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纶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日月山的发展之快,和大明王廷的强势崛起几乎是一样的。
最让老夫震惊的,还是日月山的民心之稳。
如果整个赤水源的民心都如日月山这般,那么殿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虽然老夫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赤水源其他的地方自然没有日月山这般稳定的民心。”一直插不上嘴的阎立德说道,“之前老夫随大明的将作去赤水源其他几城的工坊做过技术支援,见识过其他几城,和日月山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这是自然。”卢正卿也点了点头,道,“日月山说到底,是殿下起家的班底。这是殿下起家最原始的班底,对殿下的信任和忠诚,岂会是其它几城能比的?
不过老夫也了解过其他几城,虽然和日月山比还有差距,但差距不大,尤其是此番殿下得胜凯旋之后,殿下在赤水源的声望将会达到顶点。
其实,很多时候,老夫也想不明白,你说,一群异族人,怎么就这么信任殿下这位大唐的太子?”
“这个就不懂了吧?”段纶说道,“老夫来之前,专门为此请教了一下陛下。
陛下一句话,顿时让老夫茅塞顿开!”
“什么话?”卢正卿问道。
“同宗同族!”段纶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卢正卿一愣。
“段尚书的意思是,殿下身上有鲜卑族的血脉?因此,这些百姓就从没将其当做过大唐的太子?”
“你以为呢?”段纶说道,“长孙这个姓氏,就是鲜卑人!而且,殿下好像也在暗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他有鲜卑血脉的事儿给老百姓知道。
对于大唐皇后是什么人,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事儿,就算不是殿下刻意安排人去做的,也定然是放任了有心人去做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统治的合法性!”
李承乾有鲜卑血脉,这本就不是秘密。
毕竟长孙皇后名冠天下。
别说长孙皇后,李二身上不也有鲜卑血脉么?
这也是五姓七望之所以不和皇室通婚的一个借口。
毕竟李家不是纯正的汉家血统!
本来这对于皇室来说,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李承乾居然连这个都利用,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行了,殿下孤身一人在这片土地上挣扎,利用一下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阎立德闻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算多大个事儿?别忘了,这里生活的就是鲜卑人!难道你指望殿下用汉人的身份去统治那些鲜卑人?
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没啥关系。
朝堂上,异族人还少了不成,有能耐你们将吴国公的爵位给拿下,嗯,对了,还有齐国公,这些都是鲜卑后裔。”
阎立德对这所谓的血统论,看得倒是不那么重要。
听他们两人在这讲东讲西的,早就受不了了。
卢正卿摇了摇头,不想和阎立德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当即问道:“段尚书此番没有回长安,而是跟着殿下来了日月山,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
“此番老夫没急着回长安,一来是陛下有交代,二来嘛,老夫也想实地看看大明王廷的工部运转。”段纶说道,“你们也知道,老夫虽然顶着工部尚书的名头,可这两年因为大明王廷的工部,老夫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如今大明王廷的那些物什,几乎卖遍了整个大唐,而且都是抢手货,这让老夫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是为了大明王廷的东西卖遍大唐而无地自容,而是因为大唐造不出这些玩意而感到无地自容。
“对了,听闻大明王廷在改造一种名为曲辕犁的农具,你来了这么久,有所了解没?”段纶看着阎立德问道。
阎立德想了想,说道:“之前是听那个方铁匠说过这么一嘴儿,但当时没在意。咋的,这曲辕犁很重要?”
“何止重要!”段纶当即就将他了解到的曲辕犁跟两人解释了一番,两人闻言,顿时一惊。
好家伙,这可是利国利民的神器!
阎立德更是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作为大唐将作监的大将作,他当然知道改良一件农具有多难。
但大明王廷还真就做到了,这怎么不让他震惊?
“真的假的?”阎立德问道。
“这事儿老夫能开玩笑?”段纶说道,“此番,老夫之所以没有急着回大唐,而是转道来日月山,也是想看看这曲辕犁的实物,如果可以的话,老夫要买一批带回长安。
就算大唐工部不眠不休,也要给我仿制出来。”
军械虽然是利器,但对于段纶来说,什么样的军械都赶不上曲辕犁。
两者的价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这就去大明的将作监……”阎立德当即就要起身。
卢正卿见状,一把将其摁在了凳子上,说道:“行了,这会儿大明王廷的将作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搞不好也都在忙着喝酒。
你这会儿去打扰了人家的兴致,小心人家给你轰出来。
别忘了,这里是日月山,不是长安!”
段纶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急于一时,当时殿下跟老夫说,还没有量产,估计现在去也没着落。”
说完这个,段纶又看向了卢正卿,问道,“对了,裴默他们现在有什么动静没?”
“能有什么动静?”卢正卿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殿下将他们安排去治理草原六城,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毕竟大唐的城邦和大明的城邦还是有区别的。
之前听说赵王曾派人和裴默接触过,想从裴默那里取得一些支援,不过裴默自己脚跟都没站稳,拿什么支持赵王?
虽然说草原六城有着大量的工坊,可这些工坊是他裴默能动的么?
