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宋,我与蒙古争天下 第72节

  此时张颂看到赵与芮为换勾押官和吏员,每年砸自己两万贯,他心中默默认为,赵与芮想私铸铜钱。

  南宋这时私铸铜钱相当赚,而且到处有人干,有些地方,甚至就是铸钱司官员与下面商贾勾结在干。

  张颂心想,这事我只要当不知道,关我屁事,沂王肯定还要分红给史相。

  就算东窗事发,倒楣出事的,肯定是秦卓,沂王和史弥远会推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这些年来,南宋上下到处铸私钱,也没听说谁出过事的。

  张颂这么想想,自然拿钱拿的心安理得。

  张颂当天下午到,晚上心满意足的走了,一个月不到,新的任命到了永平镇,全勇为提点坑冶铸钱司铅山铜场勾押官,吏员有包括秦东等在内,和一众王府少年。

  赵与芮在当地呆了五天左右,先收了马家一大笔钱,接着看秦东和全勇他们到处招人。

  秦东改矿制,以雇佣签约形式,每户一签(该户至少要有一名成年精壮),包吃住,精壮成年一贯一月,妇人老者三百文,少年二百文,少女二百文,凡年十二岁往上,五十岁以下,都算工钱,更小的和更老的,虽然不算工钱,但也供吃。

  一时间应者如云,方圆百里俱携家带口,从四面八方而来,仅用了三个月,募签一万一千户,其中精壮成年有一万四千人,总人数接近六万。

  按赵与芮的想法,每百户为一组,保证至少精壮有百人以上,有的一户人口众多的,甚至有两个精壮,三个精壮,设组长,副组长,工钱另加,半年考核。

  矿场外围建造房子和围墙,内部划定各类场所,各大功能组不能随意到其他地方去,以军事化管理,相当严格,

  矿场东部近永平镇方向,专门圈了一片地方,准备将来自己铸钱所用。

  几天后,赵与芮和秦卓等人来到东部一个偏僻的矿洞。

  这矿洞比较大,只产铅矿,铅矿和锡矿都是南宋铜钱的次要材料,价比铜低,但如果用的比例太大,铜钱质量就会很差,容易折断。

  这边在以前采铅时,挖出个大矿洞,现在准备设为制铜钱的地方,但前面赵与芮他们要准备一番,招募工人,且不准外出,吃住在矿场里,其中的锡矿,从秦卓另一个矿上运过来,也在信州境内。

  信州这地方就是矿多,煤矿更是只距离十几里,实在是练铜钱的好地方。

  矿洞被清理过,里面还挖有水池,储备水源,这是地下水,当年挖矿洞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如井水一般,有效的提供了里这里的水源,解决了铸钱的一大困难。

  现场摆了一些器械,都是当年秦卓铸钱时用过的,因为很久没用,许多已经陈旧,后继都要翻新或重制。

  今天现场来了几个工匠,都是以前为秦卓铸钱的,当面示范给赵与芮看。

  “自古以来,铸钱法无非三种--”秦卓非常熟悉,向赵与芮介绍。

  古代造钱,有范铸法,叠铸法,母钱翻砂法和机制法,最后的机制法,要到清朝时才有。

  到唐时,采用了母钱翻砂法,也就是现在的方法。

  翻沙法分成制作钱模(即母钱)、制作范型、合范固定和浇铸钱币等四个步骤。

  第一步:制作钱模。将一块铜块(或其他材质)由人工雕刻成钱型(即雕母),然后雕母先翻制若干个钱币(即母钱),并用它来充当铸钱的钱模。

  第二步:制作范型。固定木框,用砂土将木框填实,放置钱模,再将另一个填实砂土的木框叠放在上面,翻制面范和背范,然后取出母钱,并制作浇口、直浇道、分浇道。(这里的砂土,是指很细的草木灰和很细的河沙,沙子要少量,这样不会有大量的砂眼)

  第三步:合范固定。将面范(铜钱正面范本)和背范(铜钱背面范本)对合叠放,然后捆绑固定。

  第四步:浇铸钱币。将熔化的铜液用坩埚盛起,对准浇铸口进行浇铸。冷却后开范取钱,再进行清理、修整、打磨,钱币的铸造就完成了。由于砂型不再需要缓慢阴干和焙烘,生产效率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古代铸钱从砂模中取出的钱币毛坯往往成树形,需要加工打磨,由于古钱形制是方孔圆形,所以翻铸出来的钱币毛坯被串在同一根方棒上,同时旋转打光,钱币边上留下的锉痕并不成直线状,而成弧线形,与钱边平行。

