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若是能借李承乾的手解决了李君羡,对李二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长孙无忌故作一脸疑惑地说道:“是吗?想那李君羡也是一员猛将,如此乳名倒甚是让人意外。”
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早就知晓的样子来,这种政治智慧他还是有的。
“是啊,堂堂好男儿,居然有如此乳名?朕初听闻之时,也是颇为以为。”李二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而长孙无忌闻言,也是明白了,李二这是不想在李君羡这人身上多费嘴舌,他自然也就不再提这茬儿。
当下,长孙无忌便转移了话题,问道:“此番,刘树义他们虽然出兵了,不过从许敬宗的奏章来看,大明的浇河军叛出了大明,辅佐慕容顺重建吐谷浑。
刘树义麾下不过七个折冲府,就他们的兵力,怕是顶不住啊。”
他这话倒也不假。
洮河郡的兵力的确只有这样,若是刘树义换做尉迟敬德,倒也有得一拼,毕竟尉迟敬德的个人能力不是刘树义可以比拟的。
加之尉迟敬德在军中的威信更不是刘树义能比拟的。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确实,相比其父,刘树义的确相差甚远,而洮河郡的兵力也决计不是浇河军的对手,是该给他们想想办法了。”
对于刘树义的能力,李二还是有很清晰的认识,真要是有大才,他早就将此人提拔起来了。
岂会放任至今?
就像马周,虽然出身不高,但真的有能力,李二又岂会让其无事可做?
“听闻郧国公如今也算是开枝散叶了,有假子五百,当真是光耀门楣了啊。”就在这时,李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长孙无忌都听傻眼了,这突然提到张亮是个什么意思?
此番南下,李二也并没有将张亮带来,这突然提及此人,莫不是李二对张亮也有什么想法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李二却是笑道:“如此家大业大的,朕都担心他的俸禄养不起偌大的国公府了。
真要是闹出郧国公府因为子嗣太多,养不起的笑话来,朕脸上也无光啊。
这样,下旨,任命郧国公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让其即刻上任,不管怎么说,多一个职位也多一份俸禄不是?”
听李二这么说,长孙无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到现在才明白,李二为什么放任李恪和李承乾的的争锋了,感情这是在借此清洗朝堂上一些不安因素了。
一个国公,假子五百,你张亮想干嘛?
不过作为开国功臣,李二也不愿意无凭无据的就对张亮下手,这下好了,将你丢到陇佑那个大漩涡之中去,作为陇佑的行军大总管,大唐军队若是丢人了,那自然是有办法拿捏你。
可若是想捍卫大唐的荣耀,那必然会直面李承乾的大军,李承乾自然会想办法解决你。
感情,他啥都没做,这些不利于朝堂上的家伙,就都被他潜移默化的解决了。
还没落得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服气。
李二的手段,可比他要高明多了。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这就拟旨。”长孙无忌当下也是笑道,“有郧国公这个开国名将坐镇陇佑,当是无懈可击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长孙无忌深感伴君如伴虎,但他和张亮又没什么交情,别说没有交情,就算有,他也不会说什么。
说到底,这些家伙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之前他还想拉李君羡一把,结果见李二是铁了心要坑杀李君羡,他不也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就是政治,政治从不讲人情,只讲利益。
而此时,大赵王廷。
首战失利的李君羡,这会儿正在被刘树义斥责。
无他,万俟璞的夜袭,让李君羡军中的火药弹悉数被毁,这可比烧了他们的粮库更让人无奈。
毕竟粮食这个东西,他们暂且不缺,士族正在通过各个渠道将大量的粮食运送至洮河郡,加之这些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唐还真不缺粮食。
可他们偏偏就缺火药。
这玩意儿的配给,那都是有量的。
就像治下的折冲府,那是一丝都没,洮河郡的火药弹几乎都在刘树义直属的大军手上,结果被李君羡一战给败完了,怎能不让他动怒?
李君羡也没狡辩,这有什么好狡辩的?
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事实。
“这是末将的失误,不管将军如何处置,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就地革职,下狱待参,末将也欣然接受。”李君羡倒是很光棍,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如果能因此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出来,他是真的乐意。
可刘树义听到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说道:“李将军莫不是故意为之?若非李将军突然率领大军夜袭,万俟璞怎能找准时机火烧大营?”
这一瞬间,他真是这么想的。
太巧了。
若是李君羡没有夜袭,只要大军在营,哪怕是万俟璞夜袭,最多也就是人员上的伤亡,有大军在营,还能让万俟璞火烧了大营,然后引爆了火药库,那就出鬼了。
关键是,火药库本身是不应该全部在大营里的,而是大战之初,李君羡特意将其带来的,说是大明军械之利,无火药之威,难以抗衡。
当时刘树义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但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了万俟璞夜袭大营,火药库被端了的消息。
那一刻,刘树义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君羡没道理夜袭敌营啊!
他又不是李恪的人,没道理这么卖命才是。
听到刘树义这话,李君羡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怒了:“将军可以斥责末将无能,但如此污蔑末将是何道理?
