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秋则是继续说道:“那两位使者中,有一位是匈奴可汗。”
淡淡的话语却引来了陈去虏的惊愕:“匈奴可汗?”
“他疯了?”
“独自一人来长安?”
“就不怕死在这?”
陈秋冷笑一声:“他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就肆无忌惮了些。”
“只是可惜的是,有“黑冰台”在,陈氏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陈去虏耸了耸肩膀:“只是大哥你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陈秋的声音更加沉默了:“因为陛下不知道,绣衣使者都未曾打听到的消息,陈氏的人却打探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陈氏的人比天子的人更厉害?”
他嘴角扯开一个冷笑:“不,这在天子眼里就是陈氏想要谋逆的铁证!”
陈去虏挠了挠头:“那当年武烈帝拿出始皇遗诏,让陈氏接手黑冰台的时候,咱们陈氏怎么没有拒绝呢?”
陈秋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他站了起来,语气更加疲惫:“因为陈氏需要自保的力量,除了明面上的士卒之外,还需要有暗中的力量。”
他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拙身楼中,听自己的父亲讲述陈氏所有力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与如今的陈去虏一样惊骇。
因为陈氏暗中隐藏的力量.
也太惊人了一些。
当年秦朝覆灭了之后,秦朝有两股力量不翼而飞,当时的高皇帝怀疑这股力量被上党赵氏以及关中秦氏带走,留作复国根基。
可是高皇帝令绣衣使者查了不知道多少遍,都没有在这两个家族中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加上当时有陈氏在,高皇帝不好直接将赵氏以及秦氏直接覆灭,所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这两股势力分别是
“黑冰台”与“铁鹰卫士”。
前者是和绣衣使者一样的暗卫机构,可探查天下,当年秦国一统天下,黑冰台自然和如今的绣衣使者一样遍布天下的每个角落,甚至比如今的绣衣使者还要强大。
为什么?
因为秦国存在了几百年,而如今的刘汉不过存在了五任皇帝,不足百年的光景。
铁鹰卫士则是当年拱卫始皇帝最强大的力量,可以媲美大汉的“羽林军”。
这两股力量都是强悍的力量。
当然,也正是因此,所以当时的高皇帝才没有继续查探下去。
因为想要养活的起这样的力量,那需要的“钱财”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刘邦放眼天下,觉着除了皇帝之外谁也养不起。
所以他看在陈氏的面子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当时的高皇帝不是没有怀疑过陈氏,但陈氏太过于坦荡了,所以高皇帝也就放下了心。
毕竟
有这样的力量,陈氏早已经可以称霸天下,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不必帮扶他。
陈秋站在月光之下,仰起头看着那月亮:“匈奴对你二哥有杀心,已经派人前去杀他了。”
“目的便是想要给我陈氏一个教训。”
陈秋的嘴角带着莫名的笑容。
他回过头,脸上的自信显露出来:“只是那位可汗太有信心了一些。”
“这天下,何人敢给我陈氏教训?”
“何人能给我陈氏教训?!”
第307章 侯爷想死还是想活
陈秋的话语像是一个问句,但实则是一个肯定句。
天下没有人敢教训陈氏,天下更没有人能够教训陈氏。
而陈去虏则是站了起来看着陈秋:“大哥的意思是?”
陈秋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
“陈氏的一切,依旧需要隐藏,但是该让陛下、该让刘氏知道的事情,该让他们知道了。”
“之前陈氏做的还不够。”
“所以先皇有了试探陈氏的心思。”
他就站在那里,拿起来放在桌子上的一枚棋子,而后留在棋盘上的某处。
“你瞧。”
“人便是如此。”
“感受到了威胁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清理掉威胁,可如果这个威胁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已经不只是“威胁”到了他,而是完全碾压了他。”
“他还会轻举妄动么?”
陈秋转过头,眼神中的狰狞尽数显露出来。
他咧开嘴一笑:“如今我要做的,便是这。”
陈去虏的神色更加严肃,他死死的盯着陈秋的眼睛:“大哥,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对陈氏造成什么样子的影响么?”
