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37节

  “只有最杰出的的人物,当世英雄,才能收复中原,光复神州。

  “若是德行不彰,才识不逮,只恐劳民伤财,空耗国力。”

  言下之意,暗指褚裒无甚才能,难堪大用。

  这世上历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此前何充与亲信点评桓熙,闹得满城皆知,如今蔡谟之言,也传进了褚太后的耳中。

  太后为此勃然大怒,自己想要倚仗蔡谟,他却称病不来。

  如今她以父亲为帅,蔡谟却在冷言嘲讽,这哪是针对殷浩,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殷浩早就对蔡谟怀恨在心,见褚太后厌恶蔡谟诋毁其父,趁机对司马昱道:

  “老匹夫谄媚桓氏,不忠于国家,我必当杀此老贼,以谢晋室历代先帝!”

  会稽王司马昱同样深恨此人,他立即向尚书曹下令:

  “太后数次传召,而蔡谟乖张傲慢,置皇命于不顾,绝无臣子之礼,有司当议蔡谟之罪!”

  自从蔡谟主动远离朝堂,权力就被司马昱、殷浩等人把持,如今他失言得罪了太后,而司马昱、殷浩都对蔡谟早有杀心,公卿们纷纷上奏,历数蔡谟之罪,请求将他正法。

  蔡谟闻听此事,惊恐不已,连忙在其弟子的侍奉下,前往台城向太后叩头请罪,自己又去廷尉待罪,等候处罚。

  恰逢此时徐州刺史荀羡入朝,荀羡曾为殷浩部属,但一直主张希望殷浩能与桓温交好,缓和矛盾。

  他见殷浩有心处死蔡谟立威,赶忙劝谏道:

  “如果蔡司徒被处死,桓温必会举兵问罪,声讨殷公诛杀辅政大臣,如今北方骚乱,正是收复中原的千载良机。

  “殷公自当在江北厉兵秣马,等候时机,又怎可与一老叟置气,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殷浩深以为然,于是放过蔡谟,不再借题发挥。

  而朝廷禁止桓氏出兵北伐的消息也被桓温所知,此时他已经来到安陆。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伐蜀,同样没有得到朝廷的允许,可那时朝廷鞭长莫及,事后发觉,也追不回伐蜀大军,只能默认此事。

  如今,桓温却是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经略中原,一纸诏书,使得桓温只能饮恨班师。

  不过,对于桓熙,朝廷却无法约束。

  一如此前追不回桓温的伐蜀大军,褚太后也只能坐视桓熙进军关中。

  桓熙此前在褒中大张旗鼓,陈兵于边境,做出要走陈仓道的架势。

  待石苞移师陈仓作为抵挡之时,桓熙留长史朱序在苞中领兵,又传信益州刺史周抚,请他屯兵于益、梁边境,以防仇池偷袭梁州。

  随即亲领王猛、权翼、邓遐、桓伊、沈劲等亲信以及将士一万一千人,昼伏夜行,前往西乡。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苞中固然囤积了大量的粮草,但西乡也在隐秘积粮。

  当朱序领着四万州郡兵由陈仓道缓缓北上之时,桓熙终于来到了子午道口。

  晚上还有一章。

第46章 入谷争功

  公元前207年,刘邦于鸿门宴后,被迫前往南郑就任汉王之位,走的就是子午道。

  张良献策,刘邦为了安抚项羽,于是烧毁栈道,以示绝无重返关中之心。

  当然,后面的故事,人所共知,最终项羽分身有术。

  西汉平帝年间,王莽下令修凿子午道,子午道因而一度成为国家驿道。

  子午道南口曰午,北口曰子,桓熙如今站在午口外,前方两侧悬崖峭壁,高山之上猿啼不止。

  “主公,时候不早了。”

  王猛在旁提醒道。

  桓熙不再遐想楚汉风云,点点头,大声道:

  “传我将令!进谷!北伐!”

  沈劲领其麾下一千部曲为前锋,率先入谷。

  并非桓熙为了排除异己,才有此安排,实际上,他同样将沈劲当作自己的亲信。

  是沈劲向桓熙苦苦相求,才得了先锋之职。

  为了洗刷宗族耻辱,他随时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自然是遇战则喜,唯恐落于人后。

  子午道全长841里,路途险阻,其中有600里的山路,毒蛇猛兽横行。

  好在如今正值秋季,若是选在盛夏进兵,哪怕是山林里的蚊虫叮咬,都能使晋军叫苦不迭。

  当然,桓熙于秋季进兵,也是为了方便就食于雍州。

  此番以奇兵北伐,桓熙不可避免的要效仿其父伐蜀,采用轻兵疾进的法子。

  这注定他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粮食。

  桓熙全军上下,仅有二十日之粮,等走出子午道,军中粮食也将告罄,若是不能在关中就地补给,晋军将有倾覆之危。

  沈劲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作为先锋的他,一路奋不顾身,攻拔关卡,连克腰岭关、饶峰关、黄金戎等险隘。

