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民交通部规定的铁道票价,是三等票价每英里两分钱。
在国家财政、国民收入和钢铁产量等宏观数据都远不及英国一半的中华民,倒是在铁路票价这个项目上,率先达成了这一水平。
陈慕武当然不会选择坐三等车厢,车内环境太差,座椅不舒服是一方面,离火车头太近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木制车厢封闭得不是很严密,火车头向前行驶带出来的风,会把燃烧不完全的煤灰和煤烟全部都吹进了三等车厢,让每个乘客下车之后都是蓬头垢面。
现在火车车厢的等级越高,悬挂的位置就离火车头越远。
他买了一张头等车厢的车票,在下午三时,准时驶离了国王十字车站。
火车驶离伦敦越远,天空也就跟着变得越来越蓝。
车窗外,山丘上的草地一片嫩绿,一座座庄园和城堡飞速着倒退而去。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在哪里,有钱的老爷们总是能变着法子地享受生活。
……
四点四十八分,陈慕武就抵达了剑桥车站。
当初,剑桥郡刚准备修建火车站的时候,本来想的是把车站修建到剑桥郡的城市中心。
但这一构想遭到了大学中一众学者的联合抵制,他们害怕火车带来的巨大声响,会影响到剑桥大学周边清幽的学术氛围,同时也能避免学生们受到大都市的诱惑,让他们不能那么频繁地涌入伦敦。
于是等他们意识到了火车的便利性之后,就不得不走出城,一直走到设在城外一英里的剑桥车站,才能乘坐火车通往全国各地。
剑桥大学的学者,扬卅的漕运富商,还有怕火车破坏皇家风水的清政府,可谓是铁路时代的三个大聪明。
前人造的孽,却让后来的陈慕武来吃下了这个苦果。
下了火车之后,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排队等着城里为数不多的几辆公共汽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马车,直接抵达了康河边的三一学院。
三一学院的院监早就知道了有一位中学生要来入学,因此没对陈慕武怎么刁难,他只是好奇地问了问,陈慕武之前是不是在美国留过学,否则为什么他的英语带着浓郁的美国口音。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老英不行了呗!
当初陈慕武玩个游戏选英文版,english后面跟着的国旗都是星条旗。
在向他解释了护照上的ch"ên和论文上的chen是同一个的姓之后,陈慕武总算是办好了就读三一学院的手续。
虽然名字叫学院,但这个学院并不是和后世大学里的物理学院、新闻学院中的学院一个意思。
剑桥的学院应该叫做书院更为合适,学生们在其中住宿,吃饭,讨论问题。
学院本身也会开一定的专业课,但更多时候,学生们还是要和剑桥大学其他学院的学生一起,参加由学校统一开设的课程。
然而,陈慕武却没能在学院里分到一间属于他自己的房间,这是因为其实他来的并不是时候。
陈慕侨从寰球中学生会拿来的资料上写着,英国的大学每年有三个学期,分别在一月到三月、四月到六月和十月到十二月。
陈慕武以为,在哪个学期开始前他来入学都可以,所以才在四月份就到了剑桥。
但英国人其实是是把每年十月默认当做新学年的开学季,老学生们还没有毕业,自然也就没有空出来的房间能提供给他使用。
陈慕武自然也应该是十月份入学的1923级研究生,但因为他出发前给爱丁顿发了电报,所以三一学院方面也为他提前联系好了住处。
就在离学院步行十分钟左右的一条小巷中的一座维多利亚式住宅,房东太太珍妮布朗也像《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赫德森太太那样,把二楼的三个房间出租给学生来换取钱财。
房费是每个星期两英镑零五先令,布朗太太会帮忙洗衣服,但不提供伙食。
布朗太太也不需要提供伙食,因为三一学院每天都会向学生们供应一日三餐。
布朗太太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每天都要记录借宿在她这里的学生,返回住处的时间。
如果学生没能在晚上十点钟之前返回,她就必须记录下来,定期汇报给三一学院。
房间并不宽敞,还带着老房间特有的一股霉味。
头顶正中是一盏燃气灯,打开之后仍然昏昏暗暗的,不过和整个房间倒也相配。
陈慕武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手提包放到桌面上,就听见门外响起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天才,你可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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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14社牛室友卡皮察
陈慕武觉得这个说话的人的英文口音很奇怪,就好像《红色警戒2》的剧情cg当中的那个,白白胖胖的罗曼诺夫总理。
这个人和他的说话声,一齐进入了陈慕武所居住的斗室。
陈慕武抬眼观瞧,来者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张国字脸,深色的头发,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他自来熟地用夹杂着大量俄文单词的英语,和陈慕武打起了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彼得列昂尼多维奇卡皮察,来自圣彼得堡的喀琅施塔得,现在在卡文迪许实验室当研究生。
“你一定就是最近在报纸上风头正盛的中天才,陈慕武了吧?天哪!为什么你的个子也这么高!”
卡皮察友好地向前伸出了手,陈慕武自然不会拒绝:“你好,很荣幸见到,卡皮察先生.”
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未来低温物理学的泰山北斗,也是陈慕武穿越过来后,认识的第二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卡皮察进入到卡文迪许实验室时,还有一个小插曲。
他原本只是被爱才的苏连物理学先驱约飞教授,通过各方面的协调,派到剑桥卡文迪许来参观学习几个星期,来让他遗忘自己的父亲、第一任妻子和一子一女相继在半年内因为西班牙大流感或猩红热而去世的悲伤的。
可是在来到剑桥之后,卡皮察就和玻尔一样,爱上了在卢瑟福主持下卡文迪许实验室中的学术氛围,想要留在这里从事物理学研究。
但这都只是卡皮察的一厢情愿,因为在一开始,卢瑟福并不想留下这个年青人。
一是因为实验室中的人数已经很多,二是他怕来自苏连的卡皮察,会在学生群体中宣扬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幸运的是,卡皮察靠着他的伶牙俐齿,成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他问卢瑟福,卡文迪什实验室的实验误差通常多大?