“会让陈氏去往何等的深渊么?”
深渊?
陈秋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是深渊,我只是觉着刘氏的人也好,天下诸王也好,该让他们知道,陈氏的人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想拿捏?”
“可以。”
“拿捏了之后,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行。”
“若今日不给刘氏一个足够的教训、不让天下诸王知道陈氏的底线,那么日后等到陈氏韬光养晦的时候,若还有皇帝想要这般试探呢?”
陈秋神色冷冽:“只是一个太子负荆、公主赐死就够了么?”
他冷声道:“不够。”
陈去虏再次陷入沉默,他没有想到本以为结束了的事情还未曾结束。
他走到了陈秋的面前脸上带着些许劝诫:“大哥,你这样会带着陈氏走到无底深渊的。”
“陛下能容、天下人能容么?”
陈去虏苦口婆心的说道:“陈氏之所以能够如今站立在天下之端,令天下人都为之忌惮,是因为陈氏一向“不争”一向“无为”。”
“上善若水,不争是为争,所以天下人一直都拿陈氏没有任何办法。”
“可如今若陈氏开始争了.”
“无欲则刚,有求则无,陈氏危矣啊。”
陈秋挑了挑眉毛,脸上带着讶异之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刺王杀驾、扶持诸王、还是伙同匈奴,给天下一个教训?”
陈去虏也愣在了那里,他看着陈秋说道:“啊?难道不是如此么?”
陈秋一脸无语,方才脸上出现的冷酷也好,狰狞也罢,尽数消散,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些,才让你入长安城的?”
陈去虏的脸上更加茫然,他无措的站在那里,刚才的大义凌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迷茫。
陈秋按着额头,看着陈去虏摆了摆手。
这个家伙的确是五叔一脉的,除了带兵打仗、在兵法上很有研究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一点成算都没有。
他轻叹一声:“好了,我并无此意。”
“你也不需要做什么谋图社稷神器的事情。”
陈秋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虚空,仿佛在那里能够看到无数的山峦一样:“此次让入长安,只是为了抵御匈奴,这毕竟是你所愿。”
他闭上眼睛:“其他的事情,有其他的人做,就轮不到你了。”
陈去虏嘿嘿一笑,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我还是不懂大哥在说什么,但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大哥的话。”
等到陈去虏走了之后,陈秋才是坐在这蒲团之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方才陈去虏所说的便是他所想要做的,只是最后见着陈去虏实在不愿,他最后还是将心中的杀气收敛了起来。
当然,陈去虏的话的确是产生了一点作用,最重要的还是他腰间的玉佩,在他有那些暴戾念想的时候,一股股的清凉从玉佩上传出,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陈氏中人,终究是以黔首为重。
太尉府
周亚夫昏昏欲睡,他几乎不怎么处理公务。
身侧的诸多小吏自然而然的会帮他解决,然后将批复好的文书放到周亚夫面前,等待周亚夫查阅,大部分的情况下周亚夫只需要签个字就行了。
等到卫青来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太尉府的如此情形,当即也是扶额叹气。
“末将,参见大将军。”
周亚夫听到脚步声后,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皮子:“起来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你为征北将军兼军司马,便坐在那吧,若有事情,找老夫就是了。”
“无事莫要烦我。”
周亚夫并不想理会“关系户”卫青,皇帝塞进来的人,处理好了也就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至于当值的时候睡觉?
天子真的不知道他周亚夫天天偷懒?只是周亚夫偷懒,对天子来说是个好事。
未央宫中
刘彻看着走进来的陈去虏,脸上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
“去虏,你可算是来了。”
“坐坐坐。”
天子的年岁与陈去虏相差无几,以前刘彻尚且是一个普通皇子的时候,就经常与陈去虏有信件往来,如今他成了皇帝,自然也不会自持身份。
当然,更重要的是刘彻知道,陈去虏在军事上也颇有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