头疼,等明日看看能不能多写一些,届时多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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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虎头虎脑顾恺之,谢道韫的小心眼!(第1更求订阅)
顾悦之?
听到这名字,梁山伯登时心中一动。
再想到先前这位中年男子喊那个少年‘长康’,他陡然间眼神有些变化,看向那个虎头虎脸的少年时,脸上露出异色来。
等双方到了草堂内,主宾落座之时,梁山伯这才拱手问道:“敢问顾先生,可是出身晋陵焦溪顾氏,如今的扬州别驾?”
“少年郎竟然知我?!”
听到梁山伯一语叫破他的名字,顾悦之显得很是诧异。
而梁山伯听了他的肯定后,当下就了然。
绝对没跑了!
顾悦之,字君叔,晋陵无锡焦溪人。
此人少有义行,与琅琊王司马昱同年,然早生白发。
后来入朝时,琅琊王曾问其故。
顾悦之对曰:“松柏之姿,经霜犹茂;蒲柳之质,望秋先零。”
这番回答,可谓是颇和司马昱之心,身为欢喜,当即将其引以为好友。
后来,殷浩北伐兵败,顾悦之抗表弹劾,殷浩亲故多谓非宜,顾悦之决意以闻,又与朝臣争论,故众无以夺焉,时人咸称之。
如今,顾悦之是扬州别驾。
当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名叫顾恺之!
乃是大名鼎鼎的画圣,被后人尊崇为国画之祖、山水画祖。
顾恺之博学多才,擅诗赋、书法,尤善绘画。
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时人称之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
谢安深重之,以为苍生以来未之有。
后人论述他作画,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还把他和师法他的南朝宋画家陆探微并称顾陆,号为密体,以区别于南朝梁张僧繇、唐吴道子的疏体。
顾恺之作画,意在传神,其“迁想妙得”、“以形写神”等论点,为后世传统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这样一位知识渊博而有才气,在古代画史上声名显赫画圣,居然……
是一个杠精?!
梁山伯看着仍在一边虎头虎脑的顾恺之,只觉得心里有些凌乱,再也无法直视他了。
而顾恺之这时也感觉到了梁山伯的目光,不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然后便眼神瞪了过去。
他此时完全没有想到。
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使得他的形象在梁山伯心中愈发崩塌了起来。
反而看梁山伯挪开眼神,还以为自己胜过了他,因此显得自得。
而这时,梁山伯则是笑道:“原是扬州别驾当面,真是失敬……在下山阴梁山伯,见过先生。”
“山阴谢道韫,见过顾别驾。”
谢道韫也是拱手见礼。
这下就轮到顾悦之惊讶了,原本他远远的看到自己儿子与两位士子争辩,而对方看去还甚是清雅从容,因此立刻阻止,防止小儿惹祸。
可谁知,这两位竟然来头如此不小。
一位是出身陈郡谢氏,拥有咏絮之才的谢氏才女谢道韫。
而另一位更是在江左名声赫赫的梁山伯!
顾悦之顿时坐不住了,忙是站起身来,再度躬身行了一礼,致歉道:“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谢氏女郎和梁先生当面,在两位面前,却是不敢称先生……先前小儿冲撞之过,还望两位千万不要介意.々。”
他很是惶恐。
虽自己是扬州别驾。
但他无论是出身还是名气,在这两位面前都不够看,倘若对方先前真因为顾恺之的冲撞而心生恼怒,那可就糟了。
哪怕梁山伯和谢道韫都是风流蕴藉之士,非是心胸狭隘之人。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顾恺之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万不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让顾恺之在仕林之中损害清誉。
是以此刻他显得颇为紧张,甚至有些惶恐。
好在梁山伯和谢道韫都不是拘泥之人,因而也是连声劝慰,表示不甚在意,顾悦之这才放下心来。
而顾恺之此刻也懵了。
谢道韫和梁山伯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咏絮才女谢道韫,当时心里还颇为向往,认为这样的女子真是令人敬佩。
而梁山伯负笈远游,云海悟道更是轰传江东,如雷贯耳。
他心里也是向往的紧。
可谁知……
自己心中两大楷模,居然被自己一下子给全顶撞了。
顾恺之此刻真是欲哭无泪。
一时间跪坐在席位上,真是坐立难安,手足无措,脸上更是表情扭到一起,看着梁山伯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只能是表情纠结。
因而显得他双眼的眼眶更加黝黑,令人看去忍俊不禁。
而谢道韫和梁山伯乃至是顾悦之见了,都是不禁哄堂大笑。
梁山伯更是心中涌现恶趣味,抹着顾恺之的头,道:“长康啊长康,听说你小名叫虎头,如今看来真是虎头虎脑,和貊一般,憨态可掬。”
(注:貊就是熊猫。)
谢道韫更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揶揄道:“处仁此言,真是妙哉。”
三人又是哄堂大笑。
只有顾恺之苦着脸。
三人都是雅趣之人,因此闲谈之下可谓是言语投机,不觉间时间飞逝。
等他们醒悟过来时,便发现日头西斜,却是已经黄昏了。
于是梁山伯和谢道韫便携手告辞,顾悦之便亲自相送,一直送到山道处,方才拱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