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这里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也不是什么战略重镇,能有什么防御措施呢,就是眼前的城墙也是当年防备黄巾贼的时候搭建的。
徐盛把军中伍长以上的全部集结起来开始训话,“两千五百兵,全是攻城兵,每批次五百人攻城,五百人督战!攻城士兵亡尽,督战士兵再上!先登者,赏五百金,官升两级!”
“喏!”
这声音有点弱啊,气势不足。
徐盛也不急,指着武城笑道:“弟兄们,这弹丸之地守军只有千余,就是给我们送功勋的!
想当初我跟着张辽将军在广陵城下以八百人杀的江东三万人是溃不成军,就连孙策的亲弟弟都被我们给宰了,今日我军兵力两倍于敌军,何愁不破?
张将军曾言,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娶婆娘生娃暖炕,就指着这武城了!”
“必胜!必胜!必胜!”
最有感染力的演讲当然是亲身经历了。
整个吕营谁不知道他徐盛跟着张辽打了一场逆天大胜,被他慷慨激昂的动员一番后,众人分明看到了五百金在城墙之上挥手,一个个像打了鸡血样嗷嗷叫。
“好,半个时辰后,攻城!”
“杀!”
众人一哄而散,都各自回到营地,找到自己的部下,开始做战前动员。
没啥,基本就是把徐盛的话转述一番,众人便是兴奋的挥舞手中环首刀,表示愿为先登。
不得不说,徐盛的经历其实是挺励志的,广陵一战封神,把他从军侯直接提到了校尉的身份,连升三级啊,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最关键的是,他出身不过是一个护院,这就让将士们不至于像仰望吕布、赵云那般觉得太过遥远。
也因为如此,他们都更愿意相信,自己可能成为下一个徐盛。
“攻城!!!”武城下,徐盛呐喊一声,五百人分为八组,开始冲上前。
城关上的袁军是很懵的,因为他们没想到对面会真的攻城。
就在昨天,县令还亲自上了城关,跟守城的军士说起吕军此来只是为了引诱大军,并不是真的要攻城,主公已经有了破敌之计,坚守到天亮则吕军必退。
现在天亮了,吕军没退就算了,还直接攻城了,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快!放箭放箭!把檑木和滚石搬来!”城关上的守城都尉厉声呐喊。
一阵稀疏的箭雨落下,撞击在盾牌上后发出‘咚咚’闷响后落了地。
由于这城墙不过三丈高,督战士兵干脆就上前射箭掩护,不过有城郭的保护,能真正射翻袁军的箭矢当然是不多的,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压制他们的攻势。
两轮箭雨,吕军以阵亡八十多人的代价来到了城墙下,“立云梯!”
随着一声呐喊,八架云梯如同触手一般缓缓伸向了武城的城关之上,云梯立过九十度后,开始快速的倾斜压下,落在城关上的时候,银钩牢牢的嵌入了夯土城墙里,不管怎么使劲也不可能把它推翻。
将士们开始一手扣着盾牌,一手握着环首刀沿着云梯攀爬而上。
“滚石檑木!”守城都尉挥剑呐喊,将士们闻声而动,开始两人一组抱着百斤重的滚石檑木顺着云梯往下推。
轰隆隆~
檑木滚落后,云梯上的几名攻城军便一一被砸翻,后面的人悍不畏死,继续往前冲。
官升两级,冲上去了自己就是什长了,再加上五百金的悬赏,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这机会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支部队里其实有不少人甚至没有过攻城的经历,端的一个死战不退。
见得如此,都尉亲自上前端着一锅燃烧着的滚油顺着云梯倾泻而下,顿时整副云梯都起了火,上面的吕军惨叫连连。
一副云梯被毁,督战士兵立刻就将预备的云梯推了上去。
虽是一场小城的争夺战,但状况同样惨烈。
徐盛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一幕,已经阵亡了一批攻城兵,补上去的督战兵也折损过半了,心里有些沉重。
城关上的军士战力明明很一般,看他们防守时候箭雨与滚石的搭配便可见一斑。
可即便如此,这些将士就是攻不上去,甚至出现了混乱的态势,这么打下去只怕要把人打光也攻不下武城。
果然,还是弱了一点。
没办法了,只能亲自上场!
