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不做也罢! 第664节

  “以往税收的重点都在畜牧业、农业以及人头税上面。”普西偌说道,“虽然如今我大明畜牧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加之大明立国之初,这几方面的税赋确实不好弄,但虽然不好弄,却不能不弄。

  如此长期以往下去,老百姓若是养成了习惯,未来这赋税就更不好收了。”

  对于普西偌的说法,李承乾很是认可。

  当一个人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应得的一部分后,久而久之,这个想法持续下去,哪怕今后他们有了承担赋税的能力,他们也不愿意交税了。

  这就是人性,人性可经不起试探。

  “左仆射说得在理。”李勤俭也是点了点头,“之前微臣曾经从侧面对那些牧民打听了一下,一提到税赋这个问题,他们就故左而言他。”

  “人之常情。”李承乾道,“这是我们的疏忽,也是本王的疏忽,很多规矩在立国之初就应该立下来,而当时的我们都没这么做,好在如今也不算太晚,倒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话倒是没错。

  李承乾他们建立大明的时候,众人都没经验,基本上都是摸着石头在过河。

  加之当时的大明穷得老百姓都需要朝廷来接济,哪儿还有余粮交什么赋税。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李承乾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自责,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不过普尚书说得也确实在理。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依诸位而言,如今之际,该如何办?”

第523章 卷五 大唐就是个反面例子!

  对于这个问题,普西偌等人还真研究过,当即便说道:“殿下,以微臣所见,此事宜早不宜迟。

  总的来说,大明王廷真正有今天这般光景,其实也不过是去年殿下大败慕容伏允以后,满打满算不过半年时间。

  现在开始税赋改革,老百姓倒也能理解,毕竟之前什么光景大家都知道,朝廷没有征收这些税赋不是不能,不过是不忍罢了。

  至于当初赤水源的老人,虽然享受不交税赋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他们一来人数不多,二来也都是随着大明和殿下熬过来的,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他们和赤水源外的老百姓不同,只要是朝廷的政策,跟他们讲明白了,他们还是很愿意支持的。

  而赤水源外的百姓,要是拖个一两年,未来再想征收这方面的赋税,那就难了,毕竟真要让他们养成了没有赋税的习惯,再想从他们身上掏出一个子儿都难了。

  所以微臣才说,宜早不宜迟。

  刚好,趁着大家都才从战祸中走出来,都熬过了一段难熬的时光,现在开始重新制定税赋政策,他们也能理解,甚至,他们还可能为之前朝廷没有征收税赋而感恩戴德。

  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普西偌在这个事儿上还是真的动过脑筋的。

  李承乾甚至怀疑在普西偌的袖笼里,估摸着也有一本奏章静静地躺在里面。

  “殿下,普尚书说的在理。”契何力闻言,也说道,“在他们困难的时候,不征收赋税,那是殿下仁厚,哪怕现在开始征收赋税,他们也只会感念殿下的大恩大德。

  但如果在他们度过了这一关后,还迟迟不征赋税,等他们养成了习惯,要想再去征收赋税,他们只怕会认为是有人在抢他家的钱粮一般。”

  李承乾略作沉吟,片刻后才点头道:“两位仆射言之有理,的确,赋税的改制必须提上日程了。

  赤水源的百姓还好,他们都是跟着我们从苦日子里一步步熬过来的,但赤水源外的百姓,说句难听的,他们对本文对朝廷,可能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归属感。”

  众人闻言却是没人敢接茬。

  主要是李承乾后面这一句话,还真没几个人敢接的。

  “不过,赋税的改制也没那么简单。”李承乾说道,“如今我大明主要依靠的是商税,好吧,主要这词儿都是本王用词不当,应该说是所有的税赋都是依赖于商业。

  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我们的税收太过于单一了。

  这不是一个健康的发展趋势,若是未来有一天我大明的商业突然出了什么问题,那我大明的税收不是直接就崩塌了么?

  而这片土地,历年来就是以畜牧业为主,而畜牧业于我们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毕竟,对于这片土地来说,畜牧业也可以规划于农税之中。

  所以征收农税,确实是当务之急。

  至于人头税嘛……”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了笑,道,“从今以后,彻底作罢,大明王廷,从今以后都没有人头税了。”

  “啊?”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都是一傻眼。

  要知道,这人头税在整个税赋体系中可算一个大头!

  “不用如此惊讶,人头税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大户人家倒也还好,这要是碰到一大家子,孩子七八上十个的,家里却只有老牛一头,薄田几亩,收他们的人头税,那岂不是在造孽?”

  “殿下所言极是。”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伊原峰、伊原锡等人当即就站了出来表示支持。

  他们以前对这人头税就深恶痛绝。

  但契何力、阿史那泥孰、慕容孝永、长孙冲这些人却是似懂非懂地笑了起来。

  他们有些怀疑,李承乾之所以放弃人头税,会不会是类似于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之类的?

