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真不是卧龙诸葛! 第287节

  程昱摇头,站起来说道:“元常之言差矣,万不可如此。”

  “合肥之妙,妙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突然之兵,制敌机先。宛城主在策应,吸引荆州和江东的注意力。”

  “只是自从陈群访周瑜,张辽被获遭擒,合肥兵马的聚集便缓慢了许多,恐怕如今是否江东已有准备,不得而知。若真是如此,则合肥之战失去了意义。”

  曹操点头,手指程昱说道:“程德谋所言,正是我的本意。当初一日,我并未知会你们,也是为了做到极致保密。私下兵分两路:一路是陈群,访问鄱阳周瑜,意在吸引江东孙权,挑拨孙权和周瑜的关系。而另一路张辽则携带重兵粮草,偷往合肥聚集,伺机突然发动攻击,一举拿下柴桑,俘虏孙权。”

  “宛城方面,则遣一骁骑兵,袭扰樊城的粮道,就便监视樊城的一举一动。只要樊城粮草短缺,南蛮王的兵马必生事端。等荆州兵与南蛮兵势同水火之后,我再坐收渔人之利,将他们两股势力一并消灭!以报昔日樊城兵败之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步棋走错,步步走错!张辽被擒,粮草被荆州从江夏运抵樊城,樊城得到粮草,便不会瓦解生乱,则我宛城的等候已变得毫无意义!”

  “而合肥既缺统帅也缺粮草,汇聚的速度更是直接变得缓慢,至今未能进兵。我数日之前,已经派徐晃带领夏侯懋,将三万精锐赶往合肥。等稍有缓和,我便催促他进兵。”

  正在此时,司马懿忽然站起,皱眉说道:“丞相,以臣拙见,荆州诸葛闻德,并无大事。但合肥却是心腹大患!”

  曹丕见司马懿发言,立刻精神抖擞,侧耳静听。

  曹操并未说话,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懿退席,缓缓走到大堂中央空阔之地,从容说道:“丞相深谋远虑,以部分兵力将荆州江东的所有战力吸引在荆州,却从合肥突然开辟第二战场,袭敌之后,本无不妥之处。但正如程德谋和丞相刚才所说,这一切在于一个‘快’,在于一个‘偷’,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张辽被擒,且如今已经归降荆州,荆州岂不知有合肥兵马?为何至今荆州偃旗息鼓,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诸葛闻德用兵如神,神鬼难测。古兵法有云:‘为兵之事,在于顺祥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为巧能成事者也!’”

  “指挥作战,在于假装顺从敌人意图,一旦有机可乘,便集中兵力指向敌人一点。这样,即使长驱千里,也可擒杀敌将。”

  “丞相派出千里驹曹休的虎贲飞骑军,袭扰樊城的粮道。诸葛闻德于无声无息之间窥测良机,一击必杀。可见他早已洞若观火,掌握一切!”

  荀攸面色为之一变,点头说道:“司马仲达可谓一语中的,字字金石。我也觉得荆州沉默的可怕,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却又似乎事事皆在他掌握之中。而合肥方面,也是如此……”

  曹操忽然转头,看着贾诩问道:“合肥方面,有多久没来来书了?”

  贾诩躬身站起,低声说道:“合肥方面每隔几日便来一封书,都是蒋济之名。但书信除了催促粮草之外,并无其他事件……”

  司马懿接口说道:“微臣担忧的,便是合肥粮草不继!”

179.第179章 受教了

  179.

  “合肥汇集三四十万大军,每日的消耗何其多也!张辽那一趟,三个月的粮草中断在荆州,已经让合肥兵马陷于青黄不接的境地。若再供应不及时,臣恐……”

  曹操挂在脸上的微笑已然显得有些勉强,强作镇定的问道:“恐怕什么?”

  司马懿低头说道:“臣恐丞相坐在宛城等待樊城粮草短缺生乱之时,诸葛闻德也坐在襄阳,等着我合肥兵马因粮草不继而生乱!”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长身站起,面有得意之色:“仲达多虑了!孤早已下令,宛城、许昌皆有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合肥。张辽的战船损失的粮草非但已经全部补齐,另外又多屯了三五个月的粮草。纵然此刻有暂时的短缺,但粮草都在路上,只要徐晃赶到,稍加调整,恐怕此刻已经补给充足了!”

  司马懿的面色依然沉重,头垂的更低了,缓缓说道:“那是丞相的私下认为而已,恐怕事实未必如此。丞相善于断人粮道,但千里驹之死,说明诸葛闻德非但也精于此道,而且比之丞相,更要高明千万倍!”

  当啷!

