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终年,又见前线丑态后方反复,致前所未有之败。
“这南宋小朝廷,所负之人何其多,亦无怪乎后世对其多出恶言。”
这话倒是引得小院内几人皆赞同。
此前还不知晓后世缘何对宋的观感能如此复杂,如今知这辛弃疾之遗憾,知那开禧北伐之闹剧,别说后辈了,就连他们此时也殊为觉得难言说。
尤其是……
“这带汁诸葛亮是何意?”
刘备微微揪着胡子,对此很是不解。
他能猜到这称号多半是讥讽,但却看不出来是如何讥讽的,如此才最教人难受。
但若是与人相关能称汁者……墨汁?脑汁?胆汁?
“管他是何意,此等猪狗也配与军师相提并论?竟还有脸抚扇自慰?”
“那诗是那诗圣仙写给俺军师的,关他何事?!”
张飞骂骂咧咧站了出来,并博得了鲁肃的肯定:
“勿论何称,单看其所为便可称得上沽名钓誉之国贼也!”
刘备点点头,旋即对自己军师笑道:
“孔明反倒是也是为声名所累了。”
孔明无奈摆摆手,听得后世又见那辛弃疾与他作比,心下顿时有些发窘感。
按理来说他早这辛弃疾八百余年,可称得先辈。
但从光幕中知其生平读此词赋,仿佛亲眼见到一位倔强不屈头发斑白的剑客一般,而他如今也才不过三十岁有余,反倒是似个晚辈一般了。
两种不同的心情激荡之下,孔明愈发苦笑道:
“这后世所佩服者乃诸葛丞相,吾等功成五丈原,难与其比也。”
刘备点点头,对自家军师的想法也能猜出一二,毕竟此前说那千古一相时便时常如此,士元私下还曾说过,如今的孔明多半是想要超越后世史书当中的那个自己了。
而在一旁的张飞瞅着光幕看了又看,但依旧等不得李世民的回复,于是也小声哔哔赖赖道:
“俺就想晓得史册评价,这二凤皇帝如何竟这般吝啬。”
好在此时,张飞一抬头便看到光幕上飘过的一行字。
〖赵普:桓侯骁勇多权略,攻必取,战必胜,矫轿义烈通千古也。〗
于是张飞顿时眉开眼笑:
“这赵大的…这宋太祖的宰辅说得倒是不错。”
……
汴梁殿中,内侍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努力用微微抬起的脑袋去打量光幕的内容并努力记下来。
他们还能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殿内的情形:
宰辅赵公站在石桌旁边,好似那石桌能研究明白一眼,对其摸摸看看不停。
翰林医官刘翰倒很是淡然,搬了个桌椅在一旁,捧着个本子努力往其中写写画画。
最为紧张的自然便是殿中了。
内侍们记得清楚,官家方才听那开禧北伐还好,还与身旁的赵相公说“终归还是敢打的”云云。
但很快,那郭倪一副沽名钓誉的作态就使得官家眉头大皱。
而随后,那后世随意所说之内容便有点刷新了对大宋的认知:
“这郭倪一个腌打脊泼才,竟敢欺军至此?”
“竟自缚猛将送于敌手,悍将使敌生畏反倒亡于上官之手,悲哉!”
或是因为同样出身军伍所以更加能够感同身受,内侍们觉得官家几乎要重现那一日晋王“行刺”之光景。
空法师倒很是机灵,已早早退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面上也很是忧心。
而最终眼看着那辛弃疾留一词之后病逝,方才还激动愤恨不已的官家,反倒突然平静了下来。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好词。”
“空炅法师!”
远处的赵光义顿时一激灵,赶忙应了一下。
“将其抄录一份,装裱起来,放朕书房中。”
赵匡胤也觉得终于体会到了这两宋辞赋与唐诗最大的不同。
盛唐戍边陈兵夸耀武功动辄灭敌国,故有边塞诗,雄浑大气。
两宋之词中是散不尽的国仇,说不完的家恨,叹不完的失意。
后人叹汉以强亡,惜武侯五丈原。
念安史之乱,说盛唐崩塌非一夕之功。
如今说两宋风云,更多的叹息反倒是南宋配不上如岳武穆等猛将。
孰优孰劣,一望便知。
【辛弃疾几乎用一辈子诠释了壮志难酬四个字,因此他的逝世自也是充满遗憾。
但同时也有半分幸运,因为他不必知晓此战之后南宋主战主和两派low穿地板的人格比拼。
开禧北伐失败之后,韩胄不能接受,不顾南宋当时内忧外患之局,决心再战。
结果这引得主和派异常不满,在权势上无法与韩胄争锋的情况下,主和一派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对内猛如虎对外软如羊”。
辛弃疾病逝两个月之后,史弥远联合皇后外戚,趁着韩胄上朝直接将其刺杀。
随后将其脑袋砍下来送给金国,并同意了金国和谈的全部要求,即缴纳三百万白银作停战之资,再增岁币至三十万。
而在随后的嘉定议和上双方又签了详细条约,包括宋金由叔侄之国变为伯侄之国,增岁币,割让绍兴和议之后收复的全部土地。
但议和当中的将自家宰相脑袋砍了寄过去“函首虏廷”实在是太离谱了,当朝大臣王坚秉公直言:
“韩胄头不足惜,但国体足惜!”
