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熙凤想到自己以前是何等的无法无天,现在是何等的落魄寒酸,沦为阶下囚的,竟也是会心生感慨起来,道:“我究竟是如何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来的呢?何苦来着呢!”
不过,王熙凤此刻心头仍旧存着不小的希望,那荣国府和王家不会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的,迟早会救她出去的。
毕竟,此时的荣国府可还没有倒塌,贾元春仍旧还是皇宫里面的贵妃娘娘,王家的王子腾也还是九省统制,位高权重。
只要王熙凤身后的靠山还没有坍塌,那么她就仍旧可以活出二世来,安安稳稳的走出这个监牢。
而不是像那些普通人一样,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只能够坐在监牢里面等死,接受人世间定下来的王法的制裁,没有二世可言。
就在王熙凤沉思的时候,就瞧见看管监牢的衙役走了进来,敲了敲木栅栏,说道:“起来了,宋大人要传唤你。”
说罢,这衙役就掏出钥匙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放王熙凤走了出来。
此刻的王熙凤身上并无枷锁,而且这脚上也没有脚链,只是脸色憔悴,神情狼狈,其他方面倒也是完好无缺的大活人。
待王熙凤跟随着衙役来到了公堂之上,就见到了贾代儒和宋慈等人。
此刻,她全都明白了。
就见到王熙凤眼神凶恶地盯着贾代儒,恶狠狠地对着贾代儒厉声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王熙凤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栽到贾代儒这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子手中。
王熙凤觉着自己这一世的聪明,倒也算得上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枭雄人物了。
却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栽在贾代儒这个小人物的手中,当真是心觉着讽刺和荒唐、可笑。
“王熙凤,这贾代儒告你私放印子钱,可有此事?”
坐在公堂正大光明匾额之下宋慈伸出手来,拿起惊堂木就是那么一拍,顿时两行衙役再次“威武”呼喊起来,又听见那宋慈说道:“你认不认罪?”
王熙凤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不认罪。”
王熙凤毕竟是王熙凤,就算是来到了这京兆府的衙门,心头只要有底气,那靠山没有完蛋,那么她就仍旧可以风光无限,嚣张跋扈。
那怕是王熙凤面对众人眼中的冷面阎罗王宋慈时也是一样,不低头,不认怂,就是要硬刚,道一声:“他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头昏脑胀,难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情来,没有人证物证,如何让我伏法认罪?诬告,这纯粹就是诬告,我反要告他诽谤,诽谤啊,他在诽谤我啊。”
“.........”
宋慈等人顿时无语,却还是从未瞧见过这般泼辣有性格的妇道人家,也还是头一次见到,心头甚是惊讶。
同时,宋慈似乎也大概明白了,为何这个常人眼中的妇道人家能有那般狠辣的手段和歹毒心肠,敢去犯下那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了。
第283章 熙凤撞柱
“王熙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宋慈冷笑一声,说道:“来人啊!传人证上堂。”
说罢,就见到了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却都是那些被王熙凤私放印子钱,弄得无家可归,家破人亡的农夫和农妇。
此刻,他们过来,就是为了举证,证明王熙凤所犯下的累累恶行。
若非王熙凤如此凶狠,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来。
若非王熙凤仗着自家的权势,为非作歹,歹毒无常,又如何敢去行那无法无天之恶行来?
王熙凤瞧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你们随便找几个人来诬陷我,难不成这也能算是证据?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也可以随随便便找一大堆的人过来举证,此事不算数,莫要诓骗我认这下莫须有的罪名来。”
“大胆刁妇,都到这京兆府衙门里面来了,你还敢出言狡辩,死不悔改?”
宋慈被王熙凤的态度给弄的心态爆炸,气恼不已,完全是将王熙凤那盛气凌人,无法无天的骨子看得分明和清楚。
他宋慈为官既自许清正,自然格外看不得这般仗着自家有权有势就无法无天,为非作歹,欺压鱼肉百姓的歹毒人物。
自然要重拳出击,让王熙凤感受到王法的铁拳和温暖。
贾代儒闻言又冷看着王熙凤,欲要告王熙凤杀人和中饱私囊,说道:“王熙凤,你可还记得我的孙儿贾瑞?他是怎么死的,你这心里头不会不清楚吧!当初我却是错怪我那孙儿了,你好歹毒的心肠啊你!”