末将中了敌寇的奸计,这不假,可说末将故意为之,还请将军说明白!”
他本身就不惧刘树义。
除了在官职上,他略有不足以外,刘树义还真没法跟他比?
再说了,刘树义不过是占了他爹的便宜,他自己又有多大个本事,能与其相比?
刘树义这会儿倒也不慌,想了想,这才一脸歉意地说道:“是本将军失言了,还望李将军勿怪,说到底,也是因为此番的失利,对我大唐的影响太大了。”
听他这么说,李君羡倒是有些愣神,他没想到刘树义这么好说话。
不过刘树义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傻眼了。
“不过如今大战在即,李将军的此番失利,倒是让我大唐丧失了最好的战机,至于追责,那是朝廷,是陛下的事儿。”刘树义笑意盈盈地说道,“加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李将军以大局为重。
而且,此番失利,作为洮河郡行军总管,本将军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李将军也切莫挂怀。”
简而言之,他打算把这事儿掀过去。
不管李君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打算追究,说到底,这一战,李君羡躲不了。
这让李君羡颇为失望,他是想从这个漩涡中抽身,结果刘树义压根就不干,作为军人他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而与此同时。
大唐,崔卢郑王这些士族也逐渐开始发力了。
他们利用自己庞大的势力,开始将大赵王廷驱逐大唐一事大书特书,甚至添油加醋,说什么在大赵,那些军人根本就不把唐人当人,肆意的掠夺他们的财富,谋害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大唐。
无数人谈及大赵王廷,无不是谈之色变。
更有无数读书人,通过各种渠道,要求朝廷出兵。
当然,他们不知道,大唐其实已经出兵了。
不过,这都不是士家的真实原因,就在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你们听说了没?在大赵王廷行凶的那些家伙,都是大明的军人,听说还是那支当年一战成名的怨军。”长安街头上,有人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吧?”有人说道,“我家表兄的老丈人的连襟的大外甥的姑父就在大赵王廷做生意,听他说,在大赵王廷行凶的何止是大明的怨军,还是怨军的万俟璞?”
见众人好似不知道万俟璞这人,那人又说道,“就是当年代表大明出使大唐的那个怨军将领,还和苏定方大将军大战过一场。”
“好家伙,居然是他?”一听到这话,众人当即一愣,“这大明不是商贾的天堂么?而且大明明王还是我大唐太子,岂能如此戕害我唐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立马接茬儿道,“大明王廷如今已经是一个不弱于我大唐的国家了,人家哪儿还看得上我大唐,加之其治下几乎九成都是异族人,我们那个太子啊,回不来了。”
“怎么就回不来了?”有人不解道。
“那位麾下,可都是异族人,汉人臣子就没几个,届时那位回来,满朝堂都是异族人,你愿意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头上一直都有一些官老爷,可如果这些官老爷是唐人,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异族老爷,也不是不可以。
可若是这些异族的老爷比太多了,那他们可就不愿意了。
当然,这不过是舆论的引导罢了。
该说不说,舆论战这个东西,历史太过于悠久了一些,在华夏几年前的文明中,更是屡见不鲜。
只能说,古人落后的从来都只是科技,但是在智慧层面,古人从未落下过。
第725章 卷五 长明军镇长安!
打击李承乾的声望,是士家思虑良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他们无法阻止长孙冲借用东宫之名为李承乾扬名,那么他们便将李承乾的'真面目'展现出来,也算是一种策略。
当然,这也让身在长安的长孙冲等人极为不满。
作为长明酒楼的掌柜,王德全岂能没收到风声,要知道,李承乾一开始创办长明酒楼就是为了收集消息。
在这一点儿上,长明酒楼也不负众望。
这会儿,东宫,长孙冲沉默不语,房遗爱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整个人都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干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居然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
“行了,你消停会儿吧。”程处亮见他不依不饶的,忍不住说道,“再说了,人家其实说得也不算错,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驱逐唐人的的确是万俟璞将军,人家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这是夸大其词?”房遗爱闻言,顿时就跳了起来,“你到底是哪边的?”
“不行的话,我带人去将那些造谣者都给杀了?”姚大也是一脸的烦躁,最近他刚从长孙身上感受到久违的亲情,正是一心效忠李承乾的时候,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让他作何感想?
长孙冲正准备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可他还没开口,刚刚离去的王德全却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说道:“出事儿了,就在刚刚,长明酒楼让人给围了。
不单单如此,我大明一系的商铺,不少都让人给砸了。
长明酒楼也就是刚刚有几个朝廷的官员在里间用餐,那些围攻长明酒楼的刁民,被他们随行的仆役给挡住了,不然长明酒楼这会儿也怕成了废墟!”
“好胆!”听到王德全急急忙忙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一向好脾气的长孙冲都跳了起来。
“这是欺我大明无人不是?”
这会儿,他是真的怒了。
大明自立国以来,还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他岂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