他跳下孙权的坐骑玉龙白马,抽出铁索连环刀,冷哼一声走了上去。
“将军,莫要走太前了!”一名百夫长提醒道。
徐盛瞥了他一眼,冷声一笑,“督战士兵,跟我一起上,拿下武城!”
徐盛是真敢啊,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盾牌后,快步冲了上去,身后的督战士兵见状,纷纷紧随其后。
主将亲自上场,这无疑是对原本受挫的士气极大的激励,有些怯战的众人又开始悍不畏死的往前冲了。
他很享受这种一人昂首向前,身后千军追随的感觉,因为这一刻,他才能感受到自己主宰着整个战场。
徐盛举着盾牌挡箭,踩踏着阵亡的吕军将士,来到云梯前快步往上攀爬。
守城都尉见状,将一锅热油倾泻而下。
徐盛似早有预料一般,离地两丈也浑然不顾直接纵身跳下,落地后滚了两圈,卸去这股重力后便一刻不停的从另外一副云梯攀爬而上。
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极大的刺激了攻城兵的士气,他们开始像蚂蚁一样汇聚到云梯下方,一个个争着往上攀爬。
城关上的檑木、滚石和热油总是有用完的时候,这里本来就只是一座小城,你能指望有多少战略物资呢。
趁着袁军势头不足的间隙,徐盛抢先攀爬上了城关,成为先登,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在走马道上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手中的铁索连环刀,杀的弓弩手们七零八落。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吕军纷纷涌上了城关之上,憋着一口恶气的吕军在走马道上与袁军贴身肉搏。
“徐文向!徐文向!徐文向!”徐盛一边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砍瓜切菜般的将袁军放倒。
徐文向三个字传入吕军将士的耳中,如同战鼓一般振奋人心,主将尚在,他们就能死战到底。
他们并不是吕营里最精锐的部队,但这一刻,他们跟在徐盛身后,都像复刻昔日广陵之威,杀的酣畅淋漓。
城关上,确实是吕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要说在这么狭小的通道上,快速完全的瓦解袁军自然也是不可能。
而且,两侧的走马道上,还有不少袁军冲来助战,战斗打的异常惨烈。
赶来传令的并州狼骑见状有些懵,他本来是让徐盛撤走的,结果过来一看,人都杀到城关上去了,这也太快了吧。
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回去禀报?还是算了,跟着一起打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况且跑了这百里地,战马也吃不消立刻回转,干脆就加入战圈。
吕军将士已经有人杀下了城关,他们把城门打开后,五百骑兵冲了进来。
骑兵一旦进城,这场战斗也就没了任何的悬念,肉眼可见已经有人开始丢下兵器抱头鼠窜了,甚至直接蹲在一边放弃抵抗。
武城是拿下了,不过攻城也花了徐盛足两个多时辰。
原本按着正常路子,现在肯定是先肃清城内残余力量,再开始清理战场完成接防。
可时间不允,他担心袁军会来驰援,便是让军队立刻关紧城门,先行打扫战场,至于城内的残余,可以慢慢清理。
待得那并州狼骑找到徐盛将夏津情况说明后,他后知后觉的一阵惊恐,天呐,亏得自己没用太长时间。
果然文远将军诚不欺我,这虚实奇正当真管用。
徐盛想象了一下林墨惊喜的表情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像这件事比拿下武城还让他兴奋。
第二百零九章 急转直下,林墨危机!
