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为什么卢瑟福主任会知道有关艾芙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诉了他?”
“鳄鱼问,为什么你在瑞典领完奖之后,没和我们一起回来。
“我又不能欺骗他老人家,所以就只能实话实说咯!
“陈,你的眼光还真不错,那么漂亮的艾芙,和如此帅气的你,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要来给你当伴郎。
“生了孩子之后,我来给小小陈当教父.”
这个俄国人怎么比谁都猴急?
别人只不过问问什么时候结婚而已,怎么在他的想法中,连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而且关键哥们儿也不信什么宗教,根本就没有教父这么一说。
不过当个干爹倒是还可以,只要你每年都掏压岁钱就行。
……
因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个称呼,找上门来的不止卡皮察一个人。
得知陈慕武回到剑桥之后,企鹅出版社的人又再次找上门来。
此前两本陈乔治系列的侦探小说,已经在英国的图书市场中成为了畅销书。
读者们发现,原来侦探小说还能这么写,要么人人都是凶手,要么人人都是被害者。
企鹅出版社现在急不可耐地想要推出这一系列的第三本,好在陈慕武也是有备而来,交出了叶公超的第三份手稿。
除了在小说出版上取得了成绩,那本仿照《读者文摘》模式运营的杂志,也渐渐打开了市场。
根据读者们的反馈,杂志上刊载的幻方还有填字游戏最受欢迎,出版社打算把这两种游戏做成单行本,在杂志之外单独售卖。
他们也看中了陈慕武被英国报纸冠以的那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头衔,打算请他为这本解谜游戏的书籍题写推荐语,进一步提升单行本的销量。
陈慕武当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自己绝不可能承认这个名号。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即将来到英国的爱因斯坦,于是答应出版社的这个人,等到时候帮他和爱因斯坦牵线搭桥。
……
剑桥大学也不是人人都欢迎陈慕武。
在他被接连登门的一批又一批访客,吹捧得有些飘飘然的时候,有人来到三一学院,找陈慕武兴师问罪。
看到板着一张脸走进房间的爱丁顿,陈慕武吓了一跳。
这位可是爱因斯坦的亲密战友,而且他还武德充沛,难不成这次也是来替老友教训自己的吗?
但听卡皮察说,爱丁顿不是在那本科普书籍中,大吹特吹不确定性原理么?
他应该已经和自己一起,站在了老朋友的对立面才对啊!
“爱丁顿先生,应该是我去天文台拜访您,怎么能让您专门找我一趟呢!”
陈慕武早把爱丁顿给忘到一边了,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客气话而已。
“得了吧你,哪次没有事情相求,你是绝对不会去天文台找我的,”爱丁顿果然看穿了陈慕武的敷衍,“祝贺你在天文学上又取得了一项新的成绩!”
他这后半句话说得十分阴阳怪气,话里的内容让陈慕武想起来,眼前的爱丁顿除了是爱因斯坦的朋友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世界著名的天文学家。
难道他今天找上门,并不是因为替爱因斯坦暴打不平,而是因为不同意自己提出来的宇宙膨胀和大爆炸,呸,盘古氏过程吗?
“误打误撞,误打误撞罢了。
“爱丁顿先生,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对仙女座星云那些星云感兴趣,之前还找您聊过几次。
“所以这次刚一得知美国的哈勃博士在星云测距方面取得了突破,我便向他索要了具体数据。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我只不过是恰巧把两个前人的研究联系到了一起而已。
“难道说您认为宇宙并不是膨胀的吗?可是现在事实和数据就像房间里的大象一样,是不容被忽略的.”
“我没说宇宙膨胀是错误的,相反我还很认可你的科学头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出星系距离和速度的关联。
你能获得诺贝尔奖实至名归,如果诺贝尔有天文学奖的话,我绝对第一个提名你.”
既然爱丁顿也同意宇宙是膨胀的,可他为什么还是一副生气的表情?陈慕武想不通。
爱丁顿话锋一转:“只是你的行为有些让我生气。
我仔细看了报纸上全文刊发的你的获奖感言。
你在里面说:
“斯里弗发表了二十五个星系的退行速度,而哈勃给出了十七个星系离我们的距离,其中有十四个星系,和斯里夫发表的星系重合,而剩下三个则没有找到他们的具体退行速度。
“你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斯里弗的那篇论文,是在1917年发表的,里面确实只有二十五个数据。
“所以我也就确定了,你一定是没读过我在去年刚一出版之后,就送给你的那本《相对论的数学原理》。
“为了写这本书,我特意向斯里弗索要了他在1922年2月观测到了最新数据,并全文刊载到了书里。
又经过五年的观测之后,斯里弗已经测量出了整整四十一个星系的退行速度,你没找到的那三个星系,也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书上.”