  还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另外。”李承乾继续说道,“今后的农税,不再以每户为单位征收,而是以实际拥有的耕地,牛羊的数量进行征收。

  换言之,耕地多的,牛羊多的多交,耕地少或者牛羊少的少交。

  征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王朝健康的运转,而所收税赋本就是为了老百姓而服务的,所以,赋税决不能成为老百姓的负担。”

  “耕地多、牛羊多的多交?反之少交?”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众人立马便开始嘀咕了起来。

  李承乾这话倒是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要知道,耕地多,牛羊多的,那能是一般人么?

  “殿下,如此一来的话,那些耕地多、牲畜多的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长孙冲当即就问了出来。

  要知道,如今大明王廷,耕地最多、牲畜最多的怕都是在这大殿之上?

  李承乾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说说,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可这毕竟对他们而言有些不公。”长孙冲有些担忧地说道,“税赋本无可厚非,可耕地又或者牲畜本就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为什么要比他人缴纳更多的赋税?

  难道说,辛辛苦苦积攒家业也有什么错不成?”

  长孙冲说完,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还真就这么想的。

  别说他们,满天下包括大唐,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还都是这么干的。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冷笑道,“倒是没想到长孙侍郎竟有如此巧舌如簧之能,本王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怎么,长孙侍郎入我大明不久,这就开始置办家业了?”

  听李承乾这语气,再看李承乾那一脸清冷不屑的表情,长孙无忌心下当即就有些发慌。

  可他刚刚之所以这么说,还真不是因为他在大明置办了家业,而是他想在群臣中卖个好。

  说到底,这朝堂上如今也是诸多势力。

  如果按照先后顺序、地理区别来划分圈子的话,就目前的情况,就他长孙冲的圈子实力最低下。

  在场的,除了慕容孝永,谁还不是一部尚书?

  所以,长孙冲也想借此卖大家一个人情,毕竟在场的人多数都是有家有业的,还真不好亲自开口说这话。

  可李承乾这么一来,长孙冲也是有些心慌,不过好歹他也是长孙无忌那老狐狸教出来的,当即便说道:“殿下,微臣绝非是因为一己之私才如此说道,若……”

  “行了。”李承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长孙冲,这才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众卿都是这么想的?”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众人都或多或少的表示了认可,再不济,也没反对。

  当然,有些人没反对,倒不是因为这点税赋的问题,而是不敢同时得罪这么多人。

  而且,这还不是说他们不支持李承乾的工作,关键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他们也习惯了。

  “哼!”李承乾冷哼道,“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殿下训斥得是。”普西偌埋着头说道。

  你说呗,反正你老大,说啥就啥!

  李承乾还真被众人这话给气出了内伤,仿佛蓄力一拳打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面一样。

  那叫一个气啊!

  正当李承乾准备找什么撒撒气的时候,刚好看到长孙冲还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当即便说道:“长孙侍郎本是大唐显贵,出生长安那等天下最为繁华的城池,来,长孙侍郎与本王说说,从大唐开国之初,长孙家的土地变化?

  是多了,还是少了?”

  长孙冲一愣。

  这怎么可能少?

  长孙无忌这些年虽然退了下来,但爵位还在,俸禄还在,再说了,就算没有朝廷的饷俸,他长孙家还有着大唐民间铁器生意近半的份额,每年的收入可都不少。

  而这个年代,家有钱财万贯不如良田千亩。

  所以,只要有机会,不单单是长孙家,各家各户都在置地。

  这也就是所谓的家业。

  “回殿下。”长孙冲说道,“长孙家这些年的土地的确比早年要略有增长,但这都是通过牙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之后购置回来的,并无不妥之处吧?”

  “确实没什么不妥之处。”李承乾说道,“据本王所知,这些年,长安各家勋贵也都如你说的这般,通过牙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购置了大量的田产。

  如果以众多勋贵为例,他们如今所拥有的田亩至少比大唐开国之初时拥有的田亩多了五成不止!”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道,“当真是持家有方啊!不偷不抢,凭本事挣来的,确实,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可本王就好奇了,他们购置的这些田亩是从哪儿来的?”

  听李承乾这么一问,长孙冲猛然一惊,他好似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殿下说的是土地兼并?”长孙冲说着也是一身的后怕,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是个自古以来就没有得到很好办法解决的问题。

  历朝历代,几乎都避不开这个问题。

  “土地兼并?”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本王说的是均田税。

  我们其实可以以大唐为反面教材,据本王所知,刚刚长孙侍郎所说的土地兼并在大唐甚是盛行。

  据悉,大唐有些家族,全家老小几口人,却坐拥良田万亩有余。

  而有些老百姓,家有人口十余之数,仅有耕地不足十亩。

  但最讽刺的是,这仅有十亩耕地的,每年要交的税赋比仅有几口人却坐拥良田万亩的大户还多。

  久而久之,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最后,到了这些贫者熬不下去的时候,也就只得将这些地卖给了富者。

  没了土地,好点儿的,当了佃户,不好的,直接当了流民。

  可如此一来,贫者丢了土地、朝廷丢了赋税,唯有富者不但什么都没损失,还……”

  说到这里,李承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算了,本王就想问一下,这坐拥万亩良田的每年的税赋还没有仅有不到十亩薄田的人家多,这公平么?”

  这是历朝历代的现状,大家都想改变这一现状,但一直难以为继。

  土地在古时候,那就是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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