“我这一脉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却是叫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你当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当真是一个蜘蛛精似的恶毒妇!”
贾代儒控告王熙凤阴谋算计贾瑞,让贾代儒断子绝孙的事情来。
这才是让贾代儒豁出去的根本原因所在。
没了子孙根,血脉至此断裂,贾代儒心灰意冷,早就不想要活了。
正所谓,鱼死网破,就是此理。
宋慈坐在公堂之上,默默无言,却是冷看着这王熙凤,心头思忖,“好一个歹毒妇人,当真是祸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家。”
“倘若是我留她继续为祸人间,只怕不知道又还有多少人家因她那歹毒心肠和手段从而家破人亡。”
“我宋慈那怕是豁出去了,脱去这一身朝服,也要让这个恶毒妇,认罪伏法。”
却不料王熙凤闻言顿时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冷声反强说道:“哈哈哈哈哈,可笑,当真是可笑。”
“那贾瑞贪图我的身子和美色,欲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只是碍于我身为闺阁妇人不敢对外声张。讨了一个巧,给他一个教训,谁料曾想到他竟这般一命呜呼给病死了,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说来,你那孙儿还活着,我反倒是要告他一个吃里扒外,骚扰国舅夫人的大罪来。”
“老糊涂,你可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的身上泼,我可不认账。”
王熙凤夙来泼辣,枭雄似的人物,除非是真的到了那种穷途末路,山穷水尽的时候,否则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
贾代儒自然是不相信王熙凤的话语,那怕是王熙凤所说的话语是真的,他也是不相信的。
人就是如此,第一印象极差,自然也就先入为主,又因为了解王熙凤所犯下来的累累罪行,两者叠加起来,王熙凤所说的话语,自然会被众人认为全部都是为自己开脱的假话,并无一个人愿意相信此话。
贾代儒又指着王熙凤,气急败坏道:“你.....你.....好你个王熙凤,算你牙尖嘴利,我实说不过你。”
“不过,今日你不认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罢,贾代儒又望着上方的宋慈,说道:“大人,我这里还有证据,就是那王熙凤从荣国府内库房拿银子,中饱私囊,放印子钱的账目。”
这一刻,就算是王熙凤也是傻眼了!
那等东西,怎么可能落到这贾代儒的手中呢?
一时间,就见到贾代儒脱下自己的鞋子,将压在鞋子底下的账本拿了出来,交给了身旁的衙役,呈送了上去,托给了宋慈瞧看。
宋慈看过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上面所记录的一桩桩事情,牵扯到的人命官司可不少。
顿时间,宋慈就放下手中的账目,再拍惊堂木,冷喝道:“好一个歹毒的妇人,你若是还不打算伏法认罪,继续像现在这般负隅顽抗的话,休怪本官对你无情。”
对于王熙凤这般歹毒的人物,宋慈自然要将其树立为典型,自然要严厉打击。
王熙凤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瞧看着眼前这人证物证俱全的局面也是有些心头害怕起来。
她的身子发颤起来,嘴唇蠕动着说道:“我不认罪,我是绝对不会认罪的,你们休想要就这么逼迫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来。”
王熙凤此刻心头极为的清楚,自己要是就这么伏法认罪了,那么未来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也就没有了,甚至会直接导致宋慈提前下狠手。
到时候就算是皇帝想要赦免王熙凤,也是不能。
盖因为,宋慈手中有尚方宝剑啊!
尚方宝剑,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王熙凤可不想要成为这尚方宝剑之下的亡魂,只得挣扎起来,心琢磨着故意拖延时间。
她凝望着眼前的柱子,心头思索着脱身之策。
下一刻,就见到王熙凤心下一狠心来,竟是打算直接撞到那柱子上面去,晕死脱身,拖延时辰。
“快,快,快拦住她!”
