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二三与甲十九气息已经紧紧锁定了黑袍人,如今不同于那个黑夜,他们无法占据先机打黑袍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能在黑袍人发难时,率先掩护赵无疆撤离。
他俩紧张护主的神色,让黑袍人微微摇头一笑,不知是笑两人的忠心还是笑两人的不自量力。
赵无疆双手拢在袖间,手中已经捏有八根银针,他剑眉冷冽:
“前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黑袍人不露杀气,也无动静,若是要出手,多半早就出了,因此赵无疆猜测,此人多半要与他做一笔交易,或是要告诉他什么事,或是有求于他。
当然,最后一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才像个用剑之人的样子。”黑袍人嗓音愈发沙哑,嘿嘿一笑,如九幽厉鬼嘶吼:
“剑主至多还有半年,就要出关,你逃不掉的。”
赵无疆眉头一皱,反唇相讥:
“我若是没有丝毫机会逃掉,想来你今日也不会多此一举吧?
你说我像个用剑之人,你如此弯弯绕绕,还自称来自剑冢?像用剑之人?”
第310章 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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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不怒反笑,只是笑声有些难听,异常沙哑,像是喉咙内部有所缺失。
“呵呵,剑跟人一样,有很多种。
有堂堂正正的一剑,有阴暗诡谲的一剑,两者不分高低,不分对错。”
黑袍人左手递出,手中虚握,黑气缭绕间,一柄雾气腾腾的长剑就出现在他手中。
他摩挲着长剑,淡淡道:
“每一个剑侍,都拥有惊才绝艳的天资,可这么多年来,你连自己的剑,都没唤醒,让人有些失望。”
“与你何干。”赵无疆眼神冷漠,他知道,黑袍人说的剑,多半就是他体内的天惊,只是天惊已经与他脊骨融为一体,他总不可能拔出来吧?
可接下来黑袍人的一句话,就让他心神巨震,根本无法平静。
只听黑袍人沉声道:
“赵无疆,你想要知道赵长源如今的状况吗?”
赵无疆心中翻江倒海,杀气腾腾,眸中的金光已经凝聚成了星河。
“呵呵呵...”黑袍人笑声如夜枭啼哭:
“那你就不能输!”
“赵无疆,首先你要唤醒你的剑!”黑袍人继续道:.
“只有将剑握在自己手中,你才能斩开你身处的迷雾!
剑炉我已送至你身旁,你为何迟迟不动!
真要等到剑主出关将你强行擒回去吗?”
“她是人,不是剑炉,我也不是剑侍!”赵无疆眉目冰冷,眼前黑袍人行为古怪,是敌是友他根本无法分辨,不可能黑袍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妇人之仁,你不动,她就会在有一天被剑罡之气刺破周身,死无全尸!
你不动,就会被剑主擒住,困死于剑冢之中!
而赵长源,也将再也见不到天日!”
黑袍人嗓音愈发沙哑,似乎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是谁?”赵无疆眼神灼灼如怒,死死盯着黑袍人。
甲二三与甲十九心中已经翻江倒海,赵大人不是兰心人吗?怎么跟江湖赫赫有名的圣地之一剑冢扯上关系?
剑侍?赵大人是剑侍?那岂不是要回到剑冢去侍剑一生?
“剑冢的人。”黑袍人依旧这个回答,只是微微有些叹息,宽大帏帽下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赵无疆,转身离去,最后一句话幽幽传来: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记住,你不能输!
一旦输了,万劫不复!
不只是你...
明白吗?”
