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世家:从商鞅变法开始崛起 第477节

  刘安福小心翼翼的将张安年手中的帕子接过来,而后收了起来,一边为张安年倒茶水清一清嘴巴,一边小心翼翼的琢磨着说道:“回禀陛下,今日便是第十日了。”

  张安年自嘲的笑了笑:“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

  “朕听闻宫外有传闻,说这几日连续的大雪,便是因为朕不能听谏臣的劝阻,所以来自上天的责罚?”

  刘安福一边跟着张安年往外面走,一边低声说道:“这个流言,陈氏的那位墨家弟子解释了,说是四季纲常、下雨、下雪具都是属于天气之说,而天气之说不会因为凡俗的帝王而有所改变。”

  “这是上苍的事情。”

  “民间的百姓大多数信任这个说法,并没有相信那个流言。”

  张安年则是往外走去,脚踩在那洁白的雪花之上,眼眸中带着些许的宁静淡泊之色。

  “官渡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刘安福小心揣测着张安年的心思,继而说道:“道卒那边的回禀是,官渡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倒是镇国王前段日子回到官渡后,心血来潮收了一个弟子,是当年因为有功封赏为“唐国公”的李虎后人,名为李渊。”

  “李渊?”

  张安年轻声道:“母亲是独孤氏的那个李渊?”

  刘安福将脑袋低的更深了:“是的陛下。”

  张安年的声音飘忽不定了,他只是皱眉问道:“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他想要支持独孤氏、支持杨坚?”

  刘安福不敢说话,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能够掺和的?

  本朝吸取前朝覆灭的教训,所以常侍也好、寻常的宦官也好,都不能够插手朝堂政务。

  而张安年则是毫不在意,雪花落在他头顶的伞上。

  “朕叫你说你便说,什么时候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刘安福只能更加小心:“陛下,奴婢倒是觉着,镇国王许是没有那个意思。”

  “毕竟那少年原本并没有露出自己的身份,镇国王最开始也并不知情,只是两个人相谈甚欢,后来才收的此人为弟子。”

  “所以镇国王应当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张安年回头:“应当没有?”

  他十分不屑:“或许吧。”

  “不过有没有这个意思也无所谓了。”

  他点了点刘安福:“备车撵,随着朕一同去迎接咱们的大功臣大虞的脊梁吧。”

  说着,便扭过头朝着远处走去。

  宫门外

  张春跪在那里,心里知道这或许便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这是第十天,一场大戏即将到来。

  他要充实自己的精神,将这一出大戏好好的“演”出来,演好。

  人群中

  杨坚、苏威、独孤信等人站在那里,望着前方那漫天大雪中的身影。

  苏威低声问道:“你们怎么确定,最后陛下一定会屈服低头?要知道,我前几日可以听闻,陛下对劝诫他的常侍大怒,直接令人将那个常侍杖毙了!”

  杨坚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苏威,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应该不知道,那位常侍在当今幼年的时候,曾多次欺辱,先皇帝虽然留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们继续为常侍,但咱们的陛下心眼一直不大。”

  “你真的相信一位能够隐忍着做出如此图谋的人,会是一个脾气暴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么?”

  “陛下方才登基的时候,虽然前朝有丞相撑着,但当时后宫中的情形也十分严峻,而陛下则是借助“喜怒不定”这四个字,将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亲信与野心勃勃试图掌控他的常侍们全都杀死,最后让自己的心腹掌权。”

  “这样的人何其恐怖啊。”

  杨坚的眉宇中带着兴奋的神色。

  他与张安年虽然是对手,但却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走吧。”

  “时候到了。”

  官渡

  当冬日的萧瑟冷风吹起来的时候,陈湛将一枚棋子放在某处。

  他对着身旁的李渊说道:“斗争,要进入到最精彩的阶段了。”

  “万岁圣驾临”

  “拜”

  常侍们走在前方开路,那位身着龙袍的年幼皇帝一步步的走在风雪之中。

  他最后走到张春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跪成一片的苏威、杨坚等人。

  “两位不是被丞相命令在府中思过?”

  “如今怎么走了出来?”

第438章 政变(其五)

  杨坚神色不变,声音沉着:“启禀陛下,我等听闻张侍中之事,心中感慨万千,因此才出门来与众多百姓、学子一同,以微薄之身、以微薄之力,恳请陛下降下垂怜。”

  他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见眸子中闪过的那一抹锐利。

  “更何况,丞相只是让我等闭门思过,在丞相故去的时候,此禁令就已经解除了,没有持续到如今。”

  他淡淡的解释着,但言语中的意思却是谁都听出来了的。

  “还请陛下降下垂怜,科举之事,事关大虞国情,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建武科、国子科等众多科目分裂而行,各自占据名额,这本就是违背了当年天武帝开科举之义,实属当年所留下的错漏。”

