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有些生气的出了口气,说道:“这是鱼鳞册嘛?”
士兵尴尬的回道:“回夫人,她们是金陵劣绅胡义之家的丫头,这个胡义之呀,是朝廷的走狗,祸害乡里,罪恶滔天哪。后来胡义之死了,这两个丫头总得有人照应不是。”
马秀英哪里听他这鬼话,直接问道:“人是谁送来的。”
士兵见瞒不住,只好低着脑袋说道:“是骠骑将军朱勇。”
马秀英冷笑道:“这朱勇可真会孝敬啊。”
不过,还是说道:“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是。”
瞧着下来的两个丫头,马秀英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去,带她们换衣裳,吃饭。”
丫鬟替马秀英不平,不由的说道:“夫人....”
可马秀英却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过了,带她们换衣裳,吃饭!”
丫鬟闻言,只好乖乖的按照马秀英的话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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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天色渐暗,朱元璋这才走进了帅府的大门。
在路过大院时,正好瞧见了正带着朱标玩闹的依然,他急忙来到依然的身边说道:“丫头,你姐姐可是在屋里?”
这三年的时间,让原本只有五岁的依然,如今也长成了个小姑娘。
瞧着朱元璋,顿时小声的说道:“姐夫,姐姐可是很生气,你就等着被姐姐骂吧。”
朱元璋一愣。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马秀英还是生气了,想想今天的事情,就不该这么晚回来。
就在他寻思着该怎么办时,一旁的依然顿时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朱元璋听着这声音,看了过去,只听依然说道:“骗你呢,我刚刚都没有见姐姐。”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顿时眼睛一瞪:“你个小丫头,看我不揍你。”
可假模假样的追了两步后,朱元璋想着自己昨日答应马秀英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朝着后院走去。
随着他来到屋前,瞧着里面已经亮起的灯光,便趴在墙角偷偷的听着。
却什么也没听到。
一边轻轻走着,一边偷偷观察。
就当他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儿心里斗争,准备推开门进去时,他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茶杯盖盖子的声响。
瞧着身后林园凉亭前正坐在石凳上的马秀英,就在他不知该说什么时,马秀英主动笑着说道:“回来了。”
朱元璋顺着马秀英的话,打着哈哈,道:“哈哈,回来了,回来了,回来的是有点晚,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说着,感觉口干舌燥,便来到马秀英的面前,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吃过了嘛?”
马秀英问道。
朱元璋忙不迭的摇摇头:“没,没呢,咱不是说了今天回来吃吗,怎么会提前吃了,咱都饿死了。”
马秀英一笑:“好,那正好,饭菜都给你留着呢,对了,还有两道美味。”
朱元璋瞧着马秀英转好的脸色,心情一松,说道:“是吗,哎呀,你瞧瞧,有妹子这样的贤内助,咱就是有福分。”
走进屋里,瞧着那桌上的饭菜,朱元璋正笑着要说什么时,却发现了桌子旁的两名丫鬟。
顿时疑惑道:“这是什么人呐?”
马秀英一脸笑意的说道:“这是大帅调阅的鱼鳞册呀。”
说完,便径直来到了饭桌旁。
而朱元璋在品了品马秀英这话中的意思后,赶忙解释道:“妹子,这事咱可真不知道。”
马秀英冷哼一声:“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些事情还需要你来操心嘛?你那些义子兄弟自然会替你办。连瞎话都给你编好了。”
瞧着马秀英冷下来的脸,朱元璋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立马对着这两名丫头问道:“这事是谁干的?”
两个丫头不敢说话,马秀英见此,只好开口道:“朱勇。”
听到这两个字,朱元璋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他。”
在看到马秀英身后的两名丫头时,将不敢对马秀英发的火立马对着她们发了出来,怒斥:“还不下去?!”
两个丫头吓了一个激灵。
正在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旁马秀英的丫鬟连忙来到了她们的身边,说道:“走吧?”
随着丫鬟和那俩丫头离开,马秀英这才说起了正经事:“这两年你风头大了,心也野了,明里暗里,你娶过多少个小妾,什么张氏、李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的兵马增加了几倍,女人也要跟着增加几倍啊?”
说到这里,马秀英似乎并不想揪着女人这个问题说下去:“你这么下去,你的部下要怎么看你?你怎么统领将士,他们也都是男人,你能如此,他们就不能嘛?”