  不曾有一座关卡,能在后方晋军主力赶来之前,依旧有赵旗迎风招展。

  然而,沈劲麾下,同样死伤惨重,一千吴兴部曲,仅存五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

  子午关就在不远处,这是通往长安最后的险隘。

  沈劲身被八创,赤膊着身子,缠满了白布。

  其中有暗红透出,显然是伤口在此前的战斗中崩开了。

  沈劲环顾周围部曲,人人面带疲色,莫说他们,厮杀到现在,就连沈劲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激励士气道:

  “我为先锋,自当为主公开道,诸位沿途攻坚克险,如今只余一座子午关,岂可功亏一篑。

  “沈某向诸位承诺,进得长安,主公赏赐,沈某分文不取,尽数赠与诸君以及死难将士家属。

  “但求诸位能够奋起余勇,随我血战到底!”

  吴兴部曲们念及沈劲往日恩义,哪怕早已精疲力竭,但还是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准备随他攻打子午关。

  正此时,身后传来呼喊。

  “沈将军!沈将军!”

  人群散开,沈劲循声眺望,正是桓伊领着一队将士向他快步跑来。

  沈劲越过人群,上前问道:

  “桓将军,可是主公有令?”

  桓伊点头道:

  “主公命沈将军原地休息,请将子午关交由桓某攻取。”

  沈劲以为桓伊是来捡便宜,与他争功,立时双目圆睁,怒道:

  “我等抛头颅,洒热血,奋战至今,将士阵亡半数,人人带伤,始终不曾后退半步。

  “眼见大功将成,桓伊!你怎可前来与我争功!

  “我若是答应了,死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沿途阵亡的将士!”

  沈劲部曲闻言,无不愤慨,向着桓伊怒目而视。

  桓伊赶忙解释道:

  “沈将军误会了,是主公知道将军麾下部众已经力竭,特命我前来接替先锋之职。

  “主公有言,沈将军沿途摧锋拔寨,所向披靡,先后攻克数道关隘,若能夺取长安,当为将军记首功。”

  沈劲转怒为喜:

  “主公真是这般说的!”

  桓伊反问道:

  “莫非在沈将军眼中,主公赏罚无度,是非不分?”

  沈劲连连摆手,赔罪道:

  “是我思虑不周,冒犯了主公,冒犯了桓将军。”

  桓伊知道沈充急于立功,也不往心里去,笑道:

  “既然清楚了事情原委,还请沈将军让开道路,在此等着桓某的捷报。”

  沈劲喜道:

  “当然。”

  随即下令全军散开,容桓伊所率将士通行。

  待桓伊走后,沈劲兴高采烈地对麾下将士喊话道:

  “诸位方才都听见了!若能攻克长安,主公以沈某为首功,届时赏赐必然丰厚!

  “我此前许诺,入得长安,分文不取,赏赐尽数分与诸君以及死难将士家属,如今依旧作数!”

  剩余五百残兵闻言,无不振臂高呼,其中不少人因为扯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桓伊领着一千将士来到子午关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向着麾下将士喊话道:

  “方才尔等可看见了沈将军的部曲!

  “他们不曾受到主公恩养,却能舍生忘死,连克险隘。

  “如今尔等出任先锋,更应该顾念主公的恩义,拼死而战,岂能落于人后。

  “此战,若不能克,我自当回去向主公请罪,至于尔等,也必将为乡人笑柄!

  “我与尔等有言在先,自桓某以下,进者生,退者死。

  “与其因为怯弱,背负骂名而死,何不与我并肩奋战,一往无前,以博取功名富贵!”

  一千战兵的斗志瞬间被桓伊激发,纷纷高呼: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桓伊见军心可用,大手一挥,亲率一千将士,向子午关掩杀而去。

  子午关,又名石羊关,两侧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小道同行,而关城便屹立在小道之上。

  此前晋军先后攻破数道关隘,子午关守将又怎能不知道桓熙是走子午道,率众北伐。

  可石苞的主力已经被调去了陈仓,长安城中仅有不足一万将士,即使有心支援,可晋军已经兵临关外,又怎么赶得及。

  如今,子午关守军仅有不足两百人。

  在石苞断定桓熙将由陈仓道北上的情况下,留下防御子午道最后一座关卡的将士,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但凡能有些许战斗力,也被放置在了前面的腰领关等险隘。

  面对着气势汹汹朝关城杀奔而来的晋军将士,二百赵军早已被他们动员时的呐喊声吓破了胆,竟然一矢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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