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五石散药性皆燥热绘烈,其短期中毒的伴生效应是迷惑人心,这种惑心智的感觉令那些名士非常沉迷。
还记得咱们之前说过的那个魏晋名士不?
就是大喇喇的问:诸君为何来我裤裆里的那位。
这就是最典型的过量吸食五石散的症状。
吸食五石散会使身体燥热,因此对魏晋名士来说,吸食五石散之后赤身裸体是一种名士风流。
长期吸食会使身体慢性中毒症状逐渐严重,逐渐脆弱的皮肤根本无法适应粗糙的衣服,因此“坦诚相见”也成了魏晋时的一种名士风流。
而这种致瘾药物也贯穿了魏晋南北朝整个乱世,造孽无数。
西方的鸦片历史则更久,至少就西方人自己考据的历史来看,大约公元前四千二百年就有种植罂粟的痕迹。
而西方的文明发源地之一幼发拉底河流域同样有距今五千四百年的种植罂粟的痕迹,当时古人类将罂粟称为“快乐植物”。
三千七百年,亚述人的医生认为罂粟能医治百病,当时的亚述人会调制植物饮料饮用,有加罂粟的饮料有115种。
因为其“医治百病”的特性,罂粟在古西方被奉为神迹,古希腊金币上绘有罂粟,古罗马也将罂粟的图案刻在了墓碑上,足见古西方人对罂粟的推崇。
当时的古人深信罂粟能治百病,比如三千五百年前古埃及的《埃伯斯纸草书》中就有记载,当时的人们用罂粟外敷来治疗外伤,也会给婴儿喂食以防止婴儿夜间啼哭。
而因为其致幻特性,罂粟也迅速和宗教被联系在一起,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
在公元120年前后,中亚地区本都国王调配出了最早版本的“万应药”,传说这种药能使人百毒不侵。
这种药方在传入古罗马之后被知名暴君尼禄亲手改良,大幅提高了罂粟在药方当中的占比,并很快成为古罗马皇帝御用的灵药,被称为底野伽。
因此后来名医盖伦用罂粟汁调配出了药效更强的万应解毒药,给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服用以期望能解疫病,也就毫不奇怪了。
这个鸦片制品也被用在安东尼王朝最后一任皇帝康茂德身上,效果未知。
而后来欧洲历史上的一些知名君主,比如查理曼大帝、阿尔弗雷德大帝、亨利八世、伊丽莎白一世等等,都是底野伽这个鸦片制品的忠实客户。
而在民间自然也不用多说,本身百姓就有服用鸦片制品的习惯,乱世和疫病让百姓面临着与汉末百姓同样的问题。
最终导致带有致幻作用的鸦片制品在西方一直活跃到了十七世纪。
直到这时才有医生明确指出了鸦片制品的双向效果:在治疗病人时也会让病人不可避免的成瘾,最终身染毒性。
而这种成瘾性后来也成了殖民侵略当中的强力武器,大量倾销的鸦片能够迅速夺取殖民地的财富,并且还能让殖民地的百姓迅速上瘾,失去反抗能力,这也就是给近代中国带来沉重伤痛的鸦片战争。
而至今鸦片制品依然在西方民间活跃,五石散却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
可能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消灭这种古代早期的致瘾药物,气候同样也出力不少。】
对此感受比较深的当属甘露殿的众人。
毕竟目前的这位孙太医日常除了治病救人研究医术之外,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宣传五石散的危害。
也是因此,如今大唐王侯公卿当中依然还有吸食五石散的,但已经基本不公开宣扬了。
但是此时看后辈的意思,孙神医说的不仅没错,而且对其危害的宣扬很可能还算是比较小的?
只不过对其究竟危害如何,后辈也有点讳莫如深的意思,这让甘露殿的众人一时间也是有点抓瞎:
说此物贻害无穷,可是究竟如何贻害无穷,并且与其近似的东西是如何能给堂堂一国留下巨大伤痛的?
李世民将目光投向了孙药王,其余众人也不由得将视线汇聚到了孙思邈的身上。
毕竟看如今后世对医道的推崇,对张仲景的赞不绝口,多半也能判断出来:
这孙思邈很可能算是如今唐朝某种意义上的“先行者”。
孙思邈长吸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了计较:
“五石散之毒如何,两个月后自见分晓。”
于是汇聚过来的目光渐渐散去,而同时孙思邈也悄悄凑到了李世民身边。
“欲求猿猴数只?”