他们啊,要是表现不出自己真正的能力出来,早晚会被殿下所摒弃。
说到底,他们又不是普西偌这些跟随殿下起家的人。”
“这就好。”段纶说道,“长安的那位,最近的动作有点儿多,大家都担心那位还有什么心思。
不过听你这么说,大家倒是能将心放进肚子里了。”
裴默是李渊的人,这个大家几乎都知道。
而李渊最近的动作,的确是比之以前多了许多。
作为既得利益者,大家还是得防着一二。
当然,段纶跟卢正卿说这个,那就有意思了,别忘了,卢正卿可是卢家的人。
这话本就不该对卢正卿说,可他偏偏还是讲了。
第470章 卷五 大明盛况!
就在段纶几人聊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本来几人都没当回事儿,毕竟酒楼里,多喝了两杯,吵起来也正常。
“老段,你啥时候还有凑热闹的习惯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段纶突然站了起来,阎立德顿时就笑道。
段纶倒是不介意,一脸笑意地说道:“老夫好像听到阿史那泥孰的声音了。”
一听段纶这么说,卢正卿当即也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窗边。
至于阎立德,他本来不关心阿史那泥孰是谁,只是见两人都走了过去,这才站了起来,去凑了个热闹。
“没想到还真是他。”段纶看到一楼大厅里的阿史那泥孰,笑道,“也不知道怎么和酒楼的伙计吵起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长明酒楼是殿下的产业?他想干嘛?”
“还能为了什么?”阎立德打眼一看,就猜到了,“十有八九是没有包厢了,今天什么日子,我这包厢都是提前预定的。
这些家伙,怕是在西突厥作威作福惯了,把这日月山也当西突厥了。”
“一个包厢不至于吧?”段纶摇了摇头,他不认为阿史那泥孰会为了一个包厢和长明酒楼的人闹起来。
卢正卿也点了点头,两人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物,对于这种事儿,也是不太相信。
阎立德笑道:“行了,你俩啊,根本就不懂。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这么简单,不是阿史那泥孰要闹,他什么身份,会和酒楼闹?主要还是他的那些手下觉得这让自己主子没了面子。
毕竟阿史那泥孰如今不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么?
连个酒楼的包厢都拿不下来,这让他今后如何在大明的官场上混?”
几人正聊着,楼下,阿史那泥孰的手下顿时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我们大明的吏部尚书!”
“原来是阿史那尚书当面,小人眼拙,实在是罪该万死。”刘二壮闻言,当即一脸憨厚地笑道。
不过要说担忧,那也不存在,他什么人没见过啊?
长明酒楼这大半年来,接待的宾客大有来头的少了么?
不说普西偌、伊原锡这些大明的重臣,也不说房遗爱、长孙冲这些顶级的勋贵,哪怕是两位殿下也时常来酒楼用餐。
一个初来乍到的吏部尚书,能吓到他?
再说了,这长明酒楼,本就是殿下的产业!
“这就是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大厅里的其他食客闻言,顿时也是议论纷纷起来,“听说他是西突厥的可汗,之前率领西突厥归顺了我大明。”
“对,就是他。”又有人说道,“好像就是他杀了阿史那力。”
……
“倒是老夫给们添麻烦了。”阿史那泥孰见状,当即就笑道,“不知贵店可还有包厢,老夫可是慕名而来,听闻长明酒楼有着天下最烈的酒!
正值今日大喜,老夫也想一醉方休才是。”
他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刘二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抱歉,小店今日的包厢都已经坐满了,唯有一个包厢是空着的,但那是专门为殿下留着的,不好意思。”
酒楼自然有酒楼的规矩,再说了,今日预定包厢的,虽然官职可能没有阿史那泥孰高,但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没道理为了阿史那泥孰得罪人。
而且,阿史那泥孰的麾下,之前的语气可不怎么友好。
刘二壮说完,阿史那泥孰的麾下正准备开口,阿史那泥孰却是制止了,说道:“那倒是老夫的不是了,给贵店添麻烦了。”
“有意思。”看到这一幕,段纶笑道,“这阿史那泥孰怕是有备而来啊。”
“要不要会会这位西突厥昔日的可汗?”卢正卿也是闻言笑道,“刚好,未来可能少不了和这位打招呼,混个脸熟也不错。”
段纶点了点头,当即就对楼下说道:“阿史那尚书,相请不如偶遇,若是阿史那尚书不嫌弃,老夫倒是愿意和阿史那尚书在今天这个日月山满城欢腾之际,一醉方休。”
他声音很洪亮,吐字很清晰,能保证在一楼的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大喊大叫。
这也是一种本事,而且是每一个官员的本事。
这都是为了上朝的时候,专门练就的。
阿史那泥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段纶,当即笑道:“原来是段尚书,还真是相请不如偶遇,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如此,小的为阿史那尚书带路。”刘二壮当即就笑道。
他没有为难阿史那泥孰的意思,只是作为李承乾的人,他可不想给李承乾丢人。
“这阿史那泥孰是故意的吧?”卢正卿说道,“堂堂大明吏部尚书,用这种方式是在示之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