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膺绪和徐增寿捂额:“这不是一回事吗?不成不成!”
徐妙锦摊摊手:“噢,那算了,张天我也不找了。”徐妙锦打着油纸伞,朝前走去。
“诶诶!好,好么!你说罢,她叫啥名字,二哥我关注关注。”
徐妙锦愣了愣,“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容我打听出来。”
徐膺绪:“……”
徐增寿:“……”
.....
次日,被蓝玉邀请入府。
在明朝,汉人的火药技术已经极尽发达。
连带着烟花技术,也已经到了四夷想象不到的高度。
除夕这晚,天色漆黑,夜色微凉,月影斑驳。
蓝府大院内,冲天而上的烟花,一浪接着一浪。
天空红、黄、绿、紫烟花斗艳,美不胜收。
明人对色彩的工业技术掌握,已经和后世不相上下,这一项工业技术,已经领先世界千年。
据传佛朗机人的佛朗机炮,也是看了明人烟花之后,才有感而发造出来的。
蓝府中厅的饭桌上,已经全都是残羹剩菜,下人们来回穿梭,不出片刻,菜肴被撤下去,桌子上则都是瓜果点心茶水。
屋内无烟煤燃着,烘托的空气都有些燥热。
张天喝了几杯酒,脸红彤彤的,打开门,站在门前,望着天空上的姹紫嫣红,不由发出感慨:“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想到自己九载来的辛酸,张天不禁有些动容。
八岁那年,孤身穿越到大明,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独自从棺椁中爬出,漆黑的雨夜,山下的老农施舍一碗白米饭,就着上天的雨水,便撑过了一夜。
流浪到江宁县之后,报国无门,投官无路,成为社会最底层的流民,吃了上一顿,没有下一顿。
吃着百家饭长大,有时候也会饿肚子。毕竟江宁县的老百姓也不是有钱的人家居多,都是普通的劳路百姓。
这九年对张天的感触太深,也让他彻底认清了什么是封建社会。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认识了一群最可爱的人,看到了大明的风华绝代。
他看到了有铁骨铮铮士大夫精神的刘三吾。
认识了为国家殚精竭虑的老爷子。
还有这么一群待自己如亲戚的大明武将。
以及那些依靠自己升官发财的底层官吏。
短短九年,给张天带来的变化太多,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到如今的高度,他依旧保持一颗谦虚的心。
没有因为九年的不公和灾难,就自暴自弃,他依旧乐观向上,依旧在努力进步。
努力的看书,努力的待人,努力的学本事。
如果说系统没来,他张天安身立命的保证也靠着自己得到了保证。,那张天这种倔强果敢的精神,才是他冲到如今高度的最大因素!
依旧每天刻苦去学习,去适应,去掌控这个封建社会。
努力的人是幸运的,克制的人是强大的,自制的人是无敌的!
张天望着天空中刹那烟火,盛世烟花,感受着寒风吹面,手上的拳头渐渐握紧!
这才是自己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开端,以后还有无数的风险在等着自己,他需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让自己的眼光、智慧、格局,更加出类拔萃!
想面对封建社会这群智慧超高的一群人,想完全了解并改变如今的一些制度,他依旧还需要不断努力!
感受到身上被披了披风,张天回头,不知何时,蓝老祖母已经来到自己身旁,颤颤巍巍的给张天披上了披风。
蓝老祖母的身材矮小,需要垫着脚,才能给张天披上。
张天当下有些动容,微笑着对蓝老祖母道:“蓝婆婆,谢谢啦。”
蓝氏走到门前之后,蓝玉和常茂等都走了过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望着天空中的烟火。
蓝玉唏嘘道:“小子年纪不大,心事不少,什么叫日暮乡关何处是?咱这难倒不是你的家?”
常茂认同的点头,平常的大嗓门也收敛起来,低声哽咽道:“娃子,你就是咱两家的全部,谁他妈给你两炸刺,老子捅死谁!”
蓝婆婆一巴掌拍到常茂的头上:“天天尽知道打打杀杀!”
这是常茂的老娘,常茂也不敢怒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憋着嘴。
话音一转,蓝婆婆却是笑道:“不过你说了句人话,谁和咱外孙炸刺,就弄死谁!老婆子给你们担着!”
常茂咧嘴,常家三兄弟咧嘴:“好嘞!娘!”
蓝婆婆笑了笑,对张天道:“孩子,没怎么看过烟花吗?为何那么痴迷?”
张天道:“以前只是蜷缩在角落内,满心就想着有个温暖的宅子,那时候哪有心思去欣赏烟火。”
“那些日子,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蓝玉有些哽咽,颤声道:“啥?”