  曹操手边的茶杯翻滚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你是说我源源不断送往合肥的粮草,未必真的进了合肥?”

  司马懿又是低声说道:“臣万死,但臣委实猜测有这种可能……”

  曹操霍然站起,怒声喝道:“司马仲达,你好大的胆子!”

  “难道我这么多的军粮,又在复制张辽的故事?难道全都成了资助荆州的义务纳粮?”

  “简直是岂有此理!亏你想得出来!”

  司马懿俯身跪在阶下,不敢抬头,也不敢在多言。曹丕坐在另一边,看着父亲面色被气的煞白,已经明白虽然父亲嘴里说着绝无这种可能,心底里已经有几分信了,只是碍于脸面,不愿承认而已。

  荀攸一直沉默,冥思苦想,这个时候站起来,从容不迫的说道:“丞相,司马仲达分析的不无道理。臣细思之。若粮草真的进了合肥,为何运粮的官兵从来不见回转,也不见文书返回?为何合肥出来的折报,除了催粮之外,绝口不提合肥有无战事,江东有无防备,又或者江东的兵马动向等等事?”

  曹操拂袖说道:“们不必说了!立刻拍斥候星夜前往,调查真相,速速回报我知!”

  一直未曾多言的贾诩,忽然长身站起,来到司马懿的旁边,拜伏余地,颤声说道:“丞相,十万火急!若等回报,合肥死矣!”

  荀攸也跪在一排,面色严峻:“请丞相速发精兵,护卫粮草,着大将亲自押运,营救合肥四十万生命!”

  曹操惊慌失措,终于乱了方寸,背负双手在高阶上来回度着步子。

  “丞相,俺愿提新野五千精锐,星夜往合肥去,扫清路障,保护粮草!”

  许褚看到丞相心急如焚的样子,心中更是惶急,右手抚着刀柄,出班高声喝道。

  “夏侯渊何在!”

  曹操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站在高阶上,目视堂下,大声说道。

  “喏!”

  夏侯渊全身甲胄,从座位上腾身站起,躬身站在三位谋士身后。

  “你即刻动身,回宛城大营,与曹仁商议,点起粮草三十万石,精锐兵马五万,押运护送,前往合肥!”

  曹操神色凝重的看着夏侯渊,脸上泛着油光,与这清爽的天气极不相称。

  “你字妙才,孤这次便看你如何妙才!”

  “一定要把粮食安全的运抵合肥!”

  曹操忽然迈了几步,走到阶下,绕过三位谋士,来到夏侯渊的面前,伸手握住夏侯渊的右手,将一枚虎符塞入他的手里:“合肥四十万将士的性命,孤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夏侯渊神情激动,将虎符紧紧的握住,因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只能躬身作礼:“大丈夫既领重任,除死方休!丞相放心,夏侯渊此去,绝不会辜负丞相所托!”

  司马懿跪伏在地,听到夏侯渊临行之前,提到一个“死”字,忍不住眉头一皱。但他今日新来,刚刚晋升为谋士,官微职卑,未敢轻言。

  夏侯渊拜辞了曹操,引数十骑战马出了新野城门,一路烟尘,往宛城疾驰。

  宛城大营里,曹仁得丞相书信和虎符,不敢耽搁,将营中粮草和军马点拨完毕,交给夏侯渊。

  夏侯渊骑马横刀,押运粮草,星夜赶路,往合肥一路走陆地旱道而去!

  新野城里,众人送走了夏侯渊,重新归坐,讨论方略。

  “丞相,宛城的三十万石粮食送往合肥,合肥的粮草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宛城就……”

  贾诩眉头紧皱,面有难色。

  陈群在日,他与陈群共管粮道。但他专一谋略,实则是粮草之事,皆有陈群一力承当,并不让他有丝毫的操心。

  但陈群托病告老回乡之后,所有钱粮的调度、收发,全部落在了贾诩的身上,才让他明白了这钱粮的工作是如此的辛苦,而且并非他所擅长。

  “这是你分内之事,如何来问我?当初第一次南征,战事何其多也?便是前次征调,也从不曾有短缺,如何到了你,区区三十万粮草转移,我宛城几十万大军,便要饿肚子了?”

  曹操目光冷若寒秋,直视着贾诩,言辞更是刻薄至极!

  粮草!

  从官渡之战到败退马超,这原本是他战胜敌人的一项法宝。如今却成了他掣肘他用兵的短板!

  诸葛闻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曹操心中烦乱至极,自从第一次南征至今,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五大谋士也是倾尽所能,但每一次和诸葛闻德的较量,都输的一败涂地!

  如果照这个样子打下去,荆州坐食,粮草越打越多,恐怕中原九州,都要被荆州给吸纳的精疲力尽了!

