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到达天之前,还经过了一个叫做山的车站。
据陈博士所言,这里是中首都邶京附近最大的一个工业城市,是中铁路的发源地,也是他母校交通部山大学所在的地方。
山还是我们美国那位备受人喜欢和尊敬的商务部长,胡佛先生的发家之地。
但听陈博士介绍,这位胡佛部长的发家手段可不太光彩。
山大学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学生的学术水平却很高超。
据陈博士介绍,他的学长,oi-sheng博士,因为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入学考试中成绩过于优秀,从而使该校的学生获得了毕业之后免试就读康奈尔大学的资格,这所学校也获得了“东方康奈尔”的令名。
但我觉得,自从该校出了陈博士之后,早就应该把这个绰号,从“东方康奈尔”升级成为“东方剑桥”才更为合适。
因为我们携带有不少行李,所以陈博士只能放弃在此地下车,到母校故地重游的念头。
但他还是在火车停靠的十几分钟时间里,下车到月台上的邮筒里,给母校的老师们投递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
离开山之后,又在火车上捱过几个小时,我们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一个较大的中转站,天。
本想在此地住一晚略作休整,买到第二阶段的火车票之后就继续南下。
但等我们带着行李走上天站的月台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又再一次地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第264章 03震旦之光陈慕武
在奉天的时候,陈慕武就和张少帅透露过自己将会在斯德哥尔摩搬学校,他也如愿地薅到了这位公子哥的羊毛。
因为教育水平有限,所以瑞典学校那边的前几届学生,陈慕武打算从高中和大学毕业生中都招收一些。
张公子现在这个年纪,正是不愿意服输的少年心性,等他哪天有兴致到东北大学,想起这件事情来,肯定会叮嘱学校里的学生好好准备,在选拔考试中考出个好成绩,顺便也为东北大学增光添彩。
既然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了张少帅,陈慕武觉得自己更得要告诉自己的母校,虽然穿越而来的他本人并没有在这边上过一天的学,但两者之间毕竟还是有一种羁绊关系存在着。
就像奥本海默说的那样,陈慕武本打算在中途下车,到学校里故地重游一番,也算是衣锦还乡。
顺便还能宣传一番自己在欧洲办学这件事,督促勉励学弟们到时候在考试中一举夺魁。
可问题就是,两个人带的行李太多了。
远路无轻载,陈慕武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离开英国之前,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尽可能地精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
但是架不住沿途停留的那几站遇到的朋友和物理学同仁们,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热情。
于是从巴黎开始,陈慕武就是一路走一路收礼物,行李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多。
到了奉天,和他相见恨晚的张少帅出手更是阔绰,送了不少诸如人参鹿茸之类的东北特产。
陈慕武的行李数量几乎陡然翻了一番,幸好,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奥本海默。
行李每多从火车上搬上搬下一次,就会增加一分遗失或者损坏的风险。
所以陈慕武只能放弃了从山下火车,回母校拜访的计划,而是改为给自己的老师写一封告知选拔留学生的信,在站台上投入到本埠的邮筒里。
京奉铁路是京奉铁路,津浦铁路是津浦铁路,虽然名义上都归民的交通部管,但是却分属不同的铁路局。
更尤其京奉铁路已经完全由奉系掌控,每年他们都把这条铁路上的大部分油水收入囊中,根本不给交通部拨款,基本上属于是独立运营的一种状态。
交通部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无可奈何,只能治标不治本地用禁止京奉津浦办联运列车来反制。
因而奉天买不到津浦路上的火车票,只能在邶京或者天站购买。
好在天也在奉系的势力范围之内,又是张大帅在关内的老巢之一。
张少帅也给陈慕武买了津浦路上的车票,但仍然需要他在天站中转一下,在这里取别人给他送来的车票,顺便再换乘一列新的南下火车。
既然张少帅已经帮他安排好了行程,陈慕武也就没再去打听车票买的是哪一天。
他想当然地认为为了能续上旅程,这两次列车的到站和发车时间应该是越接近越好。
但是刚走下火车,陈慕武就在月台上看到有人举着接站的牌子。
牌子上用毛笔写着的大楷汉字,不是“虞陈先生”又还能是什么?