更骚的是金国拿到韩胄脑袋之后,也跟着起哄:
“胄忠于其国,谬于其身,封为忠谬侯。”
也就是说在金国看来韩胄是忠臣,谁是奸佞倒也很清楚了,恶心人有一手的。
与辛弃疾相比,同时代的大诗人陆游就倒霉的很。
嘉定和议之后,本就因为生活困顿身体不好的陆游忧愤成疾,撑了半年之后病逝,临终留绝笔依旧不忘北伐: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第612章 也就还行
【从陆游辞世往前推451年。
这一年李白因卷入永王之乱,流放夜郎。
当时李白著名的好友兼粉丝兼诗圣杜甫有感作诗《天末怀李白》。
这首诗当中的“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成了两宋文人生涯最好的注脚。
陆游一生遭贬数次,坚持抗金,却又报国无门。
早年间隆兴北伐时,陆游欣赏张浚的主战言论,还献策数次,但张浚兵败之后也使得陆游也被卷入清算,因而罢官。
四十多岁时闻听王炎宣抚川陕意图收复中原,陆游喜不自胜只身前往加入其幕府效力,结果短短八个月之后北伐计划被否,幕府也同样解散,北伐大计如梦幻泡影消散,独留一个怅然的陆游。
1190年,好不容易再受起用的陆游因“喜论恢复”被言谏官弹劾“不合时宜”,主和派围攻之下最终陆游被安了个“嘲咏风月”的罪名再次罢官。
陆游一生起起复复,先后历仕隆兴(今属江西)、夔州(今属重庆)、南郑(今属陕西)、成都、福州、严州(今属浙江)等地,可以说把不大的南宋跑了个遍。
因此一直到开禧北伐之前,辛弃疾陆游这两位南宋文坛翘楚才终于见了一面,促膝长谈共论国事之后,两人便又匆匆分别,这一面算得上南宋文坛最值得记一笔的了。
嘉定和议前后,辛弃疾陆游先后病逝。
就在辛弃疾辞世的前一年,同为主战派的诗人杨万里也在家中辞世。
开禧之败,文坛凋零,宰辅函首虏廷,南宋几有输掉国运之感。】
〖文人在开禧北伐才凋零,武将在这之前就已经凋零干净了,UP主说的毕再遇扬名时都已经五十四岁了,独木难支啊。
不过开禧北伐后面还是有点机会的,吴曦叛乱很快就平了,金国主帅仆散揆在军中病死,真要打还是能打的。
换汉唐真能打,但是宋那就往后稍稍吧,尤其南宋这个弟中弟。
辛弃疾倒是蛮神奇的,我们老师讲课时会时常把他跟别人并称,比如南宋辛陆,比如济南二安,比如两宋辛苏,反正都是他搭别人。
没办法,词中之龙,我记得古代写诗词的都忌讳多用典,但辛弃疾除外,这哥能通篇都是典故,但还能成为名篇,可谓是猛的不行。
孙十万真得给辛哥磕一个,风评拉回来太多。
主要也是南宋皇帝太不给力,被赵构折磨废的宋孝宗都已经被称“南渡诸帝之首”了,南宋的皇帝水平可想而知,十万哥来了真是乱杀。
不用乱杀,先请赵构殡天谢罪,很多事情就能瞬间简单很多。
济南二安是谁?
易安居士李清照这个千古第一才女呗,人家也是济南户口,而且是婉约词人扛把子,跟辛弃疾合称很正常。
虽然说是婉约词人,但我还是更喜欢她的那首最简单的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赵明诚和赵构两个废物,真是把易安居士坑的不轻,该骂!〗
“何止文章憎命达?”
李世民轻轻摇头:
“达生骄纵,后生祸患,以至于亡也,于国于家,于文于武,莫不如此。”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乃发聋振聩之言也。”
不过……李世民又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辛弃疾和陆游的报国无门是可以理解的太上皇都一意苟安,他们这等坚持自只有“不合时宜”一个结局。
那李白所遇之境遇反倒要复杂许多,单单这一个永王之乱就不是能轻易掰扯明白的。
但无论如何,那一句“双悬日月照乾坤”之言还是太过大胆了一点,倒是有点应了那后世所说:
这诗仙李白,怕不是拿对时局的辨析能力换了这诗才吧。
不过如今想来,百年后与李白堪称至交的杜甫对成都盛景推崇得很,南宋陆游似也游成都凭吊诸葛武侯,那这……
琢磨了一下,李世民干脆上前提笔:
〖李世民:武侯,成都之景果可称绝也?〗
眼见陛下又去找武侯没话找话,杜如晦等臣也顿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