其中意思也不难猜,因为此前光幕聊到那盖伦医生的成就时李世民也听懂了:
猿猴颇类人,故而若是试制药物,便可使猿猴先尝。
对此李世民大手一挥便是准许,而且表示数只怎么够?至少给你四五十只,孙思邈也只好哭笑不得的谢过。
这一刻李世民反倒是有点自矜如今贞观之风不错了。
盖因为贞观治理颇有成效,如今诏狱当中死刑犯并不多。
而再加上孙神医的解剖之需求,这些死刑犯时不时便需要拉出去行刑,然后将尸体巧立名目送入新的太医署当中。
如此导致如今诏狱当中死刑犯已经近乎枯竭了。
否则的话何须猿猴,直接在死刑犯身上试药便是。
暂且解决了孙思邈的事情,李世民如今也是有点惊叹了。
后世将五石散与这由罂粟所作的鸦片制品做对比虽然不知为何叫鸦片吧。
但至少这种态度可见两者性质之类似。
李世民是见过服用五石散附庸风雅的“名士”的,种种狂疾可谓骇人。
也是因此李世民根本无法想象,整个西方服用此物长达五千年,并且一直延续到了后辈所说的后世……
等等,李世民敲了敲脑袋不由得暗自警醒。
他还在疑惑这鸦片有何害处,但想想后世西方已知这鸦片制品有害,但依然绵延不绝,已可见其威力了。
于是这位大唐皇帝轻“咝”一声,心中不由得也对孙神医的实验结果更加好奇。
少量服用五石散可发热御寒疾,经常服食五石散有狂疾能被称有魏晋风度。
那经常大量服用五石散,这所谓的成瘾性,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结尾修改时候出了点错,刷新可破。
第392章 气候周转与红丸
相较于李世民诸人有大量的历史记录可以将后世所说印证对比。
汉长安的诸位汉臣就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了。
毕竟若是按后世所说,这五石散大肆风行乃是在晋,而如今大汉还支棱着呢。
因此即便是五石散的毒性,也只能期冀从后世只言片语当中揣摩一二出来。
五石散始创于大汉没错,张神医也对这点做了肯定。
但因为从光幕中早早就知晓此物之害,刘备麾下对此物皆避开,就连江陵城中耽于享受的刘璋不吸食此物。
因此也更难想象此等之物,何能祸国伤族?
“张神医可见过罂粟此物?”
孔明还是对此物更加在意,于是直接问张仲景道。
捋了捋胡子沉吟一下,张仲景反倒感觉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
“并无,或是古今对此物名称记载略有差异。”
这可能也是最合理的推测的,毕竟东西方交流早有丝绸之路,若是此物当真有如此神效,定当有人会送至大汉以期牟重利。
孔明也沉吟着点点头,与庞统法正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中也闪着探究的目光。
以两人的智慧也看得出后世对此物之说多有保留。
比如这罂粟和鸦片制品在名字上的差异,比如这鸦片致瘾的具体症状等等。
如此语焉不详,或许就如此时汉室抑道教一般,受其害,则禁其以为警。
而观后世之历史脉络,华夏与西方打交道必然是避无可避。
秉承着兵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思想,这罂粟恐怕亦是需要深刻研究明其药、毒之性。
只不过眼下一看,关于此物后世所说甚少,恐怕最终还是得要尝试经丝绸之路上行商帮助。
不过当然,有关此物之事,还需要与玄德公仔细说道一番,并保密行事才可。
一时间庞统法正心中的危机感也更加明显了。
事实上这股危机感一直都没有消除过。
经后世所说所透露,两人对社稷黎民的认知也早非往常一般,算学之重,工学之威,文章之事不可废,而如今眼看着医学亦能危覆一国。
若想上安社稷下安黎民,所知所学比以往也更加繁杂。
而每次孔明皆得先机也,就如这张神医,他们都知张神医的医术之神,但与张神医最为亲近者依然还是孔明。
庞统叹了口气,如今他觉得仿效后世编撰类似那《永乐大典》之书也不是不行。
至少读完之后,即便无一精,也该有百长了吧?那治国治政便已快人一步了。
【五石散这东西本身其实也挺神奇。
比如南朝时候比较著名的葛洪,记载的成分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
隋朝的名医巢元方留下的记载则是:钟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
至于最早带起来吸食五石散风潮的何晏,他吸食的具体配方已经无从可考。
另外何晏据说是大将军何进的嫡孙,高平陵之变后被晋宣帝司马懿诬杀,并夷灭三族。
从这个角度看,高平陵之变确实也算汉末至晋的承前启后的事件。
建安二十二年的大疫彻底改变了曹丕的性格,由其开始的侈靡之风逐渐风行整个权贵阶级。
何晏则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与夏侯玄、王弼一起竞事清谈,开一时之风气,并创立了魏晋玄学。
东晋的袁宏作《名士传》将这三人称为正始名士,可见其当时声望之卓著。
这种天字第一号的名士出来带货,效果差不多就跟唐朝时李白给茶酒写诗差不多,那效果只能说十分的惊人。
而且因为疫病不绝,伤寒使人身体发冷,古时保暖御寒手段又没有那么多,能刺激身体发热的五石散便也大受欢迎。
而这药附带的致幻感会让人产生飘飘欲仙之感,用过的人也更加赞不绝口。
但如果长期服食的话,五石散所带来的危害比鸦片制品更为猛烈,除了会让人产生依赖性之外,因五石散致死致残的记录,在两晋南北朝中间未曾断绝过。
到了唐代,孙思邈也花费力气研究了五石散,并提出告诫:
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
但五石散的消失单靠孙思邈这个医学界KOL的提议肯定是不够的,其中还有很多比较复杂的因素。
最大的因素就是气候正式开始大升温,唐朝时的平均温度比我们现在还要高上大约一点五摄氏度,比汉末高了两度左右。
气候对于民生有最直观的影响,而民生的好坏同样也决定着封建王朝的命运,这里放个比较一目了然的图对比一下。
这幅图中间是温度变化指数最为直观。
最上方蕴含了三个指数,即农牧交错带的纬度变化、各个年代的米价指数变化、以及发生战争的次数。
这个相较来说应该也不难理解,因为古代最大规模的战争就是农牧之争,这种战争直接关系着民生情况。
从中不难看出,随着两晋南北朝的大寒冷结束,农牧交错带开始北移,胡人被击退后民生得以稳步发展,百姓的生活成本逐年降低,而且适宜的气候也使得旱涝灾害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