  杨坚的声音坚定而又有力,逐渐的回荡在这宫门前的一片空地上。

  周围的百姓也都听见了杨坚所说的话语,这个时候哪怕是国子科等科目的学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杨坚已经将当年开科举的“建武帝”给扯了出来。

  他们如今能够享受国子科的便利,不还是因为建武帝开创了科举考试?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敢否定建武帝。

  张安年的眼眸中倒是闪过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看着面前的杨坚,心中思绪百般转折,最终化作一道长叹。

  这一次他想要利用民众以及张春的事情,引导、逼迫国子科等众多学子放弃自己的名额,日后所有的科目兼并为一科,彻底的恢复当年建武帝的旧制,甚至在旧制上再次开创出新的可以传世的制度。

  从而利用这个事情来为自己铺垫声望,让自己手中的权力更进一步的收缩。

  是的。

  张安年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做一些好事,而另外一方面则是他想要加强中央集权的同时,加强皇权。

  毕竟如今的科举考试实在是过于松散了,地方的权力太大,乃至于出现了有些州郡考试的人,甚至考完州郡考试之后,就留在了州郡为官。

  这实际上是夺取了一部分他这个皇帝的权力,也是夺取了中央朝廷的权力。

  这是张安年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他身为皇帝,天然的就有要维护自己手中权力,也就是皇权的使命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样的权力下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十分矛盾,只是在犹豫中最后做出了决断。

  而今日,本是他这一张“大网”收鱼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了出来,然后想要从自己的手中,将自己的网和鱼抢走一部分?

  简直是可笑。

  但杨坚已然占据了先机,哪怕是此时的张安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选择。

  不过么.

  张安年笑了笑。

  他脸色骤然一变,而后长叹一口气,他走到民众的面前,走到那雪地之中,身上的龙袍上面已经沾染了些许雪花,看来有些污浊。

  张安年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空地上。

  “诸位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这样子的自称少了一些“威严感”,反而是多了些令人亲近的感觉,让周围的百姓瞬间有了些好感。

  张安年看着周围百姓神色的变化,心中笑了一声。

  这便是杨坚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的事情了。

  或者说,是杨坚身为一个“臣子”下意识就会忽略掉的东西。

  有些时候,想表现的体贴民意,为民做主,身份是尤其重要的一件事情。

  一个普通大臣对民众嘘寒问暖的话,百姓虽然会觉着很亲切,但也不会有什么太兴奋的情绪;但皇帝不同,在过去的数百年间,皇帝已经成为了一个神权的、高高在上的象征。

  所有的百姓将皇帝当成是“君父”来看待,他们天然的对皇帝有一种又敬畏又想要靠近的情感。

  如今,张安年只是站在这里,表现的稍微那么平易近人、或者说接地气一点,这些百姓就会受宠若惊,继而将之前杨坚的那“为民请命”给淡忘。

  这个道理很简单。

  同时有两个人站在了你的面前,一个身份高,但另外一个身份更高。

  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情。

  你会觉着哪个更平易近人?

  当然是身份更高的那个,因为你觉着他更加高高在上。

  张安年神色坦然而又带着些愧疚的说道:“我国朝以民立国,当年太祖皇帝开创了大虞,也是因为前朝末年的时候,天下动荡,百姓们无法过活下去。”

  “而到了建武皇帝时期,建武先祖为了天下百姓不被世家大族所困,所以开创了科举考试。”

  “这样的制度传承了数百年,总是会有错漏的”

  他环视着周围的人,慢慢的解释着,用的全都是大白话:“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绝对没有犯过错的人,也不存在完美的制度。”

  “朕也是人,所以我也会犯错。”

  前面自称朕强调身份,后面自称我再次拉近关系。

  “而自建武帝之后,科举考试的制度便经常性的变革,这一点我知道是有问题的,但却碍于分科考试已经成为传统,所以不敢下定决心改变。”

  说到这里,张安年直接走到了张春的身边

  下一刻,他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将张春搀扶起来,继而站在张春面前,对着百姓以及张春躬身一拜!

  周围顿时传来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所有的百姓都愣在了那里,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下一刻,从张安年幼童时期便一直侍奉在他身边,如今已经成了常侍的盈安顿时着急忙慌的说道:“陛下!您何至于此啊!”

  “这并非是您的过错啊!”

  他上前去,想要将张安年搀扶起来,但张安年依旧躬身不动。

  盈安满脸泪水,他看着张春以及众多百姓说道:“诸位,咱家从小侍奉陛下,哪里不知道陛下的苦楚呢?本来是不愿意说的,但如今看到陛下这般,当真是不得不说了。”

  他不顾张安年的阻拦,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各位,你们以为是陛下不想要改革这科举制度么?你们以为是陛下想要困居在深宫当中,开设这所谓的伶人科、方士科、以及佛学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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