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210节

  洛阳与河内郡,可谓近在咫尺,无论是派遣细作,还是打探消息,相较于过去,显然要方便、轻松了许多。

  要不怎么说洛阳地处天下之中,其向东七百里,即为邺城,向西七百里,便是长安。

  在洛阳与长安的七百里间,桓熙兴修了大量的驿站,有特意吩咐弘农太守邓羌,征发徭役,平整道路。

  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递消息,只需一天多的时间,即可由洛阳送至长安。

  而长安与银川之间早有驿道,一千四百余里的距离,传递消息,只需两三天的时间。

  因此,遇到紧急情况,情报由洛阳传至桓熙的手中,四天足矣。

  姚襄殒命河北,自然称得上是紧急情况。

  姚苌在将领们的支持下,已经坐稳了姚家之主的位置,而姚襄的死讯,也早已传扬开来,桓豁第一时间就像桓温、桓熙送出了情报。

  桓熙早在得知姚襄出兵河北之时,就已经预感到他要失败。

  毕竟别人不知道姚襄的真实水平,桓熙哪还能不清楚。

  虽说是趁着慕容恪出兵青州的空隙,偷袭河北,但如今镇守邺城的慕容垂,绝非善类,堂堂十六国第一战神,岂是姚襄能够应付的。

  但桓熙着实没有料想到姚襄居然会死在河北。

  姚襄之死,对于时局的影响自然重大。

  燕国不可能放过这般机会,定是想要趁机入主中原,占据兖州、徐州。

  桓温如今在荆州推行土断,引发士族不满,不敢冒然出兵,当然,楚国的财政状况也不允许他现在出兵。

  桓熙更是在巡视河套地区,同样受到了财政状况的限制。

  至于晋室,虽然姚襄此前释放了被俘的降卒,可想要恢复战斗力,绝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同样无力救援姚氏。

  而并州方面,又传来消息,苻健病情越发严重,如今是真的不能临朝听政,不再是此前对代国的战略欺诈。

  综上所述,外无援军,姚苌怎么可能守得住徐、兖二州。

  也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声称姚苌可能降燕,桓熙的随行官员大都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姚苌不可能罔顾杀兄之仇,或许会退出中原,另谋生路。

  但桓熙知道,姚苌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甚至能在鞭尸苻坚之后,还给对方立像祷告,直到作战不利,又把泥像斩首送秦。

  姚苌虽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一旦让燕国顺利占据徐、兖二州,将羌人收为己用,只怕镇守洛阳的桓豁连觉都睡不踏实,他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至于江东朝廷,自然无需害怕。

  燕国既然要与桓氏在北方争雄,就不可能再抽身去发展水师,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又如何能够进攻淮南、江东。

  至于当初姚襄进攻淮南,那是因为殷浩北伐失败,引起了连锁反应,淮南防线已经全面崩溃。

  慕容英见桓熙愁眉不展,知道他是在为如今的时局而烦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解他。

  桓熙回过神来,将烦心事抛开,展颜笑道:

  “今日阿英与左贤王妃相见,可还高兴?”

  慕容英摇头道:

  “只是觉得怪异,论年纪,她比妾身年长些许,却还是要称呼妾身为母亲。”

  桓熙将慕容英揽在怀中,打趣道:

  “不以母女相称,莫非还要与她作姐妹?”

  慕容英怪异的看着桓熙,说道:

  “世人皆道桓郎热衷于照顾孤儿寡母,怎的又惦记起了他人妻子?”

  慕容英与桓熙相处时间久了,清楚桓熙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因此,二人独处之时,慕容英没少说些俏皮话,投其所好,对于桓熙来说,这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调。

  桓熙连忙道:

  “休得胡言乱语,若是让人听了去,只怕是要生出误会。”

  桓熙倒不是害怕刘务桓误会,他是担心底下的人揣摩上意,害了刘务桓的性命。

  好色归好色,杀人夺妻这种事情,桓熙可干不出来。

  实际上,要说桓熙对拓跋嫣没有半点想法,也不尽然,当年在桓熙击退苻雄的庆功宴上,拓跋嫣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慕容英见他心虚的模样,心中稍感失落,但是转念一想,倘若将来拓跋嫣进门,也不全是坏事。

  桓熙的后宫,绝不会缺少新鲜面孔,想要争宠,就得各凭本事。

  慕容英与拓跋嫣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母女之间的名分,早就已经定下。

  有时候,来些别样的刺激,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在慕容英看来,拓跋嫣或许就是自己固宠的最好帮手。

