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入贼窝?
吕布本能想拒绝,盗亦有道是少数,更多数的山匪行事全凭自己好恶,要是刘晔有个三长两短,太不值当了,他下意识看向林墨。
“子扬兄但请命前往,必是有十足把握,我们就静待佳音吧。”
“你要亲赴巢湖,我不反对,不过还是让楚南陪你一起去吧,有他在,我放心。”当年魏越可是跟着自己以几十骑破张燕数万人的悍将,区区郑宝,不足挂齿。
“多谢温侯。”刘晔扫了扫衣袂,拱手作揖,以表谢意。
“我等你回来,为你庆功。”吕布颔首,眼中尽是坚定。
林墨时刻也没敢忘记过劲敌曹操,吕布也开始不再计较自己城池粮草的得失,转而关注优势兵力的保存问题。
能让数万山匪不战而降,不仅可以快速解决庐江匪患林立的局面,说不定还能得上一批精兵。
当然啦,兵马数量其实更多时候是受粮草限制的,并不是投降多少就要多少。
尤其是现在的吕布,除了四五万人外,要养五千战马,压力山大。
刘晔走后,吕布才想起一件事,有些踌躇,“庐江还没来得及抚民,若是子扬带着,会顺利很多吧。”
“确实,子扬兄在扬州一带名望颇高,有他在,事半功倍。”
林墨转而道:“不过这事也不能拖,就先从皖县开始吧。”
“也行,听子敬说,乔家的乔公在皖县士人中极有威望,就先去乔家如何吧。”
“乔家?”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乔家?
林墨似乎这会才想起来,这二乔就是皖县人。
按照历史的进程,孙策周瑜娶二乔是在偷袭庐江之后,那是198年。
也就是说,这会二乔确实是在皖县的。
男人嘛,要说听了美女没点反应,显然是不太正常,遑论是名动三国的一流美女。
就在林墨表示要随行的时候,一名军士跑了进来,“温侯,府外有一人自称是笮融家丁,要见主簿大人。”
吕布看向了林墨,有些不解,“你这么高兴干嘛?”
“说不定是好事到了。”
林墨面露兴奋,直接道:“带进来。”
军士见吕布也颔首了,才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名穿着灰布衣的中年走了进来,对着吕布拱手行礼后,道:“小人见过温侯,我家主命小人过来报与主簿大人,大人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请大人在本月二十八赶到皖口。”
“办的不错,回去告诉他,这件事办妥了,温侯自有嘉奖。”
林墨挥了挥手,那名家丁便连连道谢离开了。
“到底什么事?”吕布蹙眉问道。
“我让笮融恢复了水路的生意,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锦帆贼甘宁给钓上来,没想到还真成了。”林墨激动的来回踱步。
继徐盛后又挖一次孙家墙角,十二虎臣已不复存在。
而且,甘兴霸绝对是十二虎臣里最彪悍的一个,最难得的是,他的水战功夫当世无双,在林墨规划的发展路线上,是极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甘宁,一个水匪也能称得上让笮融立功赎罪吗?”锦帆贼的名字吕布听过,不过他不认为这里头能有什么大鱼。
“岳丈大人有所不知啊,此人可不一般,是我军急缺的人才。”
林墨算了算日子,已经是二十六了,去皖口不远,一天路程就够了,不过需要点上一队骑兵,这样算时间就有些紧凑了,当即抱拳道:
“此人情况我路上再与岳丈大人详细说明,现在时间紧迫,请岳丈大人带一队骑兵与我同去皖口,拿下甘宁。”
“一个水匪而已,伯平去就行了吧?”吕布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先抚民,否则态度就不够诚恳了。
“高将军啊,还真是不行呢。”就算是陆战,高伯平也打不过甘兴霸呀。
这种性格张扬、行事由心的人,想要招揽可不能光靠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服他。
“我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林墨的回答很肯定。
见状,吕布也不跟他拗了,这小子做事有时候想起一出是一出,可往往到最后又能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也罢,就随你胡闹吧,至于一队骑兵就免了,现在大家都忙着呢,带上十骑足矣。”你岳丈我这杆方天画戟就能顶一队骑兵了。
第六十六章 甘兴霸的双戟
长江就像天地间的一条鸿沟,将庐江、豫章和丹阳三郡清晰的分割开。
皖口就是庐江郡其中一处长江渡头,商船、水运很多都是由这里开始的。
这一日,皖口的渡头上停泊着五艘商船,甲板上竖着一杆‘笮’字商号,民夫正不断地将船上的货卸下来。
“国相,锦帆贼的船快到了,我们还是先躲起来吧。”笮融身边的家丁探头张望着上游,深怕锦帆贼突然杀到。
“蠢货,我为布此局花费了多少心血和钱财,就为了今日在温侯面前表忠心。”
笮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站稳一点,别哆嗦!”
“是……是,不受控制。”家丁唯唯诺诺。
没多久,远处驶来两艘船,尽管船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如是普通的水运一般,却让在场知情人士都屏住了呼吸。
伴随着两艘船靠岸,一名汉子从丈余高的甲板上跳了下来,落地瞬间一阵他身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令所有人都怔住了。
来人扛着双戟,身上系满铃铛,一条朱红色的鸟羽插在褐色头佩上。
下一息……
“锦帆贼来了!快跑,快跑!”
