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人在诏狱,满朝皆是我徒孙 第76节

搞死还没成长起来的陈楚,已经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殿下,微臣有句话说。”

见到李善长的猛烈攻势,陈楚要是在不说话,万一朱标被这家伙说动摇了…想想诏狱的日子,陈楚可不想在进去第二次了。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都不要进去第二次。

“说。”

朱标虽有办法反驳李善长,但毕竟二人也算关系亲密,李善长也是朱标的老师,不能说的太重啊。

陈楚能自己应对,自然最好。

“韩公所言,害国害民,商人靠什么害国,又靠什么害民?”

陈楚开口反问道。

“商人单单不事生产,赚取各地差价,将百姓的东西低价收来,高价卖出,此等之事,非是害民?”

“商人枉顾朝廷恩义,售卖朝廷禁品,走私边疆,此等资敌行为,非是害国?”

李善长斩钉截铁道。

“韩公所言在理,但商会组织,其根源是圣人控制商贾的利器,这么说吧,大明所有行省疆域内,每个行省一个名额,参与到对商人的管理中去,代替圣人管理商人。”

“而这所有行省出来的当地最大的商人,最有钱,最有实力的商人,他们已经不是最需要钱的,他们已经完成了原始财富积累,靠走私朝廷禁品,资敌行为,虽然仍能获利颇丰,但风险和利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的他们,风险只是身家性命,甚至是全家性命,但他们除了赚钱,赚取更多的财富,他们没有其他的路。”

“而现在,本朝首开商会,于历朝历代,至商人之恩义,已是亘古未有,而完成了原始财富积累的商人,他们有了另一条路去走,他们或许有人铤而走险,但人性是贪婪的。”

“民间常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大明之大,幅员辽阔,民数千万,商籍之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八万个人去争十几个位置,这其中不乏混吃等死,没有远大志向之人,哪怕这些人占据大多数,八万中,总有一万人去争这十四个位置。”

“而这十四个位置,控制一行省的商业之事,虽不及官吏,位高权重,但在自己的领域,已是极限。”

“他们想要让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财富传承下去,就会小心翼翼,舍不得手里的财富,舍不得手里的那点微末权力。”

“而位置只有那么多,商会组织的第一条律令规定写的便是:县商会走私朝廷禁品,府商会会长停任,且其家三代不入商会,县商会会长阖家抄没,打入奴籍,并于左侧脸刺青、”

“行省商会会长换任。”

“凡是辖区商人违反朝廷禁令的,县商会成员知法犯法,最高可处罚到行省商会的会长身上,而县商人违反律令,县商会之长三代不得入商会。”

“如果这样的制度下,朝廷还会让禁令之物走私关外,那究竟是朝廷的问题,还是商人的问题?”

陈楚目光深邃,他是研读过朝廷刊发的大明商会律令暂行的,至于为什么是暂行,毕竟大明也是摸石头过河,许多事情还在探索。

而实际上,陈楚在说的那些对于商会的事情,真正施政的时候,除了框架没啥变化,里边的东西,变了许多。

这是集合了整个大明的智囊团,小心研究,最终确定下来的,自然是更适合大明的国情以及施政体系的。

而针对商会的大明律,还需要时间拾遗补缺。

“贻笑大方,贻笑大方,逐利是商人的本性,如果为了那几个位置,他们难道就不会闹出,坑害的事情?如果杭州府的人坐了江浙的那个位置,那苏州府的商人联合起来。”

“在下边作死,不把杭州的那个商人弄死不罢休,朝廷如何?”