马秀英的话,朱元璋这次罕见的没有反驳,反而是低声的说道:“妹子,咱知道错了,咱发誓以后不找了。。”
“你不知道,今儿发生了一件事,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戳的我的现在心里头还难受呢。”
可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却说道:“用不着你发誓,女人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可是还有一件事。”
朱元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半点气势,马上说道:“妹子你说。”
马秀英道:“你要让你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善待那些士绅财主,你不知道,现在他们吓得连门都不敢出,看见义军就像看见了虎狼,生怕自己的女儿财产遭义军抢了去。”
“刚才这两个闺女,就是士绅胡家的。”
对于刚刚的事情,朱元璋自知理亏,没有半点的反驳,可听到马秀英提起这事,顿时反驳道:“妹子,你说的那些士绅都是些大财主,咱们义军兄弟都受他们的欺压,也包括咱呐,现在你叫咱善待他们,这......”
瞧着一脸为难的朱元璋,马秀英却也有话,说道:“我就是财主家的闺女,你那干爹郭子兴也是淮西士族,大财主。要照这么说,你还是财主家的义子加女婿呢。”
闻言,朱元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而与朱元璋争锋相对的别了两句嘴的马秀英,这时也软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重八,你不是总想着成就大业嘛?那就得把所有,有钱、有势、有学问的人,还有那些没钱、没势、没学问的人,都笼络到自己的身边来,合起伙来和朝廷斗,你想想,要是那些名门世家士绅财主们都恨你,都被你逼到了朝廷那边去了,你能成嘛?”
“就算是成了,那就得多流多少的血,多死多少的人呐?”
朱元璋虽然心里十分厌恶这些士绅财主,可仔细品味着马秀英的话,却也明白这些都是实话。
马秀英说的对。
想着这些,朱元璋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两天后。
一大早朱元璋便来到了新修建的礼贤馆中练习着自己的书法,一张张写满了礼贤馆三个字的纸张被扔的到处都是。
此时的迎宾园外,李善长从轿子上走下,看着这气派的园子,无奈的说道:“礼贤馆,礼重如山呐!可这贤从何而来啊。”
说着,便走进了园内。
大堂中。
瞧着里面正在练习书法的朱元璋,拱手道:“上位!”
朱元璋抬头瞧了瞧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回来了?怎么样?”
李善长道:“四个字,不敢奉命。”
瞧着朱元璋毛笔上正在掉落的墨汁,又道:“上位,恕在下直言,您的沾墨太浓了。这样一来,非但没法写字,只怕还会把字给淹了。”
朱元璋道:“你的意思是说,咱对刘伯温用情太浓,太厚了。”
李善长道:“在下以为,刘伯温配不上上位的情义。”
“上位,如今这礼贤馆,还值得盖嘛?”
朱元璋将刚刚被墨汁沾染的纸张揉作一团扔掉,道:“盖!”
“为什么不盖?盖了以后给你住!你就是咱的大贤!”
知道此刻朱元璋心情不太好的李善长,默默转身离开了。
而屋内的朱元璋,在李善长离开后,再次在纸上写了一遍‘礼贤馆’三个字。
随后将手中的毛笔瞬间扔了出去。
这段日子,他所遭遇的事情都是些糟心的事。
如今朱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士绅财主的事情也在犹豫当中。
现在,自己连续两次厚情以待的刘伯温,却依旧没有给自己面子,还拒绝的如此直白。
不敢奉命。
好啊,
不敢奉命。
那咱还非要让你来!
“来人!”
顿时,屋外职守的大虎,立马来到了大堂中。
看着堂子上位的朱元璋:“大帅。”
朱元璋沉鸣着从台子上走下,缓缓说道:“给咱派几个人,去青田将那刘伯温给我绑过来!”
大虎当即领命,道:“是!”
大堂中的朱元璋,瞧着离开的大虎,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打下了金陵,还借着打下金陵的势头,收拢了不少的兵力和地盘。
整个金陵城周围的府州,多少都是见自己势大,主动投靠而来的。
可以说,自从他朱元璋在黄岗城外与元军脱脱的十五万大军大胜后,他便很久没有这种烦躁的时候了。
尤其是来到这金陵城后。
灯花水月,繁华的街道。
漂亮的女人。
想要什么,金陵城都有,想吃什么,这金陵城中也有。
甚至连战事都意外的顺利,麾下所部,兵锋所指无有可挡。
可在经过了进城后这最初的两三年时间后,朱元璋便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原来在定远时,因为城池并不大,自己还能靠着自己的脑子,和努力来弥补很多事情。
就算加上自己手下那几千的兵力,只要勤奋一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后来到了黄岗,滁州,以及最后打下来的滁州。
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