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却又卖起了关子,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就是不说下文。
谢家第二女谢道粲催促道:
“究竟是什么话,阿弟你倒是快说呀!”
别说谢道粲,就连谢道韫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谢玄也不再捉弄众人,他传话道:
“姊夫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道韫听到这句话,一颗心仿佛浸到了蜜罐里,当即就要出门,却被谢母一把拉住。
“母亲你这是作甚,我不让桓郎作诗了!”
谢道韫以为母亲非得让桓熙做出一首诗来。
谢母无奈道:
“我的傻女儿呀,着什么急,还得盖上盖头,捧着团扇呢!”
谢母又怎会在女儿大喜的日子挑事。
谢家兄妹们大笑,闹得谢道韫又羞又臊,赶紧把团扇拿上,盖上盖头,眼不见为净。
不久,谢家众人就簇拥着新娘出门,桓熙兴奋的迎了上去。
谢母让桓熙牵起谢道韫的手,说道:
“熙儿,老身今日就把令姜托付给你了。”
桓熙感激道:
“幸得岳母大人成全,小婿才能如愿以偿,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谢母笑道:
“只要你好好对待令姜,就是对我的报答。”
谢道韫在旁轻声啜泣,桓熙握紧了她的手,对谢母道:
“岳母大人,我等了令姜数年,也算冲破了一些阻碍,能有今日,来之不易,我必会倍加珍惜,此生决不负她。”
谢母当然不知道,就在桓熙掷地有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亲信权翼正为他在关中寻访美妇。
当然,纳妾怎么能算是负了正妻。
谢母自然大受感动,她道:
“好好好!快出发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桓熙与蒙着盖头的谢道韫拜别了谢母,他将谢道韫扶上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谢道韫疑惑道:
“妾身不应该乘坐肩舆么?”
肩舆便是轿子,婚嫁时,女子乘轿的风俗就是起于晋朝,由于奢靡之风泛滥,高贵的士族不屑使用畜力,纷纷采用人力,乘车出嫁也转变为了乘轿出嫁。
桓熙笑道:
“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再与令姜分开。”
在新婚妻子面前,可不能让她以为自己惜命,所以乘车,而非骑马带轿而来。
谢道韫受他哄骗,自不相疑,只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位如意郎君,今生又有何求。
车厢内,二人倚着身子,依偎在一起,桓熙强忍住掀开盖头的冲动,一直等到马车行抵临贺公府,桓熙率先下车,又搀扶着谢道韫走了下来。
府上的亲友早已等候在门外,人群中,司马道福满心妒忌的注视着新娘。
此前在临贺公府借助时,她很期望婚礼能够快些到来,这样她就可以尽快回去建康,暂时摆脱桓济的纠缠,直到这一天真正到来,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妒忌得发狂,恨不得以身待之,自己来做这个新娘。
尤其是看见谢家为谢道韫准备的丰厚嫁妆,司马道福发誓,自己的婚礼必定要比她更风光。
实际上,桓熙的这场婚礼办得也很奢华,江陵全城都在为此张灯结彩,司马兴男更是特意找了百戏班子,在城中连场演出。
虽说有些铺张浪费,可时代背景就是这样,西晋时还出现过石崇、王恺斗富。
桓熙与谢道韫的婚礼若是寒酸了,配不上桓、谢两家的身份,可是会遭士人耻笑。
来到礼堂,桓熙、谢道韫都是一袭白色礼服出席。
根据刘歆的新五德终始学说,晋朝自认为是金德,故而崇尚白色。
晋朝皇帝大多头戴白色纱帽,这一传统延续到了之后的南朝,但凡天子,皆戴白纱帽。
所谓上行下效,晋朝的宫中婚庆大多以白色为礼服,同样也流传到了民间。
经历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桓熙与谢道韫终于结发为夫妻,在众人闹哄声中被送往洞房。
新房内,前来闹洞房的人都被桓熙驱赶走了,他合上门,回身轻轻掀开新婚妻子的盖头,拿开她手中的团扇,一张娇嫩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色礼服虽然不如红色喜庆,但在朦胧的烛光之下,更添纯净之感。
谢道韫坐在榻沿,她低下头来,避开桓熙的目光,轻声道:
“桓郎.母亲说,今夜让妾身都听.”