李善长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即便是后世,都有着浓厚的乡土情,大力发展家乡,更何况是现在了,如果是杭州府的商人,走到极限,那他掏空其他州府的财富,补贴自己家乡的商人。

永永远远的把那个位置留在杭州府的商会,那这…确实是个问题。

考虑良久,朱标见陈楚似乎答不上来,心中暗暗哀叹一声道:“果然还是嫩啊。”

“韩公,朝廷不是商人的朝廷,商人之间的行为,只要不影响朝廷定的规矩,不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他们闹起来,和朝廷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闹到奉天殿去?他们也配!对于此类情况,大明皇家商会集中解决,至于会发生什么。”

“无非是些商籍贱民,死伤一些,无伤大雅。他们闹的越欢,证明他们有事情做,他们要是不闹了,孤还要让他们闹起来呢!”

朱标自幼经受儒家思想,君君臣臣的教育,他有抱负,想要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甚至历史上他也是在这个方向努力,毕竟当了十年的常务副皇帝,甚至后几年,朱元璋年纪越来越大,力不从心。

除了一些大到没边的事情,是朱元璋安排的,比如出兵北伐,怎么进军,从哪里调兵这种。

对于国内民政,八成以上是经过朱标的手,极少数会送到朱元璋面前。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爹就是南方三大诸侯之一,童年还没过完,他爹已经扫平两侧强敌,挥师北进。

刚刚十三岁,被尊为皇太子,他或许读过他爹的奋斗史,也总能听到他爹说的,百姓不易之类的话。

而他也常常出宫,算是了解民间疾苦,以及民间的诸多问题。

但作为统治者,合格的统治者,两相其害取其轻,商人嘛,让他们斗呗,有了这个商会就是为了让他们挣破脑袋,去抢那几个位置。

疯狂疯狂的往朝廷户部,往内廷内帑送钱的。

“呼…还可以这样化解?果然,角度不同,想法都不一样,我竟然还想着,怎么解决商人的内耗…特么的,他们不内耗,那不就抱成团了…”

吞了吞口水,陈楚听说了苏杭两府的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朝廷迟迟没个处理结果出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朝廷第一次接手这种事情,但现在看来,商人敢引倭寇登陆,或许敢,但可能性不大。

而这背后,已经不是苏杭两府的商会对抗了,更多的是,两府之间的官员在拧巴劲,甚至在两府之上,还有他们背后的朋党在较劲。

有句话怎么说?

在大明朝,民告官,除了洪武年间,其他任何时期,只要你告成功了,那不是你有多大的苦难,有多大的冤屈,那只是比被你告的官吏上头,有其他人想要收拾他。

你,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眼神一低,李善长见朱标再次出声维护,哀叹一声,起身道:“殿下,圣人龙体可好?”

“父皇一切都好,还常常说起当年和韩公一起奋斗的事呢,韩公若是有闲,没多久便是父皇的万寿节了。”

“七日后,孤动身返京,韩公同往?”

朱标面带笑容道。

“多谢殿下恩典!”

李善长并没有过多逗留,躬身作揖,转身走出了院子,他知道,在朱标这里,想要搞死陈楚,或许很有难度。

那就只能换个方法了吧。

“这就走了?”

看着李善长离开的背影,陈楚一脸狐疑道。

“那不然呢?我这么护着你,你还不知足?”

撇了一眼,朱标轻声笑道,李善长探出了朱标的口风,自然不会在多逗留,做无用功。

“你知道,什么叫孤臣吗?你现在做的那些事,就是一步步把你往孤臣的方向推,等到有一天,你站在悬崖边,这种抨击你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而我,只能用我认为最合适的办法去处理。”

听到朱标提起孤臣两个字,陈楚心中默默为自己默哀,开口说道:“那我就让我的徒弟,全都走上奉天殿。”

“那你呢?”朱标轻笑一声,反声问道。

“我啊,我就…走走看看,找一个风景如画,美不胜收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陈楚虽然不如老狐狸精于算计,但又不是傻子,真要让他的徒弟都走上奉天殿,那他还在奉天殿上,那成什么…

他要宫变吗?靠他那些学究徒弟和官兵比谁锋利?

他要当皇帝吗?

“行,到时候你选一块地,只要是在大明之外的,我把那块地作为静君的封国,封给你们家!”