  这就造成了前面所说,百分之十的火耗。

  官方认为,打磨时,会失去很铜粉铜料,所以允许接近高达百分之十的火耗,便于官员们中饱私囊,这也是官方铸钱容易亏本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会铸钱效率比较高,最误工的反而是后面的打磨,但打磨什么人都能干,少年和妇人们也能干。

  因为是私铸,不需要那么精良的质量,反正你到了市面上,有经验的也能看出来是私铸的,一样用。

  “铸一万贯要多久?”赵与芮边看边听解说,这时问道。

  咱们看南宋张世南《游宦纪闻》卷二记载了当时蕲春监的铸钱情况,即:“五月至七月号为铁冻,例阁炉鞴,本钱四可铸十;铁炭稍贵,六可铸十,工雇费皆在焉。其用工之序有三:曰沙模作;次曰磨钱作;末曰排整作。以一监约之,日役三百人,十日可铸一万缗。一岁用工九月,可得二十七万缗。”

  这段话表示:铸造钱币包括几个工序,即:制作钱模(即母钱)、制作范型、合范固定,然后将金属材料熔化为液体并浇铸到钱范中;接着磨钱,整理。

  按一个铸钱监计算,每日安排铸钱工人300人,10日可铸造一万缗,即1000万枚钱。一年里九个月生产,可铸造27万缗。(不知道另三个月为啥不生产)

  这一缗是指一千枚,如果面值十文的,就等于是两百七十万贯。

  当然,两宋铸钱,向来以一文和二文、三文面值为主,极少铸五文十文的,也不知为什么。

  “300人一个月可以铸三万缗?”赵与芮听的不由大喜:“若我们铸五文十文面值的,岂不是一个月能铸三十万贯?”

  “可以这么说。”秦卓苦笑,但市面上五文十文的钱少啊,你这大量的出去,不等于告诉别人,我是在铸私钱。

  整个两宋,在北宋时,只有仁宗‘庆历重宝’、神宗‘熙宁重宝’微宗‘崇宁通宝’‘大观通宝’,三位皇帝,在四个年份里铸过十文和五文面值的钱。

  南宋目前只有宁宗‘嘉定通宝’有五文面值。

  其余全是一、二、三文面值。

  所以赵与芮想铸五文和十文的,市面上比较少,铸出来就等于是告诉别人,我是私钱。

  但民间这种私钱也不少啊,别人也在铸,反正大家一样用,赵与芮在绍兴买鸡时用的微宗当十钱,就是私钱。

  铸私钱的人,主要是怕这钱铸多了,怕被官府抓。

  可赵与芮不怕被抓啊。

  “咱们就铸五文和十文的,面值大。”赵与芮哈哈大笑。

  “招三千户,分十组。”

  嘶,秦卓听的倒吸口冷气,如果铜料等物足够,还是铸五文十文,一个月岂不是上百万贯?

  沂王想钱想疯了?

  当然,这铜料肯定是不够的。

  秦卓马上道:“人太多可能会没事干。”

  因为朝廷当年官方当十钱(微宗时的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每缗重一十四斤七两,用铜九斤七两二钱,铅四斤一十二两六钱,锡一斤九两二钱,除火耗一斤五两,每钱重三钱,计算得,铜、铅、锡的比例分别为65.47%、33.21%、7.41%。火耗为10%,每枚钱11克左右。”同期的一二文面值就重三四克。

  按照这比例,三百个人一个月铸三万缗,用铜料要二十七万斤,三千人一个月铸三十万缗,用铜料要三百万斤。

  而信州矿场,现在刚刚开启,恐怕一年都未必有三百万斤。

  “铜料不够?”赵与芮开始还想着疯狂铸钱,先狂赚一笔,没想到直接被现实打脸,铜料根本不够。

  “那没事。”他马上道:“先把人招进来,轮流铸造,熟练程序,以后产量提升了,会有用。”

