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煜见蒋没上当没大嘴巴乱说，不由得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蒋一顿来着。
倒不是说蒋干了什么让朱高煜上火的事儿，朱高煜纯粹就是想治治蒋，让老蒋长长记性而已。
毕竟他干这行，最要紧的就是嘴巴严实是不？
绝不是从他身上找乐子！
不过，就在朱高煜说说笑笑之间，朱文正派出的先遣部队，眼见着就要冲到城下了。
朱高煜玩归玩闹归闹，可没想着拿正事瞎胡闹啊。
看了眼一旁的众人，大声喊道：“各炮位、准备……放！”
之前就说过，此时站在皇宫城墙上的，可不仅仅是禁军，操纵那一整排弗朗机炮的，乃是朱高煜隐藏已久的老手。
说白了，这次其实也是把这批整个大明里最熟悉弗朗机炮的下属们拉出来亮亮相，顺带立点功。
毕竟，哪怕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已久的朱宅地下基地的老人了，可如果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朱高煜如今监国他也没办法无缘无故给人升官的。
眼下，机会来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四十多门依次排开的弗朗机炮如同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在朱高煜的口令之下放出了声声怒吼。
一枚枚带着火光与高温的炮弹，嘶叫着顷刻间砸向了那一队队军容整齐的叛军。
这一刻，世人终于明白什么叫“挨着便死擦着便亡”，四十多颗炮弹直接在这队伍当中如同割麦子一般砍出了一条条通路。
而这条“通路”上，是倒下的一排排连尸首都凑不全的叛军。
朱允往日里连刑场处决犯人都没见过，哪里见识过战场的残酷。
眼见着忽然之间天地变色，原本气势恢宏的“麾下虎贲”转眼就成了一地的残肢尸骸，还有一大堆抱着断手、断腿疯狂哭嚎的伤员。
最要命的是，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还搭配着扑鼻而来的浓到呛鼻子的血腥味，当场就把朱允直接给吓了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甚至直接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可哪怕都掉在地上了，他还两眼圆睁、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前方，下身的衣摆、裤子已然明显能见到水痕，显然这是被吓到失禁了。
嘴里更是呜哩哇啦的一阵乱喊，压根没法让人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朱文正扭头看着朱允这丑态心中格外不喜，冲着一旁的军士吩咐道：“赶紧把殿下拉到后面去吧，放这儿光丢人了，屁用不顶！”
眼见着前军几乎在火炮的打击之下损失殆尽，可朱文正却并未觉着不对。
因为他当年就应付过这种场面，甚至当年他的麾下同样也有火炮。
对于火炮，他可是非常了解的，威力固然足够、打击面也确实够广，可那换弹速度简直能把人笑死。
所以，火炮偶尔用用还行，要用来防守，怕是想瞎了心。
朱文正大手一挥，直接命令全军压上，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徐妙云：孩儿别怕，为娘来了
朱高煜双手环抱，就那么一脸不屑的站在城门楼上，静静地看着朱文正安排全军疯狂朝着宫门涌来。
对于这些冲锋的将士来说，他们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他们纯粹是想博一份前程、挣一笔功勋罢了。
大明现在打仗的时候少了，立功的机会自然就少了。
更何况任何将领都有自己熟悉的部队，但凡要出征，朱皇帝和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都会安排将领熟悉的部队出征。
那么作为前太子六率，他们无疑就被闲置在一旁了。
所以，什么深感懿文太子恩情，故此报答允殿下之类的屁话都是假的。
他们就是一群两分看情义，八分看利益的军痞罢了。
朱高煜想得很明白，他在大明的这些年，随着对大明的了解越多，就越是能看清楚这个时代跟后世的差别。
在军队这一项上，两者的相差简直天差地别。
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军人，不过是混一份差事弄点饷银罢了，能捞点功劳升官最好，捞不到的话搞点钱回家买地置业也是好的。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军民鱼水情，跟他们有半点关系？
他们之中，或许有精兵强将、或许不乏忠勇之士。
可他们的精悍、忠勇不是对家国、民族、百姓的大义，他们更多的是对着某个皇帝、将领的效忠罢了。
所以，对于眼下这些人的死活，朱高煜还真不可惜。
在他看来，这些人与其说是军人，还不如说是私军呢！
有奶就是娘、战力不行、忠诚度更不够，要了何用？
既然敢豁出去投在朱允麾下当个造反的贼兵，那朱高煜便要用铁血的杀戮告诉众人，这反你敢造咱就敢杀！
眼看着在朱文正的指挥下，大军挤了个密密麻麻的朝着宫门汹涌而来，朱高煜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啊。
后世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面对火炮、枪支得散开跑，毕竟这是常识。
可落在这个时代，集群冲锋乃是不二法门，甚至一般军队还做不到如这般整齐的冲锋呢。
落在朱高煜眼里，那自然就是上好的标靶。
眼见着对方再次进入他“预设”的射程当中，他右手一抬，爆喝道：“各炮位，预备……放！”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如同神雷降世一般的轰鸣，排列在宫墙上的弗朗机炮，再一次爆出一团团焰火。