张天目光坚定的望着天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活着。”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有些默默的垂下头,眼眶皆有些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蓝婆婆才走到张天身前,依偎在张天旁边,拍了拍张天的后背:“苦了你了。”
“咱们以后,每个新年,都能这般团聚,至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因为……你是咱常家和蓝家的孩子!”
“因为咱两个家族,在大明,谁都不怕!”
“咱们能拱卫你的全部!”
“你的未来,就交给咱们,谁也不能伤害你分毫!”
老人家很容易动感情,看着张天那落寞的神色,蓝婆婆心如针扎一般。
张天温暖的笑道:“那就多谢婆婆啦。”
轰,轰,轰!
天空中,七彩斑斓的烟花依旧不断升空。
蓝玉大嚎道:“再他妈就炸几个,府上有多少烟花炸多少!”
“今天咱一家人,看个痛快!”
知道张天以前没心思欣赏烟花,蓝玉仿若是为了弥补一般,极其卖力的对下人吼叫。常茂也跟着大吼:“咱自己来!”说着,他便捋袖子走到院落。
蓝婆婆提着常升和常森:“死人啊!孩子要看烟花,你两傻乐个啥?滚出去放烟花去!”老二老三笑容更甚,“诶诶!好!”张天也来了兴趣:“我也去!”
院落内,几个撅屁股的男人,洋溢着笑容,点燃了属于洪武二十五年最盛大华丽的烟火!
......
徐府。
徐妙锦坐在闺房之内,双手托腮,面上点点愁绪,凝眉望着天空中斑斓的烟火。“你说,你在应天府流浪了九年。”
“你说,那九年你不知道什么叫尊严。”
“你好不容易熬到了七品县令,说要为了经商报恩。”
“你成功了,弄了玉米,水泥,天花,镜子等等。。”
“你这九年来,一直将尊严放下去,放的很低,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在乎你最宝贵的东西。”徐妙锦低声说着,细数张天的点点滴滴。
“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枯燥的,是乏味的,是骄傲的。”
“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仿佛如这璀璨的烟花,整个世界被照亮了。”
“然而现在,这点点烟火,也被雪花拍散,让我的世界再次晦暗了下去。”
“你可知道,你的那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是什么滋味吗?”嗨!
哎!
徐妙锦长长叹口气。“哎!”
等她知道,那个姓张的家伙,并不是常茂的幕僚,而是张天!
徐府的另一处别苑内。
徐膺绪和徐增寿也在叹息:“五妹年夜饭都没吃几口。”
“那张天魅力就这么大么?要么哥,咱们别管了吧,让五妹和他折腾吧。”徐膺绪气不打一处来:“放屁!”
“他自己都说了,五妹是凤凰,他就是山鸡,山鸡还妄想追逐凤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徐增寿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问徐膺绪道:“二哥,你说昨的那话,大哥听懂了吗?”
徐膺绪蹙眉:“应当是听懂了,但大哥怎么决定谁也不知道。”
徐增寿道:“咱徐家和燕王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旁人都会这么看的,大哥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出响声。
轰,轰,轰!
“哥,你看,烟花,好多烟花!这是谁家啊!这么奢靡?!”徐增寿指着天空多如牛毛的烟花大吼大叫。
徐膺绪喝道:“愣着做什么,去祈愿!”
徐增寿听罢,赶紧双手合十,朝天空许愿:“上天开开眼,让那小子消失吧,不要祸害五妹了,快收了他吧!”
这时,徐膺绪也跟着碎碎念道:“张天早点死,张天早点死,张天早点死……”
两兄弟相互一笑,仿若认为自己许下的愿望下一刻就能实现一般。
徐膺绪摆摆手:“成了,新年的一年,咱都顺堂堂的,我走了。”
徐增寿道:“哥,外面乌漆麻黑的,我给你拿个灯笼。”
徐膺绪挥手:“不用了,在自己家里还能出啥……”
嗷呜……
话音落下,便听到磕碰的声音,黑暗中,徐膺绪撕声裂肺的吼道:“来人,来人,我腿可能折了,我腿折了,呃啊……来人啊……哪个混账将这么大的石头搬在这里…天呐,天呐!”
........
张天坐在院落内,翻着葛爷爷送来的洪武二十四年的册子。
在看到大明火器的时候,张天还是忍不住澎湃起来。
国朝设火器局,其中火铳三千六百把,火炮一百八十二门,子母炮盏口炮二百三十二门。
五军都督府治下,工匠名额二十三万二千八十九名,分银,铁,铸铁(钢),钉铰,锡,穿甲等二十二行。其中,内设火药,神箭二句,为中军都督亲管。
工匠所属内府兵仗局,军器居,及快加厂。各地军卫有工匠二万六千户,工匠每月工作十天,由官家之给月粮!
内库有铁,三千七百四十三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