坐在上面的宋慈,见到王熙凤要撞柱子,脸色狂变,立刻从自己的凳子上面站了起来,连忙对着身旁的衙役呼喊道。
他却是不能够让王熙凤在还没有伏法认罪,签字画押之前,就这般死了的。
王熙凤这一死,只怕宋慈也活不成了。
王子腾手握大权,再加上荣国府的权势,只怕到时候一起发难,宋慈丢官不说,回家的路途当中谨防闷棍和刺杀,性命堪忧啊!
宋慈是想要当清官,为人的确方正,却不是想要丢命。
活着才有未来和希望。
宋慈目前还不打算死,至少不能够因为这件事情而憋屈死。
张捕头实则一直都在观察着王熙凤等人的一举一动,当王熙凤跑出去的时候,刚打算伸出手来拦截,却是晚了。
王熙凤发难的突然,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偷袭之下,直接就成了。
王熙凤磕碰的脑袋,假死装晕过去。
顿时间,整个公堂乱作一团,就瞧见外面的钦差太监夏太监走了进来....
第284章 香菱怒斥忠平儿
夏太监乃是六宫都太监名唤夏守忠。
夏太监夙来跟后宫的妃嫔走的近,虽比不得大明宫内相戴权那般位高权重,但是,他亦是影响力和权势颇大的大内太监。
当夏太监望着那已经晕死过去的王熙凤,脸色狂变,怒骂道:“宋慈,你当真是好大的狗胆子,皇上不是说了吗?不允许你对国舅夫人滥用大刑,今日之事,待我回宫里面去,我一定回去如实禀明皇上,治你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顿时间,众人的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就连宋慈亦是一脸凝重地凝望着夏守忠和夏守忠身后的跟班小太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吵什么呢?竟是这般热闹!”
此刻,贾芸也是从外面脸色淡然地走了进来,瞧看晕倒在地上王熙凤,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宋大人,你可是惹了大祸了!”
“就算是王熙凤定了罪,那也还是皇亲国戚,你也不能够如此滥用私刑啊!”
听到贾芸的话语,宋慈的脸色微变,刚打算想要辩解什么,只是如今这般亲眼所见,倒也是难以辩说什么,只得无奈地徒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凝望着眼前已然晕死过去的王熙凤,眼神里面闪烁着一抹不可思议之色来,思忖起来,
“好一个王熙凤,却是比那大丈夫还要心狠狠辣和杀伐果断,竟然不惜用自残的方式,来构陷于我。可惜,此女却是错投了女儿胎,不然的话,此人必定是一时之人杰,一世之枭雄。”
“平儿,你且去将王熙凤带入后堂。”
“你们几个人,去请郎中过来瞧看,可别真的出了什么乱子来。”
贾芸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那就是消失许久,被贾芸安排去扬州府办差事儿的俏平儿。
此刻的平儿已经归来。
她在得知了王熙凤的事情之后,连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求贾芸出手相助,哭泣道:“二爷,你可不能够眼睁睁地见着琏二奶奶落难而见死不救啊!”
却不料站在贾芸身旁的香菱突然上前一步,冷声对着平儿,说道:
“平儿姐姐,那琏二奶奶可不再你是的主子了,你的卖身契如今还在二爷的手中,如何算是你的主子?更何况你现在是芸府的丫鬟,伺候的主子也应该是芸二爷才对。”
“你又如何能够让你现在的主子,让二爷以身涉险,去为了一个落罪之人,辩护开解呢?”
“平儿姐姐,你也是丫鬟出身,亦是苦难人家里面出来的穷丫鬟,如何不晓得那私放印子钱的恶毒之处?”
“当真是不知道这普天之下到底还有多少人因着琏二奶奶的所作所为,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举动,闹得一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卖儿卖女的悲惨下场.....”
“你身为那琏二奶奶跟前的贴身丫鬟,难道真就对琏二奶奶这些个无法无天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你今日为你曾经的主子悲悯心怜,可你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处。”
“丫鬟的身子,贱命一条,却反倒是要替那锦衣玉食,无法无天的主子们求情开脱,当真是不知道那琏二奶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如此作为!”
“平儿姐姐,你如今为了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恶人,如此在二爷跟前苦苦相求,全然忘却了自己丫鬟的身份,这真的值得吗?这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