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李伟也不再废话,立刻随他们一起出了府,直奔军营而去。
军营里,李壮和张超等被李伟教育过的守卫,带着一些人手紧张的与另外一些人对峙着。
“外面的事你们没听说吗?徐指挥被李驸马带人抓起来了,这明显不正常,侯府肯定出了变故,咱们必须立刻带兵去支援!”
一个百户怒视着李壮等人大声叫道。
李壮牢记着陈山走时跟他说的驸马爷交待的话,丝毫不让的高喊道:“没有军令,我等不能出营,你们若敢乱来才是真的变兵!”
“你!”百户愤怒的指着李壮和张超等人,“还有你,你们都是侯爷没再露面之后才被安排进来的,我看你们就是李驸马的人!”
“吴百户不要胡言乱语,我等都是由侯爷的亲笔文书印信才来当职的!”张超跟着说道。
“我们胡言乱语?我看你们才是妖言惑众!自从你们进来之后便在军中散播那些妖言,你以为我们都傻吗?”
另一个百户官叫喊道。
然而张超丝毫不惧,冷笑一声,转而环顾四周的士兵朗声道:“哼,兄弟们,他说我们散播的是妖言,大家说是吗?”
“不是!”
“这些分明是至理名言!”
“就是,要不是张百户跟我们讲,我们还傻了吧唧的被你们任意责打役使呢!”
周围的士兵立刻纷纷应和。
别的他们不知道,但是那些军官不该随意驱使士兵,更不能任意打骂的道理他们却是深表赞同,谁也不想天天被人打骂还要白白出力干活。
吴百户等人见此,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张超等人带来的这番言论深得这些底层士兵的赞同,平时就连他们都不敢轻易出言反驳,否则就会遭到士兵的埋怨,长此以往,埋怨就会变成怨恨,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现在军情紧张,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侯爷已经快半个月没露面了,徐大人和黄大人带人去见,现在却一个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了大事,大家不要妖人的蛊惑,随我一起出营拯救侯爷,事后朝廷必有重赏!”
吴百户高喊道。
李壮立刻跟着警告:“兄弟们听我的,千万不能擅自出营!军法如山,谁敢擅自离营,军法处置!”
众将士听到他们两人完全不同的论调,一时间议论纷纷,不过却无一人听从吴百户的出营救援。
毕竟,不出去他们无功也无过,出去了,那万一不是吴百户说的这么回事,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而且军中现在大部分士兵都对李壮他们宣传的这些理念很是推崇,即便心里也怀疑侯爷是出了事,他们也不想听吴百户。
“你!你们混账!”吴百户恼怒大骂。
军中十几个千户以上的武官都被召去了侯府了无音讯,现在全军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士兵们不听他的他也无可奈何。
张超看着他无能狂怒,冷哼一声,也不回骂,只是牢牢的盯着他,以防他狗急跳墙。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队近千人的军队突然向着军营急速奔来,军营门口的守卫惊声大叫:“什么人?”
李伟带着陈肃和谢飞虎等人领着夜行卫来到军营门外,目光示意陈山。
陈山立刻越众而出,高喊道:“我是军中百户陈山,侯爷身体有恙,为免耽误扬州守备之责,特意将军营暂时交由驸马爷掌管,尔等速速开门,迎驸马爷进营!”
待陈山说完,李伟立刻取出郭英的印信高举在手中,喊道:“掌兵印信在此,速速开门!”
守卫一脸惊诧,愣在当场。
营中对峙的李壮和吴百户等人很快被门口的动静惊动,立刻同时领人赶了过来。
“快开门!”
“不能开!”
李壮和吴百户几乎同时高喊出声,一个惊喜,一个惊恐。
呼拉拉的大队人马很快聚集在了军营门口。
李壮指着李伟向周围的士兵喊道:“掌兵印信在此,尔等难道要抗命吗?”
“混账!他带了这么多人来,明显是来抢夺兵权的,侯爷半个月没有消息,肯定是已经遭了毒手了,谁敢开门放他进来就是帮凶!”