甘宁甚至都不需要喊上一句口号,渡口上所有的民夫、护卫都跑光了。
眨眼功夫,整个渡口就只剩下笮融一个了。
“好胆,有些年没有遇到临危不乱的好汉了。”甘宁将一把铁戟架在了笮融的脖子上。
笮融双腿哆嗦,牙齿打颤,是我不想跑吗,是腿不听话好吗?
“听闻甘兴霸少年风华,一双铁戟所向披靡,在下一直缘悭一面、引以为憾,方才听得铃铛响,当下决定便是豁了这条命也要一睹将军风采!
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对将军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笮融就用出了大招,胡说八道。
“现在看到了,安心上路吧。”事实证明,不是谁都喜欢听那些谄媚之话的。
“等等!”
笮融瞬间慌了,举起双手虚挡,“你记得吗,我还请你吃过饭。”
甘宁的铁戟不带任何犹豫的落下,却在咽喉三寸之外停了下来。
他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住了。
扭头望去,十余匹骏马映入眼帘。
不错不错,都是好马啊,尤其是居中那匹赤红色的战马,比寻常战马要大上一号,神骏非凡。
“甘贼!你为祸长江,兴风作浪,沿江讨生活之人无不想生啖你肉,今日我笮融就是拼了命也要除了你这祸害!”就在甘宁走神的时间,笮融已经跑到了吕布的赤兔马前,义正言辞的对甘宁指指点点。
“我今日心情不错,把马留下,就放尔等狗命。”船上搬运货物的水匪们纷纷拿起刀枪冲到了甘宁身旁,蓄势待发。
过了一会,见对方不下马,甚至没人应答他,他才开始注意到骑马之人装束,紫金冠、兽面铠、红色披风和一杆长戟……
“你……是温侯吕布?”吕布的装束识别度非常高,没见过也听说过。
见对方并不否认后,甘宁兴奋的朝着吕布挥了挥手,“来来来,听说你武艺天下无双,今日某倒想领教领教!你若输了,把马乖乖留下。”
吕布歪着头打量着甘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甘宁觉得很不舒服,那种笑容不是不屑,不是嘲讽,而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泊,就好像一个正常人盯着蝼蚁一般。
“文向,可敢与他一战?”
“如何不敢?”徐盛纵身跳下战马拖着连环刀逼近甘宁。
林墨饶有兴致的抱胸,准备一睹这场大战,以便验证心中的猜测。
三国二十四名将里,徐盛并未上榜,而甘宁是名列十七。
这种排行的水分估计不小,因为不同时期、不同状态下的武将表现出来的武力差异也很大。
徐盛的速度缓缓加快,连环刀的刀尖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痕,随后带起一捧尘土高高举起又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声金鸣,长刀与双戟碰撞在了一起,甘宁右脚犁在地面不退半分,而兵器交锋后的巨大反震之力却让徐盛觉得虎口发麻。
甘宁借着契机奋力向前一压,正欲逼退徐盛,后者已经提前退走,同时将连环刀甩了出去。
只一击,徐盛就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在自己之下,不敢大意。
面对从右侧袭来的大刀,甘宁挥动左戟打落,箭步上前,双戟连劈带砍,或撩或刺,演绎出七八种不同的攻击方式,打的徐盛有些应接不暇。
战场上,除了金鸣碰撞声,便是甘宁身上的铃铛声不曾停歇了。
身后,上百锦帆贼纷纷拍手叫好,这不是助威,纯粹是折服于甘宁精湛的武艺,锦帆贼的首领是不需要助威的,从益州到荆州,论单打独斗,他还没败过。
“文向不是他的对手,但你说伯平也打不过他,这不好说。”
吕布看着徐盛被甘宁压制的节节败退,皱着眉头道:“伯平善马战,这斯马上功夫我现在也瞧不出来,不好做判断。”
“他更擅长水战。”
林墨强调着甘宁也没有体现出真正的战力,随后又道:“岳丈,不会出事吧?”
“放心,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吕布摆了摆手。
二人缠斗在一起已不知多久,徐盛被打的大气连连、面红耳赤,他紧了紧握刀的双手,消除着那阵麻痹感。
甘宁抖了抖手,右戟扛在肩头,左戟指着徐盛,得意道:“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你可以跟着我!”
“狂徒!”在徐盛看来这简直是在侮辱人,提刀便砍,也不管打不打的过,死在他戟下不丢脸,不敢上才丢人呢。
“我就说嘛,文向打起仗来肯定是跟楚南一样不要命。”吕布越发的喜欢徐盛了。
顺风局谁都会玩,逆风局的时候,徐盛这种性格,不仅容易莽出一片新天地,而且麾下将士也会受影响,士气大振。
“不识好歹,给某死去!”甘宁咬着牙,左戟压制着连环刀后,右戟当头劈下。
眼看戟尖滑落,力竭的徐盛却无法抽回大刀,只能死死看着夺命杀招,远处观战的林墨,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铁戟被一股力道撞歪,顺着徐盛的颊门滑过。
再看远处,吕布一手握着龙舌弓,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任谁都知道刚才那一箭要精准射中铁戟难度有多大,而且时机的把握也无比精确,但他平静的神情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贼将休放冷箭!”甘宁立刻退后,双戟一前一后做防守姿态。
“多谢温侯。”徐盛退了回去,低着头有些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