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位这般的情况,一般都是与人世间没有什么牵挂了,所以可以直接坦然死去。”
陈朱楼微微点头:“受教了。”
杜曲的风很冷。
这是陈朱楼走出县衙,骑在马上,准备和曹操等人启程回返时候的第一感受。
曹操、刘备都骑在马上,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神色倒是没有陈朱楼阴沉。
陈朱楼虽然在十岁时候出过一次官渡城,但却没有见到过太多的人世间苦难,因为他的舅舅同样不敢让他见。
喧嚣的风吹着。
此次前来押人本是没有刘备与陈朱楼的,是陈朱楼一定要凑这个热闹。
“陈兄不必多思。”
曹操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出了这句不算安慰的话。
“如今安国王为相,天下定然会恢复以往的安定与和谐,这些奸佞之人,不能够再霍乱朝纲、欺压百姓了。”
陈朱楼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曹兄,你不觉着这一次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也太过于突然了么?”
陈朱楼眯着眼睛:“家父方才登上相位,十常侍也好、世家大族也好,都在这个时候尽力压着以前自己所做过的错事,恰在此时,十常侍之首,张让的叔父害的此人悲愤而死。”
“并且前来收押的是与我有私下之谊的你。”
他淡淡的笑了笑:“来了之后,县令直接将卷书交给你我,从你我抵达这杜曲县,到如今我离开,共花费了多长时间?”
“有两个时辰么?”
曹操神色一凛,这个时候的他同样皱眉沉思:“难道此事是假的?”
“他们早有准备?”
“张泽是被人陷害的?”
陈朱楼摇头:“不,张泽一定不是被人陷害的,他所做过的事情也一定是真的。”
他只是皱眉轻声道:“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这其中,恐怕有其他人插手。”
曹操默然不语:“怕是要挑拨十常侍与陈相的关系吧?”
陈朱楼合上眼眸,而后腿下用力,身下马匹骤然飞奔远去:“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阴谋诡计,便让他们尽管来吧。”
“陈氏何惧这些魑魅魍魉?”
皇宫
张让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时正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着身旁的其余几位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先前曹操做的事情,与今日这件事情一比算什么?”
“安国王方才主政,我叔父的事情便暴露了出来,这不是直接打安国王的脸?”
“此次之后,哪怕安国王想要放过我们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为了守住自己的面子,而将我们彻底铲除!”
赵忠神色阴沉:“当初就不应该让陛下将此人唤来,这下子事情已经彻底脱离我们的掌控了!”
“安国王会放过我们么?”
屋子中的氛围有些许的沉默。
张让猛地站起身子来,而后低声道:“我连夜出宫,前去安国王府,与安国王说清今日之事,决计不能让安国王误会我等!”
他环顾四周,轻声道:“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是出了事,你们也绝对不可能好过。”
“希望诸位不要在这个时候自误!”
说完之后,张让起身便走。
留下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此时坐在这屋子里的一群人本就是因为利益而在一起的?
袁府
袁逢微微一笑,将手中棋子放在棋盘之上,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袁基,开口问道:“你觉着,如今之计,若是你,你该当如何?”
袁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去找安国王。”
“只要能够说服安国王,无论是威胁还是利诱,亦或者是用其他的什么方法,只要安国王对此事点头,然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此劫便可以解开。”
“但很难。”
袁基坐在那里,十分知礼。
“安国王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被收买、威逼利诱的人。”
“此局无解。”
“十常侍的末日,便在今朝。”
袁逢点头,感慨的说道:“是啊,安国王不是能够被收买的人。”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可这件事情却不是我们做的。”
“你觉着这件事情会是出自谁的手?”
袁基略微沉默,他并没有从这件事情中看出来,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能够恰到好处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必定对时局的把控十分严密,整个长安城,能够有这样手段的除了他们袁氏、以及安国王之外,还能有谁?
弘农杨氏?
这个名字方才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就开始摇头将其排除。
弘农杨氏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他犹豫的看向袁逢:“父亲,您觉得会是谁呢?”
会是谁?
袁逢笑了笑,目光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他一直以为天子昏庸无能,但此时好像才发觉,天子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昏庸无能,反而似乎有些手段。
自当年文皇帝时期便一直有的“绣衣使者”他们从未见过,便理所当然的觉着绣衣使者已经消失了。
可.
若绣衣使者并没有消失,依旧是掌控在皇帝的手中呢?
可皇帝这样子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袁逢想不明白。
于是,他继续保持沉默。
安国王府
张让趁着夜色而来,见到了还未曾休息的陈成己。
他见到陈成己后的一刹那直接跪伏在了地上,而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这事情说明,并且赌咒发誓这件事情绝对与自己无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叔父竟然是这样的人。
安国王若是想要处罚,他绝对不会插手,更不会对此事置哙。
只是请安国王一定不要因此迁怒他。
陈成己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张让,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等到张让将话说完了之后,他才是沉默的开口:“你求我没有用。”
他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的沉默与疲惫:“此事还没有结束,甚至还未曾开始。”
“等到你叔父抵达长安的时候,才是一切开始的时候。”
陈成己看着那卑微的张让,眼神中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哪怕这一次张让的叔父、甚至是张让都是一条被牵扯的“池鱼”也是一样。
因为张让与他的叔父、甚至是那些亲族的确是做了这样的事情。
“回去吧。”
说完后,陈成己便低着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书,而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
张让走在街道上,神色中同样带着迷茫。
一切还没有开始?
等到他叔父抵达长安城的时候,才是一切开始的时候?
张让虽然不算十分聪明,但却也不是愚笨之人,他只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那便让他来不了长安吧!”
董府
董卓抓耳挠腮,有些看不懂此时的局势了。
他偏过头看着贾诩说道:“文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我有些看不懂了。”
贾诩倒是自在的摇着自己的扇子,笑眯眯的说道:“将军何必要看懂这些事情呢?左右与您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打了个哈欠:“不过是手眼通天的那几位正在斗法罢了。”
“咱们掺和不进去,也不用掺和进去。”
“看戏就是了。”
董卓虽然依旧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他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行吧。”
“那这几日咱们闭府?我告病?”
贾诩点头,之后又说道:“不过若是将军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谋取一份功名的话,便不能够等到这件事情结束,而必须在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时候掺和进去。”
他眯着眼:“人都是这样的。”
“你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够获得更多的“东西”。”
董卓对贾诩这神神叨叨的话语表示迷惑,他听不懂。
他直接问道:“怎么做?什么时候去做?”
简单干脆明了。
贾诩指了指远处:“将军可以派人去救张泽了,或许顺带还能救一下安国王世子、以及下军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