只是举牌子的人有点在陈慕武的预期之外,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作为张少帅手下的青年才俊,穿的应该是笔挺的奉军军装。
但没想到,这个来接站的人,却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鼻子上还夹着一副角质框架的眼镜的中年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打扮。
陈慕武在心中暗赞了一句,张少帅有心了。
他可能是怕一个派一个穿军装的手下来会吓到自己,也怕写自己的全名会在站台上引起意料之外的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让这个人穿着便装。
因为天不是这列火车的终点站,所以留给两个人下车的时间十分有限。
慌慌张张地把行李从车厢中搬下了车,留下奥本海默在那边一边清点一边看行李,陈慕武快步向举着牌子的这个青年人走去。
中年人还在东张西望,直到陈慕武走到他的面前,指了指牌子上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相互确认完身份,又经过了一番仔细的交流和询问,陈慕武才在心中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敢情,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
接站的人根本不是张少帅手下的奉系军人,而是另外的一派来路。
中年人自称是南开大学的工作人员,并且出示了相应的证件。
他说是受到了张校长的委托,邀请陈博士到南开大学做客参观访问。
至于陈慕武从天南下的火车票也无需担心,张少帅已经派人订好了两天之后去往浦口的火车,到时候陈博士只需要按时登车就可以了。
作为现在中大地上唯一一条沟通了南北方的铁路大动脉,津浦铁路上的车票一向很紧张。
就算现在出站,再到天东站的售票处买票,陈慕武也买不到当天能南下的火车,说不定还会排到半个月之后。
虽然归乡心切,现在这种情况,陈慕武也就只能接受中年人的一番“好意”,跟着他一起去了南开大学。
《骆驼祥子》里祥子拉的那个人力车,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
在邶京,人力车被叫做“洋车”,是东洋车的简称,东洋正是指这种人力车的传入地,本。
在海,因为车厢被刷上黄色油漆,所以被叫成“黄包车”。
但是在天,这里的人们更爱把人力车叫做“胶皮(车)”。
出了天东站,三个人雇了四辆胶皮车,多出来的那一辆,是专门用来拉行李的。
纽约富商家的公子奥本海默,来到中之后又接触到了新鲜玩意。
他第一次坐人力车,对这辆车上上下下都感到好奇。
但奥本海默同时也很怕行李从那么高的车厢当中掉落出去,于是乎双眼紧紧盯着,一刻都不敢松懈。
坐在奔向八里台的南开大学的胶皮车上,陈慕武那个被火车颠簸颠散了的大脑,终于重新聚合到了一起。
他没心情去关注左看右看的奥本海默,而是开始复盘今天突如其来的这件事。
陈慕武觉得,这背后“坑”了自己一把的人,多半还是奉天的那位张少帅。
对手眼通天的张公子来说,既然他能在一天之前,买到两天后的津浦路车票,那么买到今天的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是为什么自己非要在天停留两天,而且又莫名其妙地突然会去南开大学做客?