吴百户也焦急的大喊着,生怕这些士兵鬼迷心窍给李伟开了门。
守卫军营门口的将士顿时迟疑不决。
李壮和张超对视一眼,高声喝道:“大胆!你们竟敢违抗军令,来人,跟我把这些人拿下!”
说着,两人便带着忠诚的手下冲了上去。
“你们敢!”
吴百户几人霎时大惊失色,连忙也带手下冲上前去阻拦,然而周围的士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挡在他们身前让他们举步维艰,李壮和张超借机已经冲至门前。
守卫见此,哪还敢再阻拦,连忙闪身到一边,任由李壮和张超带人打开了营门。
李伟见此,立刻收起印信,猛一挥手,陈肃和谢飞虎等人立刻带着夜行卫冲进了营中。
吴百户见此,顿时脸色煞白:“完了。”
数千夜行卫冲进来,迅速与李壮张超的人马汇合,其他的士兵一时有些慌乱,但也没人上前与夜行卫开战。
“见过驸马爷!”
李壮和张超众人来到李伟面前拱手行礼。
李伟轻轻点头,随即目光凌厉的扫视四周,高声道:“我代郭英接管军营,掌兵印信在此,违令者军法从事!”
吴百户怒目而视,指着李伟质问道:“陛下将你幽禁于此,连府门都不让出,侯爷不可能把印信给你,你把侯爷怎么了?”
李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挥手道:“把他拿下!”
“是!”陈山和谢飞虎立刻带人上前。
吴百户惊怒不已,大声喝骂:“你们敢!你们这是造反!”
然而夜行卫听命与李伟,可不会在乎造不造反,毫不迟疑的与陈山和谢飞虎上前就要捉拿他。
吴百户立刻抽出配刀,他身边的几个百户和一些手下也跟着他反抗,但是他们总共不过几十人,根本无法与夜行卫抗衡,夜行卫出手果断,迅速将他的几个手下击毙当场,把他们几个人拿下。
为了杀鸡儆猴,李伟没有犹豫,直接下令将他们几个当场斩首,其他武官顿时噤若寒蝉!
李伟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呢?也是跟他一眼的想法吗?”
一众武官面面相觑,一时迟疑不定,低声交谈了几句,才有一个百户官上前拱手道:“驸马爷,既然你有印信在手,我等理当听令行事,但若并非驸马爷所说的这样,还请将来驸马爷莫要将罪名推到我等身上。”
李伟轻笑道:“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只是听令行事,即便将来有什么,也是罪在我一人。”
这些人无非是想推托责任,装作毫不知情,反正李伟有印信,他们听命行事也合情合理。
听到李伟的话,他们稍稍放心了此许,躬身一礼算是认下了李伟的掌兵之权。
见此,李伟轻轻松了口气,立刻下令召集所有武官。
营帐里,陈山和李壮张超等人,以及这些暂时降服的百户官恭敬的站在李伟面前,谢飞虎和陈肃则带人围在四周。
李伟也多废话,上来就是安插人手,把陈山和李壮等人都提拔成了千户,谢飞虎和陈肃则直接任命为指挥使,还有众多夜行卫,分别任命为百户总旗等,一番调整下来,暂时将这支万人的大军掌握在了手中。
在任命完后,他又立刻下令封城!
扬州离京不远,城中肯定会有锦衣卫的暗子,若是让这些暗子把消息传回京中,那就麻烦了。
现在封城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在下令封城后,他又让谢飞虎赶紧带人去严查今日出城的人员,若有可疑的立刻派人去截回来。
李伟布置完后,谢飞虎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而他自己则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府。
只是即便回了府,他也不敢休息,一直等着谢飞虎他们回禀的消息。
太阳西落东升,一夜过去,李伟几乎彻夜未眠,到了临近中午,谢飞虎终于回来禀报:
“老师,昨日出城的人都查过了,除了在城门那当场抓到的几个探子,另外还有两个已经出城的嫌疑人员也追回来了!”