  他还是要坚持召三千户准备铸钱的事。

  秦卓没办法,当然只能听赵与芮的。

  赵与芮本来还没想自己铸钱,但当地官吏换成了自己人,自己监督自己,这事就可以干了。

  信州矿场重新大规模启动的同时,赵与芮也早早回到了临安。

  在外奔波这么多天,赵与芮也没感觉到辛苦,就是睡觉没有家里安稳,不过他来回骑马,骑术娴熟不少。

第101章 开了先例

  十月下旬,赵与芮回到临安魏王府,然后给王府所有官员,带了当地的特产茶叶、米酒,还有十月份特产雪梨。

  东西不算太贵,但一众官员是相当满意。

  其中郑清之和李宗勉本来是专门负责沂王教学的官员,沂王天天不务正业,还在外面到处跑,两人也是相当无奈。

  每次两人想好好劝沂王用心学业,沂王都是笑眯眯的送点东西上门,郑清之和李宗勉若不要,沂王就派人送到他们家门口,然后扔下就走。

  这么一次两次后,两人也没办法,整个王府官员都没办法,但拿人手软,拿了沂王东西,就不好在皇帝面前说沂王坏话,更不能逼着沂王读书。

  最近沂王已经很久没学论语,郑清之和李宗勉也整天没事干。

  这次沂王回来后,他说府中还有四十多个少年,你们就教他们识字吧,反正也没事干。

  两人想想,得,总比没事干好。

  沂王回府后,不顾长途奔波,先召集少年们踢了场蹴鞠,他还亲自下场,玩的不亦乐乎,一身大汗。

  众官员更感觉沂王实在太喜欢蹴鞠了。

  下午赵与芮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因为今天带的东西多,就带着牛宝、全五,严小山一起去皇城。

  全勇被安置在信州后,赵与芮从一众少年里又新选了两个。

  全五是原金国汉人,十九岁,长的人高马大,他出生时,北地已经被金占了,其实算是宋人血脉。

  全五训练出色,令行禁止,为人比较敦厚。

  严小山十七岁,和严妙蓉是同乡好友,也是个比较聪明的少年。

  赵与芮进了皇城后,自然是一个个拜见,送礼。

  皇帝,皇后,几个妃子里就没送钟夫人。

  联想到钟夫人上次骂过赵与芮,皇城内立刻都知道沂王和钟夫人不和。

  在见到皇帝时,赵与芮说这次自己路过衢州时,因问路,遇一姓张的老者,言谈中才知道,他是张小夫人的伯父。

  张小夫人十岁离家,至今为止,几十年未归,家人们,都非常思念。

  其父早已离世,只有老母还孤居在家。

  虽然朝廷有所照顾,她衣穿不愁,但毕竟孤老只身,没有亲人在旁。

  而他刚刚进宫帮忙带进了张伯父的书信,张小夫人见信流泪,思念母亲,想请皇帝,允许出宫,让她能在母亲身前膝欢伺侯。

  宁宗当时脸色动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这件事极不符合当时的礼制,但宁宗任上已经做了很多不符礼制的事。

  他这人又极重亲情,果然被赵与芮感动。

  甚至他都想到自己身后,宫中后妃们的事,若她们想离宫?朕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们机会?

  但第二天一上朝,就有言官开始弹劾,说于礼不符,有损皇室威严。

  那张小夫人不到四十岁,万一你再嫁人怎么办?朝廷还要不要颜面?

  当时史弥远闭目垂眉也没出声。

  这件事若不是赵与芮提出来的,他肯定要大力反对。

  但这是赵与芮提出来的,史弥远相当郁闷,反对不好,不反对也不好。

  他不由想到刚见赵与芮时的模样,赵与芮开口我娘说,闭口我娘说,相当孝顺,听说到了临安后,每过几天就写封信去绍兴,还经常安排送钱和物到绍兴。

  赵与芮重感情有亲情,这是好事啊。

  这么想想,史弥远便没有出声。

  此时满朝都是他党羽,他的党羽的看到史弥远没出声,则纷纷闭嘴。

  宁宗一看就放心,不顾少许言官的反对,果断下旨,让张小夫人离宫,开了大宋朝的先例。

  宁宗一生做事优柔寡断,就这件事做的最果断。

  

  回来后赵与芮依旧和以前差不多,每天坚持陪少年们跑步,然后体能训练,刚穿越过来时,这个赵与芮的身体比较瘦弱,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还有营养补允,已经目渐强壮,至少小手臂比以前粗多了,个子也越长越高。

  虽然贵为沂王,但他更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这里比前世更危险,多一分力量,就多一点保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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