  桓熙并不清楚慕容英心中所想,马车行至馆舍,桓熙谢绝刘务桓、刘阏陋头等人要为他摆设宴席,接风洗尘的请求。

  虽然四轮马车经历过改装,但是该有的颠簸还是免不了。

  方才又在城外与众人一一寒暄,也让桓熙有些疲惫。

  既然桓熙想要休息,众人也不敢强求,只得纷纷告退。

第252章 虎毒食子

  并州,晋阳。

  苻健卧床已有数月,病情越发严重,平昌王苻菁私底下问过御医,清楚叔父已经行将就木。

  苻菁为此深感不安。

  他与堂弟苻生的关系并不好,毕竟谁也料想不到苻苌会被桓熙生擒,遭到刘务桓的毒手。

  而苻生是个什么性子,身为堂兄的苻菁自然清楚,那可是头睚眦必报的狼崽子。

  苻健在世时,苻生不敢肆意妄为,可一旦苻健去世,谁还能约束住苻生。

  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六月初三,平昌王府,后院花园。

  苻菁陪伴着他的幼子在池塘边玩耍,奴仆、婢女都已被苻菁支开。

  有道是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

  苻菁的幼子玩得正开怀,面向池塘之际,却被人推下了水中。

  他在水中奋力挣扎着呼救,努力将手伸向自己的父亲,苻菁果然跳入了池塘之中,却是手掌按在了其子的头上,将他往下压。

  “儿呀!不要怨我”

  苻菁口中念念有词,神情看上去满是愧疚,但这并不妨碍他手上用力,将儿子死死按在水下。

  不多时,没有了挣扎,苻菁松开手,一具幼小的尸体漂浮起来。

  苻菁伸手发现其子没有了鼻息,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搂着尸体游上岸。

  当苻菁抱着其子的尸体出现在奴仆面前时,他哭得泪如泉涌,嚷嚷着要为孩子找御医。

  哪怕有人告诉他,小郎君已经去世,苻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当天,平昌王幼子在花园玩耍时,不慎掉入池塘,溺水而亡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晋阳城。

  由于苻菁出众的演技,并没有人怀疑是他亲手溺毙了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苻菁杀死自己的儿子,自然别有企图。

  消息传扬开来,前来探望、慰问之人络绎不绝,苻菁谎称爱子夭亡,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只能在内寝会客。

  卧房是极为私密的地方,一些谈话,也不会被人听了去。

  如今正在卧房探病的,是军中几名苻菁的心腹将领,他常年领军征战,在军中当然有自己一手栽培的亲信。

  此时的苻菁,脸上不见悲痛之色,他与众人沉声道:

  “陛下病危,回天乏术,如今他以黄眉镇守雁门关,防备桓贼,而将我留在晋阳,这是知道我与太子有旧怨,不敢让我在外领兵。

  “苻生性格暴虐,他若即位,我则危矣。

  “诸君都是我的心腹,同样难逃干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待陛下殡天,神器无主,我则率兵攻入东宫,擒杀苻生。

  “届时,我可拥立幼主,亦可自立为帝,当与诸君共富贵!”

  实际上,众人在通禀之后,走进房间,看不见苻菁脸上有一丁点的悲伤,就已经发现事情不对。

  如今听了苻菁这番话,更是惊得汗流浃背,两股战战。

  然而,苻菁既然放心与他们谋划大事,这些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果不其然,有胆大之人说道:

  “正如平昌王所言,苻生即位,我等为平昌王旧部,必将遭受冷落。

  “如今陛下性命危在旦夕,苻生并非明主,难当大任。

  “平昌王英明神武,智勇皆备,大虞社稷,只能仰仗平昌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等何不辅佐平昌王,共图大事!”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没有了回绝的余地,苻菁为了这次密议的机会,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儿子,倘若有人拒绝,只怕今天必然是走不出平昌王府。

  况且富贵动人心,以苻菁在军中的威信,只要苻健已死,并非没有成事的机会。

  毕竟苻生虽然悍勇,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苻苌的教训,苻健可不敢再让太子苻生领兵。

  进攻代国,都是苻健亲征,留下苻生在晋阳监国。

  因此,苻生一直没有能够在军中树立威信。

  众人考虑片刻,纷纷表态愿意追随苻菁。

  苻菁并没有因为他们有过迟疑而不悦,相反,只有仔细权衡利弊后的决定,才值得他信任。

  当东海王苻坚来到平昌王府时,苻菁的那些心腹已经离开。

  而苻菁在与苻坚相见时,满脸的悲戚之色,他捶胸懊恼道:

  “若非我一时不察,怎会让他落水,可怜我儿,五岁而夭,痛煞我也!”

  苻坚看他这般自责,于心不忍,赶忙劝慰道:

  “生死有命,皆随定数,阿兄何必苛责自己,这也是我那侄儿命中该有的劫难。”

  苻菁眼泪止不住的流,苻坚要说了许多宽慰他的话,只是都没有效果。

  不久,苻坚告辞,他此行,是奉伯父苻健之命前来探望苻菁,自苻健患病以来,苻坚便常住宫城,在御前侍疾。

  回到宫城,苻健问起苻菁的情况,苻坚如实回答,由于寝殿内没有外人,临了,苻坚还是加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观平昌王悲伤太过,几近于伪,其中只怕另有蹊跷。”

  然而苻健却只是摇头:

  “坚头,你没有经历过丧子之痛,你是不会明白的。”

  苻健自认为能够体会苻菁如今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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