“那就好。”李伟闻言,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从今日起,你和陈山他们全力在军中组织宣传,要把军中的将士彻底改造成咱们的人!”
“是,老师放心!”
谢飞虎恭声答道,他对李伟的这些理念信心十足。
李伟也相信这些士兵经过一番教育后,肯定会成为真正忠诚于自己的将士,或者说是忠诚于信念。
有信念的士兵和只知道听令行事的士兵,那是两码事,等完成了改造,军队的战斗力也会有大幅提升。
“对了,你记得传令给吕唐他们,让他们集结大军,随时侯命,另外,让他们也在军中开展咱们这种宣传。”李伟又嘱咐道。
“好的老师。”
李伟颔首:“嗯,去吧。”
“是。”
谢飞虎转身离去,李伟也起身向卧房走去,边走边反复思量着今后的安排。
现在扬州城暂时被他控制住了,吕唐率领的大军也随时都能调动,只要一声令下两三日便能到达扬州。
只是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候。
枪打出头鸟,朱元璋马上要对勋贵动手了,他没必要替这些勋贵顶雷,等朱元璋把他们杀了,或者有人忍不住跳反了,他再站出来才是最佳时机。
这一天一夜折腾的不轻,李伟回到卧室躺下便很快睡着了,梦中不断浮现着刀光剑影,尸山血海。
第404章 引见一位奇人
在李伟的吩咐下,军中很快掀起了思想教育的热潮,陈山和马四六等人把李伟的那些想法细细的向将士们讲解,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支持。
除了军中,扬州民间也是如此,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有人在议论这些人人平等的说法。
在李伟的影响下,包括田庆在内的扬州的大小官员也都被迫换了副面孔,面对百姓时都不得不笑脸相迎,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普通百姓哪见过这样的官啊,从前的官员即使是好官清官,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稍微差点的都是耀武扬威,所谓的父母官架子大得不行。
但是现在不一样的,李伟都亲自下马搀扶百姓,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不敢再像从前那样。
在一间茶馆里,马四六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周围围了不少百姓。
“老师说了,天下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君都为轻了,当官的自然更轻,今后大家不用怕当官的,若是他们做的不对,你们尽管指出来,发现的徇私枉法的可以直接向我们举报,我们定会严惩!”
马四六朗声说道,周围的百姓满脸笑意,立刻纷纷叫花。
那个拦过杨老三的邋遢老头也在众人之中,等叫好声落下来后立刻借机插嘴问道:“自古以来,都是君臣父子,君为上,万民为下,你这番说法怎么给颠倒了过来?”
马四六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那都是权贵阶层忽悠人的说法,你也不想想,他们吃的是谁的穿的是谁的,明明是天下百姓辛辛苦苦的劳作养着他们,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有反过来要认他们做父母的道理?”
周围的百姓听了不禁连连点头,从前他们没想过这么多,只知道当官的有权有势,他们不得不听话,但是马四六这么一说,稍微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是他们辛辛苦苦耕作交粮赋养着这些帝王贵胄王侯将相,凭什么反而要被他们骑在脑袋上作威作福啊?
邋遢老头看了看四周百姓的反应,呵呵一笑道:“小哥说得对,老汉受教了!”
马四六见他没继续质疑,这才露出笑意,继续讲起来。
邋遢老头在仔细听讲的同时,还不时的出言询问,一番交谈下来不仅让他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头见识却是非凡,言语间虽有引经据典,但又不拘一格,对他宣传的这些新说法也非常乐于接受。
他甚至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头比书院里的另一位老师方孝孺的学问还要高深一些。
“不知老丈如何称呼?”马四六拱手问道。
现在李伟也算是自立门户了,手下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不禁起了想为老师网罗人才的想法。
“呵呵,这得老汉好好想想,活得久了,名字都记不清了。”邋遢老头轻轻一笑道,作沉思状,过了片刻才道:“想起来了,老汉姓张,单名一个通字,另外还有许多名号,像全一、君实什么的一大堆,小哥要是嫌麻烦,直接民我的外号张邋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