这就不得不提张公子和张伯苓这两位本家之间,亦师亦友的那一种关系了。
张公子虽然不是南开系的学生,但自从他幼时曾经在奉天听了一场张伯苓先生的演讲之后,就开始对这位老先生以师事之。
到后来奉系入了关掌控了华北局势,张大帅把自己在关内的办公地点定到了天,跟着父亲频繁往来于两地之间的张少帅,也就有了更多的和张伯苓见面的机会。
再之后,东北大学在奉天初创,师资力量很是薄弱,也因为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从南开大学借去了不少老师。
国内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人,都知道陈慕武要在今年夏天从英国回国,也有很多人都希望能邀请到陈博士去他们那里办讲座。
陈慕武早就预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极力刻意想要让自己的行程更加低调隐蔽。
但东北大学里毕竟有许多南开系的老师,张大帅在奉天欢迎瑞典王储这件事又闹得沸沸扬扬,早就有人把这件事情传递给了老东家。
得知陈慕武要跟着瑞典王储一起回国的张伯苓,直接就把电报拍到了张少帅的桌子上,让他一定要把陈博士的行踪透露给自己,到时候在天恭迎大驾。
于是就有了天站的这么一出,老张先生和小张先生联手给陈慕武做了个局,让他不得不到南开大学走上一遭。
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除了重视教育事业,在天开办了南开系的学校之外,也非常重视体育事业。
在1910年,举办的第一届全国运动会中,他就是举办单位全国学校区分队第一次体育同盟会的会长。
到后来,这个同盟会逐渐发展更名,变成了“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张伯苓就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协进会的名誉正会长。
这个协进会是1924年8月24日在海正式成立的,成立之初,协进会就闹出来了个大笑话。
彼时巴黎万国运动会刚刚闭幕,在这届运动会开始之前,京沪各界的报纸上都在宣传报道,有三位网球选手,代表中去参加了本届盛会。
但是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的,却不是这三位网球国手,而是一个横空出世名不见经传的chenhanchen。
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的沪上各家报纸的记者,就想着到刚成立的协进会那边去打听情况。
毕竟这个协进会,对外还承担着中奥委会的各种职责。
结果协进会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全国最权威的体育机构,就这样在成立伊始,闹出来了天大的笑话。
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才知道chenhanchen就是陈慕武。
因而从那时起,张伯苓就对海外这个能文能武、文武双全的年青人很感兴趣。
他甚至亲自到南开大学的校门处等候,刚一见面,就对陈慕武很是热情。
为了表示对这位从西洋留学归来的贵客的欢迎,张伯苓还自掏腰包,特意派人到德租界和美租界交界处威廉街上的起士林西餐馆,端了一桌西洋大菜回来。
看着桌子上的食物,陈慕武内心里哭笑不得,但面子上还要表示出对张伯苓的感激。
在天停留的时间不多,所以也就没再遵守什么餐桌上的礼节,众人一边用餐,一边讨论这两天在南开大学的日程安排。
张伯苓的意思是,请陈慕武拿出一天时间,在南开大学办一场讲演,然后去刚刚成立几年的物理系参观并指导工作。
然后第二天再去看看南开大学的体育活动开展得如何,最好还能和运动员们交流一下参加万国运动会的心得。
虽然从1913年就开始参加远东运动会,但一直以来,中对奥运会都不像同样参加远东运动会的邻国本那么重视。
在原来的历史上,若不是1932年洛杉矶奥运会,本人想让刚刚成立的伪满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去参加奥运会,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个国家获得全世界的承认,中也不会派出刘长春孤身一人远赴重洋。
题外话,当初帮助刘长春代表中华民参赛,并为其提供赴美旅费的,也是张伯苓和张公子这二位张家人。
但现在又不一样了。
因为陈慕武像个孤胆英雄一样,独身一人参加了在巴黎举办的奥运会,并且一举拿到了三块金牌。
这个消息传回国内以后,全国上下就掀起来了一场运动热。
每位运动健儿都在心里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自己能不能也像陈慕武那样,在万国运动会上拿几块金牌,为国争光。
大学中的年青人,正是参加体育运动的适龄人群。
而张伯苓作为中体育运动的先驱者,他治下的南开大学,也是较早培训学生参与体育运动的大学之一。
虽然对自己被不明不白地请到南开大学这件事,陈慕武心中有些小意见,但他对张校长的这个合理安排很是赞同。
既来之则安之,作为一个物理学者,给大学的老师和学生们办场讲座算是天经地义。
而明年是27年,后年是28年,转眼间又到了大赛年。
陈慕武也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苗子,是不是能一并带到欧洲去,在那边进行训练,备战1928年的下一届奥运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南开方面也有意进行宣传。
于是载誉归国的陈慕武,抵达天,并且到南开大学参观访问这一消息,在第二天就登上了天的各大中西文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