卢瑟福听了问题后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什么卡皮察会突然转换话题,但仍回答说他们的实验误差通常约是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
卡皮察便即刻答道,现在卡文迪什实验室有三十位左右的成员,再加上他一位,也难以引起起伏,因为人数还在实验误差范围之内。
卢瑟福被这个苏连人幽默的话语逗笑了,最终决定留下卡皮察,当自己的学生。
从此,卡文迪许实验室里,多了一枚开心果。
不过,陈慕武能和卡皮察住进同一间房子,并不是三一学院方面的刻意安排,而完全就是一种巧合。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等明天,我再带你去熟悉校园内外的环境.”
卡皮察社交牛逼症发作,初次见面,就自告奋勇地要给陈慕武当向导。
陈慕武以为这只是一种客套话,礼节性地答应了下来。
……
第二天早上,陈慕武早早地就出了门,他今天要去拜访同在剑桥的几个人。
首先就是他素未谋面但神交已久的老熟人,爱丁顿。
无论是两篇论文的发表,还是自己能来到剑桥留学,爱丁顿都是既出工又出力,跑上跑下,亲力亲为。
光是伦敦的《哲学杂志》编辑部,他都前前后后跑了两次,第二次还因为动手打人而登上了报纸。
陈慕武在公使馆听朱兆莘讲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皇家学会会员,竟会如此地武德充沛。
拎着两斤茶叶,还有一方苏绣,陈慕武敲开了剑桥大学天文台台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门而入,陈慕武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打扮非常绅士的中年人:他穿着三件套西装,衬衫顶扣的下面打着一个黑色领结,鼻子上夹着一副金丝眼镜。
如果不是已经读过了报纸,陈慕武完全不会把眼前之人和动手打人的恶霸联系到一起。
“早上好,爱丁顿先生.”
陈慕武摘下扣在头上的礼帽,向着爱丁顿打了声招呼。
他其实也不想打扮得这么冗杂,可里这毕竟是要求学生们每晚必须在十点之前回到寝室的剑桥,遵循一些奇奇怪怪的老旧传统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陈慕武在学校里不穿西服戴礼帽,他就必须要换上剑桥特有的肥肥大大的袍子!
抬起头看到一个东亚人的爱丁顿还没反应过来,陈慕武就接着说道:“我的名字是陈慕武,昨天晚上到达了剑桥,今天一早特来拜访.”
听到这个名字,爱丁顿恍然大悟,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欢迎,欢迎!今天我终于见到了,爱因斯坦博士口中的那个中天才长什么样子!
“上个月才收到你从海发来的电报,没想到今天就能在学校见到你,看来你这次赶上了一艘快船。
怎么样?海上生活过得习不习惯?”
陈慕武和爱丁顿握了握手:“托您的福,我这次在海上没遇到太大的风浪,所以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先生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这是来自我家乡的茶叶,还有一块丝绸手工刺绣,感谢您为了我的论文发表和录取我到剑桥来学习而付出的辛苦操劳。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陈慕武递上了他带来的礼物。
因为他是在春分之前就登上了开往欧洲的邮轮,所以他的大哥自然是买不到春分后清明前出产的顶级龙井。
陈慕侨只好买了许多自己故乡虞县出产的早茶,这种茶叶在惊蛰之后,就能够采摘上市。
“谢谢你的礼物!如果不是办公室里没有牛奶和方糖,我真想现在就尝尝这来自中的茶叶是什么味道!”
陈慕武听后满头黑线,但也没想着去纠正他。
反正这些礼物都是他大哥让他带的,现在既然已经成功地送了出去,也就算是不辱使命了。
说话的同时,爱丁顿也在用余光打量着他对面的陈慕武。
他发现陈慕武身上的西服,虽然裁剪手法远比不上伦敦萨尔维街的那些高级裁缝,但他西服的料子,却是货真价实的高级货。
这个年青人的家庭背景到底如何?爱丁顿悄悄地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不过,他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陈,虽然初次见面就问问题有些不太礼貌,但自从看到了你的第二篇论文,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一个多月,我关于时间旅行和热力学第二定律矛盾这一点,你的看法是什么?”
第66章 15宇宙原子二选一
“这个……”陈慕武原以为,自己这次登门拜访,只需要客气两句就能离开,不料刚一见面,爱丁顿就拉着他讨论上了物理学问题,“先生,怎么说呢,我得到这个陈宇宙,只会在宇宙常数Λ为负数时才有能出现。
但是,按照爱因斯坦博士的说法,宇宙常数应该大于零,这样才能阻止宇宙的坍缩。
“说实话,我们现在还都没搞清宇宙常数的本质,没必要为了一个在理想情况下才存在的解而过分担忧.”
陈慕武想尽快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因为别说是他,就连一百年后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搞明白这其中的矛盾该如何调和。
陈慕武的一番话,显然没有缓解爱丁顿的担忧。
不过说起宇宙学常数,陈慕武的心里又升起了另一个新想法。
想要证明宇宙并不是如爱因斯坦所设想的那样静态,而是不断膨胀的,就需要观测到红移才行。
而想观测到红移,则必须要先计算出包括仙女座星云在内的几个星云距离银河系中心的距离。
如今,人们连这个距离的数值都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还误以为仙女座是包含在银河系内,所以才会把它们叫做是“星云”(在银河系外的才会被称之为星系)。
而自己眼前,刚好有一位天文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