“为什么是公主封地,不能是…当我没问。”

摇了摇头,陈楚转过身向着屋内走去。

第129章 三个疑点

洪武八年,十月初一。

中都府。

都尉府内。

“国运这个东西,还是那些,不过我有句话可以提醒你一下。你自己思考、”

陈楚面色平静,朱标则是一脸怀疑的目光,迟疑的看着陈楚道:“什么话?”

“自古以来,中原汉人便有一种习惯,记录每个时代发生的事情,流传后世,久而久之,汉人养成了记录历史的习惯。”

“包括但不限于,帝皇列传,臣子合传等诸多生平事迹。可是祖宗们记录历史的愿景是什么?”

哀叹一声,陈楚坐在石凳上,捶胸顿足,一旁的朱标不解疑惑的询问道:“记录历史,当然是为了让后世之人,更好的知道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能给后世做为警醒,便说现在的大明,桩桩件件,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在浩瀚如烟的史书上,都能找到相对应的。”

朱标语气迟缓,他不是第一次和陈楚交谈,对于陈楚的性格,整个大明不说远的,没人比朱标更清楚了。

“那问题来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浩瀚如烟海的史书,主体有三个作用,但最大的用处就是给后人总结前人的经验,以及前人在面对某种境地的时候,是如何妥善处理的。”

“或者说,前人在面临某种境地的时候,做了什么样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是错误的,警醒后世之人。”

“我要送你的话,就是,后世之人在浩瀚如烟海的史书中汲取的唯一教训,就是后世之人不会在史书中汲取教训。”

“这句话,对应天下的任何人,或许,也包括我。”

陈楚没有多么高大上,很多时候,或许一个人对于资本,对于特权阶级的痛恨,并非是这个人多么嫉恶如仇,而是痛恨他自己不是资本,不是特权阶级。

“圣人起于微末,圣人小时候的故事,别人不敢说,肯定和你说过吧。圣人这样嫉恶如仇的最高统治者,是好事,也是坏事。”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适用于任何阶层,包括但不限于,官员统治阶级,天下的官员自然是不敢和圣人叫板的。”

“但经过时间的流逝,历史上人走茶凉,人亡政息的事情,比比皆是,我并非说圣人对官员的高压有错,只有让官员心存敬畏,他们才会懂得收敛。”

“但圣人之后呢?或者说,皇兄,你之后呢?”

在中都这段时间的经历,让陈楚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虽然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册封,甚至没有完婚的,赐婚都尉。

但在这中都府,中都府上下官员都知道,陈楚这个驸马都尉,后边有皇太子朱标站台。

真的就是,他提出的想法,可以真正的在一片区域试用,哪怕没有朱标对江文的那次巡视淮河南岸,江文对陈楚的话,也是尽最大所能的去做。

而也正是因此,陈楚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玩火,他不知道他会把大明朝带到什么方向,但按照目前的情况判断,不管朱标是正常继位,还是依旧逃不脱历史宿命。

他陈楚已经把自己所能做到的,施加在大明身上,随着时间转变,谁也不敢保证,大明会不会出现可怕的资本统治国家。

他曾设想过,在大明实行资本治国的可能,但那个时候,只是在诏狱里闲屁,真实情况是,大明本身的问题就已经很多了,最严重的便是贫富差距之大,往前数遍各朝各代。

大明自是顺利的做了历代王朝初期都会做的一件事,均田,只要均田贯彻执行的七七八八,这个大一统的王朝,维持三百年左右是没问题的。

但资本治国…大明南北发展之不平衡,东西发展之落差,云贵高原比之湖广,湖广比之江东,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你怕了?”

朱标看着陈楚纠结的神态,开口询问道。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我说过的压舱石,教育,医疗,这个是肯定没错的,是一定不能放到外边的,”

“哪怕朝廷每年亏钱,也要死死的把这两样捏在手里,永远都不能放。”

“但是,如果后世的人,打了所有的牌,最后只剩下两块压舱石了,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1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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