冷兵器时代的肉体凡胎面对热兵器的跨时代对抗，只有碾压一条路走。
这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
所以朱高煜一脸肃然的看着眼前这尸骸遍地、残肢断臂乱飞的场景没有半点意外。
甚至连对方在火炮轰击之下瞬间损失了小半人手，变得裹足不前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可哪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在朱文正眼中仍觉着正常。
战场之上可不就是处处杀机拿命往里填的买卖嘛。
眼下固然情况不咋好，可没关系啊，在朱文正看来，之后的情况肯定就好了。
因为再精锐的炮手也没法让火炮不断的连续发射的，毕竟那样会炸膛的。
所以，朱文正坚信，能这么快连续发射两轮，已经是朱高煜手里的人足够精锐，且那火炮足够精良了。
于是，他直接抽出腰中长剑斜指着前方爆喝道：“给我冲！”
而原本士气正衰的一应叛军，也俱都是军中老卒，自然也明白这火炮不能连续发射的道理。
故而朱文正这声号令一下，一众人还真就嗷嗷叫着再次朝着宫门冲击而来。
而就在宫门口双方大战正酣的时候，这些天躲在朱宅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朱元璋，听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炮声，格外的不舒服。
作为皇帝，作为一个知道真相的“局外人”，他清楚的知道，今日里恐怕会有无数正直壮年的军士在这火炮声中血染沙场。
这让往日里本就注重民生、讲究积攒家业的朱元璋愈发的心疼了。
在他看来，这一炮炮打下来，死伤的可都是他老朱家的财产啊！
而且，他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这群叛军乃是当初他亲自为自己的好大儿朱标准备的太子六率。
也就是说，这群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向着他朱家的啊。
结果，被朱允给带到沟里去了。
哪怕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造反、平叛也难免死伤，可朱元璋此时也难掩心中的悲痛。
兄弟阋墙的人伦惨剧终究还是在他老朱家发生了啊。
一想到朱允那没脑子的家伙这番胆大包天却又毫无章法的举动，朱元璋顿时觉着脑子里面都在翻腾。
抬头望了望天，朱元璋默默摇了摇头，算了，管不了啊！
这事儿既然已经交到高煜手里了，眼下高煜大孙儿处理的也还不错，那他哪还有插手的道理？
不过，去看看倒是可以，怎么说也是弗朗机炮弄出来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用到战场上，就冲这个，他老朱也得过去看看才是。
于朱皇帝心里有数不同的是，此时的燕王府里，当家主母徐妙云正满脸煞气、满身披挂的站在正堂门口。
“都动作快点，高煜那边还不知道能顶住多久，我等岂能拖拖拉拉？”
“快点，甲胄、兵刃全部装备上，另外，家中安排人值守，别我们前脚走后脚这王府都护不住了！”
此刻的徐妙云，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燕王府当家王妃的雍容气度。
手持丈八银枪，甲胄在身的她，活脱脱就是个将门虎女。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从小就练过兵刃、拳脚来着。
三言两语安排好府内留守的一应事宜后，她看着台阶下方朱棣留下的亲卫们大声喊道。
“诸位将士，论公，我家高煜此时乃是陛下亲封的监国皇太孙。”
“论私，高煜乃是我燕王府长子，是诸位将来要效忠的家主！”
“此时此刻，朱允那小贼正在攻打皇宫，想要害了我那高煜孩儿！”
“于公于私，我等岂能坐视？”
“众将士听令，随本宫上马，杀敌平叛！”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此时的徐妙云一方面脸上满满的都是冷冽和肃然，可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激动。
她固然为了朱高煜而有些担心，可实际上心思灵巧的她心里很明白，朱高煜十有八九是早有准备的。
但朱高煜有准备归有准备，她不能不展现出燕王府当家主母的态度来。
朱高煜显然已经确定将来会是撑起燕王府门楣的继承人了。
所以作为朱高煜的嫡母，还是跟朱高煜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的嫡母，徐妙云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拉近他们母子之间的距离。
好在作为镇守北境多年的燕王府，还真就不缺老辣的亲卫，不然徐妙云还真有些不敢干出这么这等举动来。
一甩披风，英姿勃发的徐妙云此时也是兴致勃勃。
作为中山王徐达的女儿，从小熟读兵书、熟悉军阵、勤练武艺的徐妙云，怎么可能不向往战场呢？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能正儿八经出手的机会，她能忍住不笑出声来都已经是她表现优秀了。
朱皇帝、徐妙云带着各自的队伍机缘巧合之下朝着皇宫前行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皇宫门前，已经彻底没法看了。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笼罩在了这片土地上一般。
更别说还有虎视眈眈的两只部队，正一个固守宫墙一个站在大街上遥遥相对呢。
此时的朱文正，脸色已经相当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