按照许攸的计划,并没有从武城方向吸引回来任何的吕军,天亮后没多久,马延就撤了回来,毕竟那里距离吕营不远,滞留太长时间是有风险的。
袁尚是很庆幸昨晚没有按照审配的意见去奇袭大营,因为没能从武城方向吸引回赵云的部队,这证明那头根本就没有设伏,林墨确实把伏兵安排在了大营。
多险呐。
当然,既然确定了这件事,解武城之围的安排也要马上部署了,只不过刚刚才点齐三千骑兵救援,还没抵达清河水呢,迎面就碰上了武城的败兵,前往救援的何茂只能放弃任务先行回营了。
袁尚一听就蒙了呀,这怎么可能呢,武城是个百里小郭不假,城里守军只有一千五不假,可他徐盛不也才三千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下来了。
那是一座城池,兵力又没有形成绝对的碾压,不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打的下来。
“明白了,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袁尚冷笑了几声,带着揶揄的语气说道:“林墨把精锐部队都交给了徐盛,此行既不是在五道林设伏,也不是在大营,他的目的本就是要拿下武城以震慑周围城池的!”
审配和许攸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当然听得出来袁尚这是在嘲讽自己呢。
一个主张攻寨偷袭,一个主张围点打援,却不知道林墨早就拿捏了你们的想法,就是冲着武城去的,主打一个快字!
现在他有点能感受父亲生前为什么对各种意见偶尔会全盘否定了,这哪里是什么优柔寡断,分明是你们给出的计策压根不靠谱。
父亲诚不欺我。
“主公,徐盛刚刚拿下武城,必是经历了一番血战,此时人困马乏,城防不稳,应立即派兵北上夺回城池啊。”过了一会,见袁尚没有再发作了,审配才开口提醒。
“你怎知林墨没有在沿途设下伏兵,或许他最初的计划,就是等武城易主后我们前去救援的时候打个猝不及防呢?难道丢了一座城池还要再搭进去几千兵马才满意吗?”
当初我说让各处据险而守,你非要拉着大军出来跟别人对峙。
好了,听你的了,也没见你展露什么手腕,袁尚觉得,自己从前似乎太过高看审配了。
审配被怼的毫无脾气。
袁尚这话你要说完全没有可能,还真不是,毕竟昨天只是在吕营外围做了试探,天知道他里面有多少兵马?
可你总不能无动于衷吧,武城已经丢了,如果没有一点行动,接下来周边的县城都会成为吕布的目标,他会一个个的去收拾,而且攻克难度会越来越小,因为大家都会认定袁尚在他们被围的时候,不会出兵救援。
这个信号太危险了。
可真要破局,审配自己一时半会又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于是转而看向许攸,“子远,我记得你昨日说过,你有两计破敌,这第二计又是如何,此时不可迁延了。”
坐在帅椅上的袁尚抬眼看向许攸,没开口,眼神却给出了示意。
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许攸不急不缓的说道:“主公,在下以为袁谭不可怕,可怕的是林墨与吕布,所以,当先收拾了吕布,再图袁谭会容易的多。”
“这不是废话吗,捡重点的说。”袁尚显然没心情听他卖弄。
庸主现在知道急了?被奚落的许攸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后沉声道:“袁谭与吕布先前还在广县血战,双方损兵折将十余万,此番吕布愿意入青州助战,显然是被袁谭重金诱惑的,此等联盟必不牢固。”
“离间计……”袁尚终于来了一点兴致,他摸索着下巴沉思起来。
他当然也知道丢一个武城对大局根本没什么影响,可怕的是后续,所以现在是一定要采取行动。
问题是派出兵马他又诸多顾虑,总觉得到处都可能藏着林墨的伏兵,对方用兵各种出人意料,这次丢失城池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但这离间计要是用好了,不仅能解决武城带来的负面影响,甚至可以把袁谭和吕布双方都连根拔起。
最关键的是,这种计策不需要你出兵啊。
越往深处想袁尚越激动。
一个是三姓家奴,一个是父亲死了都不回来奔丧的人,这两人能有什么情义,离间确实得手机会很大啊。
“此计虽妙,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袁尚自己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向许攸。
许攸也没有心思卖弄,上前解释推演了一番,言简意赅,直指要害,听的袁尚眼中是异彩连连。
完全消化了之后,他就兴冲冲的从帅椅上站了起来,跑到许攸面前握着他的手,嘴咧的跟荷花似的,“先生真乃大才矣,有先生在,何愁袁谭吕布不破啊!”
一个巴掌后又给一颗糖的哄人方式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尤其像许攸这般自负的人,只能换来他心中两声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