  司马懿见老成持重的贾诩,被曹丞相几句话数落的面红耳赤,低头不敢作声,急忙上前躬身说道:“文和不必焦虑,此事还须谨慎行之。”

  “如今钱粮转移往合肥,但我宛城距离许都较近,荀令君坐守许都,你给他发书,只要能发来一两万石,便可解燃眉之急。好在宛城这边暂无战事,可以缓图之。”

180.第180章 还要隐瞒到几时

  180.

  贾诩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躬身说道:“感谢司马仲达指点,老夫受教了。”

  司马懿又转身向曹操说道:“丞相,微臣有一言,又恐丞相见责,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此刻心绪烦乱,只觉事事不如意,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你还有何话,只管说来便是,孤早就说过,今日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司马懿再拜说道:“贾文和智谋深远,但不精于粮道。我听闻吕虔昔日在军中,曾与满宠共管粮草,从无疏漏,即便是官渡之战的时候,许都的粮草也可源源不断的送到前方,分拨调度,没有一点过错。何不将粮草之事交给吕虔。让贾文和专心给丞相出谋划策?”

  “各尽所长,发挥自己的优点。才能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报效丞相。”

  曹操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问!直接交割好了便是!”

  贾诩暗地松了口气,投向司马懿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

  坐在旁边的吕虔,此刻心里也是一万分的惬意。他本是粮官,最善此道。但丞相将他分拨给许褚做副手,偏偏许褚又是个性情暴烈,容易冲动的住,而他心思细腻,伴随许褚,无时无刻不要担心这位大爷犯下错误。日复一日,苦不堪言。

  如今交割粮道,那些粮草的筹措、划拨、调度,他都烂熟于心,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

  合肥县。

  徐晃和夏侯懋带领三万兵马,下车战船,径直往大营而来。

  合肥军马总指挥,原丹阳太守蒋济,引兵接出,将徐晃和夏侯懋二人接入府中。

  蒋济本是文官,不通武事。曹丞相欲在合肥开辟第二战场,宛城迁移过去二十万兵马,并在就近各处召集地方兵马前来会合。丹阳太守蒋济素有才气,深受曹丞相的器重,此次从丹阳引领精兵一万五千,前来合肥。曹操亲自发书,命蒋济暂代临时元帅之职,约束兵马,等张辽到达,再移交给张辽。

  不想张辽走到半路,为救落难的陈群,而为诸葛闻德所算,失陷在荆州。合肥便一直无帅,二十万大军,连带各路地方兵马不断的汇聚,如今合肥已经足有三十万兵马!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掌管三十万兵马,丝毫不乱,管理的井井有条。徐晃入营,一路走来,看到营寨驻扎,军兵演练,各有章法,暗自称奇,佩服蒋济的才能。

  “徐将军,你来了,我便轻松多了!”

  来到中军大帐里,蒋济引徐晃坐在主坐上,赔笑说道。

  “合肥多亏蒋太守一力维持,井然有序,我代丞相谢过蒋太守。”

  徐晃站起身来,躬身行礼,甲胄在身,叮当乱响。

  “不知徐将军此次来,带来多少兵马,多少粮草?”

  蒋济待侍从上来茶点果品之后,笑着问道。

  徐晃轻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在桌上说道:“因合肥无主帅,丞相催促的紧,一路急行军过来。至携带了随行路上支用的粮草,所部三万甲兵,并无存粮。还要有劳蒋太守费心,安置调配粮草事宜。”

  听到徐晃的话,原本笑容可掬的蒋济,整个面容突然僵住了!

  “蒋太守,怎么?”

  徐晃微微一惊,带甲起身,诧异的看着蒋济。

  “公明!”

  “合肥县中,兵甲已足,所缺者,粮草也!你点滴粮草不带来,反而又添了三万张嘴,如何支撑的起!”

  蒋济怔了数秒,忽然跌足叹息说道。

  “说什么?”

  徐晃大惊失色,上前抓住蒋济的手,目光瞪得溜圆。

  “丞相前些日子,已经收到了合肥的求助文书,宛城已有数批粮草运送过来,许都荀令君,也有几万石从青州过来,难道这些粮草,还不够你这三十万兵马,数月的供应么?”

  蒋济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动作,皱眉叹气,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哪里有?哪里有嘛!!”

  “自从合肥兵马驻扎,一批粮食也未曾运抵,若不是附近州县多有存粮,恐怕原本的二十万兵马,都支撑不下去了!丞相每次发书前来,都安慰说不日便有粮草送达。可是每次又都是画饼充饥,杳无消息。一而再,再而三,甚至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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