话未说完,便被桓熙勾起了下巴。
桓熙俯身吻在谢道韫的朱唇之上,舌头也轻松的撬开了她的牙齿。
谢道韫惊讶的睁着眼睛,昨夜母亲可没跟自己提过还有这种事情。
讲道理,平时少的,第二天补,那么今天多的,也应该第二天扣吧,大家不反对,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七千字,明天就发五千吧,留点存稿等下周五爆更。
因为之前都有详细写过婚礼流程,这一次就不水了。
大家晚安。
第83章 新妇奉茶
清晨,天色微亮,红烛还在摇曳。
桓熙一手撑头,侧躺着,不厌其烦的欣赏着谢道韫的睡颜。
“夫君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谢道韫睁开眼,问道。
桓熙轻声笑道:
“一直到你不愿装睡为止。”
说着,他伸出另一支手,弯曲食指,轻轻刮在谢道韫的鼻子上。
谢道韫也侧过身来。
“真的不用去向舅姑请安吗?”
谢道韫担心的问道。
原来,早在二人睡前,谢道韫曾与桓熙说过,今日要早起,去向舅姑奉茶请安,这是应有的规矩。
但桓熙却让初为人妇的她好生休息,莫要去想这些事情。
如今谢道韫再度问起,桓熙还是一样的态度:
“不用着急,晚些再去也无妨,岳母大人不是叮嘱过么,让你全听我的。”
谢道韫纠正道:
“母亲说的,也是仅限于昨夜而已。”
桓熙含糊其辞道:
“总之,这件事情听我的就对了。”
他总不能告诉谢道韫,桓温每天夜里劳累过度,若无急事,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行。
人都没起,去拜什么公婆。
可谢道韫依旧觉得婚后第一天,实在不能给公婆留下懒惰的印象,她终究还是起来洗漱,桓熙无奈,也只得跟她一道起床。
二人漱口、洁面后,谢道韫坐在铜镜前,问道:
“夫君可会画眉?”
画眉这事,桓熙可太熟了,过去,他就常给李媛画。
如今谢道韫问起,桓熙却道:
“不曾学过。”
谢道韫不疑有假,她拿起青黛,说道:
“夫君若是愿意,不如就让妾身来教你。”
这是母亲教她的心得之一,丈夫为妻子画眉,是增进夫妻感情的一种,当时谢母还断定,桓熙定然是晓得画眉的。
如今他矢口否认,也让谢道韫莫名觉得有点开心。
面对谢道韫的提议,桓熙当即答应下来,他假装笨拙的在谢道韫的指导下,为她画眉描妆。
期间,桓熙故意用眉笔在谢道韫的左右脸颊画出狸猫的三道长须,看着镜中妻子的模样,恶作剧的他忍不住失声大笑。
谢道韫也赶忙遮住脸颊:
“夫君!莫要作弄妾身了,耽误了时间,舅姑将要怪罪。”
桓熙这才找来一块手帕,沾了水,轻柔地替她将脸颊擦拭干净。
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在谢道韫的指导下替他画好妆容,桓熙笑道:
“往后若没有事情急着处理,就都由我来为梳妆吧。”
谢道韫甜甜笑道:
“妾身都听夫君的。”
桓熙打趣道:
“我记得先前还有人说,岳母大人说的话,仅限于昨夜,如今怎地又这般乖巧了,真是怪事。”
“夫君!”
当桓熙、谢道韫来到主院时,桓温还在呼呼大睡,倒是司马兴男起得早。
看见新妇前来,她赶忙回身进屋,将桓温摇醒:
“别睡了,别睡了,新媳妇行礼来了,赶快起来洗漱,我先出门应付着。”
桓温实在困倦,心道:既然知道今日一早,新妇就得来奉茶请安,昨夜就不能让我早点歇着么!
当然,这种怨言,桓温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
司马兴男将桓熙夫妇带去正厅,等了好一会,洗漱后的桓温这才打着哈欠出现。
新妇奉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司马兴男、桓温喝过谢道韫奉上的媳妇茶,就算是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不久,司马兴男又唤来家中子女,与谢道韫介绍认识,两家人一起在江陵住过一段时间,其实也都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