说完话的爱丁顿,走到陈慕武的书架上,抽出他写的那本书,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第173章 121一百三十年一遇
前年,爱丁顿确实在他的那本书刚一出版之后,就送给了陈慕武一本。
陈慕武当时也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自己有时间一定拜读。
可这时间一拖就是小两年,爱丁顿的这本书,陈慕武却是一直都没翻开过。
他现在觉得很尴尬。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明明已经在微信上和人说过晚安,然后在楼下烧烤摊上羊腰子啃得正香的时候,却被别人抓了个现行。
陈慕武的第一反应是想要狡辩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情给敷衍搪塞过去。
但是他又想到多说多错,只能十分不好意思地向爱丁顿承认,自己确实没好好看过他写的那本书。
当然爱丁顿也并不是真的因为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而大发雷霆,他的心里只不过是有一股怨气没能发泄出来而已。
毕竟任谁辛辛苦苦写得一本书,还专门给人送了过去,结果几年之后得知,别人根本看都没看,知道这个真相之后,一定都会生气的。
陈慕武决定转移一下矛盾,来上一出李代桃僵。
听爱丁顿话里的意思是,他当然赞同宇宙膨胀学说,也认为陈慕武在量子力学上总结的各种方程也好概念也好,都是物理学上的重大发现。
但是即将来英国的那个人不这么想。
陈慕武觉得或许可以请爱丁顿帮忙,好好劝说一下他的那位固执的老朋友。
“爱丁顿先生,你知道爱因斯坦博士即将去伦敦的皇家学会,领取今年的科普利奖章吗?”
“我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卢瑟福爵士和我说,这枚奖章其实并不需要到现场领取,可是在皇家学会致信爱因斯坦之后,他仍然表明要亲自到现场来领这枚奖章。
“我始终觉得领奖章只是他在英国的借口之一,爱因斯坦博士的真正目的,可能是要来英国教训我.”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陈.”
他这一番话说的确实没头没脑,爱丁顿怎么也不能把科普利奖章和教训陈慕武联系到一起。
陈慕武只能把他提出波动方程的概率波解释,还有不确定性原理之后,爱因斯坦曾经多次或直接或间接的表示他不接受这两种概念。
他不光曾写信劝陈慕武放弃歪理邪说,还多次通过《柏林日报》发声反对,在陈慕武获得诺贝尔奖之后,他还通过哥廷根大学的玻恩让布莱克特给自己带话,邀请自己去德国进行交流访问。
他的两个好朋友玻尔和埃伦费斯特,也都有意居中调停他和陈慕武之间在学术上产生的矛盾。
而后者更是打着调停的旗号,暗搓搓的希望陈慕武能向爱因斯坦投降。
面对这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陈慕武一直以来都是一退再退,高悬免战金牌。
但现在爱因斯坦已经打上了门,陈慕武也就只能应战了。
只希望爱因斯坦不是爱保国,别在最后骂他年青人不讲武德。
向爱丁顿描述这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同时,陈慕武也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在自己提出来量子力学的许多观点之后,并没有出现像玻尔一样和爱因斯坦分庭抗礼的局面。
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太年轻了,没有像玻尔因为原子模型而积攒了大量的学术声望,即使不能赶上爱因斯坦,也能成为他之下的第一人。
现在一个是学术生命只有两年不到的年青人,一个是从发表光电效应论文开始,已经从事了二十年学术研究的领军人物。
虽然陈慕武获得诺贝尔奖,但世界上仍然有许多人,因为爱因斯坦的地位和名望,在这场争论中隐隐偏向于他。
陈慕武觉得自己如果想像玻尔那样成立一个学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陈慕武的讲述,爱丁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自己作为老朋友在这个问题上,好像做的确实有点过分。
陈慕武已经在几篇论文当中,把描述电子运动状态的波动方程,概率波和不确定性原理都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但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反对这些观点呢?
爱丁顿似乎忘了他这次来找陈慕武,其实是为了向他来兴师问罪的。
他反而开口安慰道:“陈,我坚信你在量子力学当中提出来的那些观点是正确的。
如果阿尔伯特真的要来找你的麻烦的话,我始终都站在你这一边。
“另外,你可以去找一下三一学院的罗素教授,有关阿尔伯特一直坚持的因果论,或许他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虽然学科专业不同,但陈慕武和罗素却很熟,当初就是他把自己招进了剑桥大学使徒社。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爱丁顿帮他介绍了一个哲学家来帮忙?
不过陈慕武还是从善如流,在回到剑桥大学参加的第一次使徒社例行聚会上,结束了那些使徒们为庆祝他获得诺贝尔奖举办的仪式之后,他就向罗素提出来了最近他和爱因斯坦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
陈慕武询问罗素,关于他和爱因斯坦两人的学术观点不同,有没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从大卫休谟开始,英国的这些哲学家们,一直就没把因果论当做是金科玉律来对待。
如今英国的哲学界普遍认为因果关系是一种复杂而难以准确捕捉的现象,并非简单的“因为……所以……”的逻辑关系。
听陈慕武简单讲了讲如今量子力学的几个争议之后,罗素对其中几个观点很感兴趣。
他认为,陈慕武在抛弃电子轨道时,所引用的马赫提出来的那条“可观测性原则”,和经验主义哲学当中的认识论相符。
而不确定性原理,也反映出了因果关系的复杂性,这正是英国哲学家们一贯坚持的东西。
身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士的罗素,对陈慕武以及他的量子力学都表达了支持。
他还承诺,如果在皇家学会几枚奖章的颁发过程当中,爱因斯坦向他发起诘难的话,罗素也会站到他这一边,帮他说几句话。
陈慕武本以为自己当选皇家学会的会士,应该也是挺荣耀的一件事。
没想到身边随便找个人都是会士,这不能说明这个身份不值钱,只能说明剑桥大学的实力和水平太过于强大。
现在自己身边有了爱丁顿和罗素,也不知道能否与爱因斯坦一战?
终于把这么多天里积攒下来的事情处理了个差不多,陈慕武才能重新回到卡文迪许实验室里。
暌违了两个多月,实验室在陈慕武回归的第一天,就为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有人以电子的口吻写了一首小诗,并把它贴在了卡文迪许实验室大门外布告栏中的显著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