“那你总得告诉我,我要面对什么吧?”赵无疆吼道。
黑袍人双指并作一根,指向天穹。
不知是告诉赵无疆,你要面对这天穹,还是告诉赵无疆,你要面对剑冢的追杀,亦或是告诉赵无疆,你要面对一切,所有的一切。
赵无疆深深吸了口气,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世界。
他一直待在京都,沉浮与官场与琐事之间,根本没怎么踏足过大夏其余的地方。
他好像成了站在雾中的人,听得见四周的声响,看不清四周的人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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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漫不经心,踢踏踢踏踩着雨后尚未干涸的泥泞。
赵无疆身躯随着马儿飞奔而不住摇晃,一如暴雨之下荷塘内的一朵小荷花。
甲二三与甲十九神色担忧跟在身后。
赵无疆心思不定,微微皱眉,肩膀处传来丝丝疼痛,那是人宗圣女杨妙真之前狠狠种下的“道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净心神咒在他心海悄然吟唱。
第311章 他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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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跨过路遥遥,一路未歇。
赵无疆三人终于在戌时正,回到了京都。
夜渐深的宫道上,只能偶尔看见禁军巡守的影子。
赵无疆双手笼袖,一步步走向养心殿。
他一路策马,静下心来之后,大概明悟了兰若寺主持要告诫他的话。
一切顺着自己本心走,一往无前毫不动摇,去破开虚妄!
养心殿殿门口有小太监守夜,提着灯盏,一动不动,似在打盹,灯火昏黄。
一见到赵无疆,小太监立马一个激灵,恭声谄媚行礼。
赵无疆摆了摆手,径直向寝宫内走去。
寝宫房门紧闭,里面有些朦胧的光亮,他推门而入,神色微微一怔。
在桌上,有一食盒,饭菜的香气悄然而出。
轩辕靖坐在桌旁,素手研读古籍,平静祥和,见他推门而入,抬眸展颜一笑:
“你回来了?”
赵无疆不由叹气一笑,紧绷的心神也全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轩辕靖身旁,笑道:
“在等我?”
“刚好今日晚膳用得迟,就一并等你了。”轩辕靖放下古籍,眼眸不去看赵无疆灼灼眸光,而是自顾自打开食盒,拿出饭菜摆放在桌上。
赵无疆吃着饭菜,心中暖流流淌。
他心中清楚,他对轩辕靖有情愫,轩辕靖又何尝不对他有情愫?
同在一片屋檐下,朝夕相处,从最初的君臣相互猜忌,再到后边的默契,两人在彼此心中的分量逐渐增加,直至越来越重。
只是两人也都很清楚,轩辕靖以女子之身肩挑大夏社稷,是不会囿于儿女情长的。
他赵无疆虽重情意,但也不会一意孤行,为一己之私而让轩辕靖放弃大夏江山这种事情更是做不出来。
两人就像两条大致平行的线,互相陪伴,又难以相交。
赵无疆有些食之无味,他眼眸幽深,逐渐坚定。
也许可以!不,一定可以!他剑眉微颤,他明白,只要他足够强,强大到可以镇压所有质疑之声与所有心怀叵测的宵小,他就可以做他任何他想做的事。
“看看吧。”轩辕靖将一本奏折放在桌上,推向赵无疆,语气温和:
“你去兰州之前,让太医院动手义诊的名单。
这些打上记号的人,都被种上了楼兰蛊。
朕和柳等人商议过了,各持己见,如今你归来,刚好可以听听你的建议。
是杀,是缓,或是解除蛊虫留待再次启用?”
赵无疆打开奏折,看着一个个被朱笔圈起来的名字,他并未多做考虑,而是沉声道:
“杀了!
猛药去疴,重典治乱!”
“你想法与朕不谋而合。”轩辕靖颔首,她相较于前几天,语气要温和不少,说话也显得温吞,仿佛收敛了帝王的威严之气。
她掩嘴轻轻咳嗽一声,语气虽慢,却有一股杀意:
“那明日,朕就下旨让他们告老怀乡。”
赵无疆点头,大口吃着温热的吃食,忽然眉头一皱:
“你说话...”
他一把抓起轩辕靖手腕,在轩辕靖惊慌声中搭脉感受,剑眉越皱越深:“风寒侵身?”
“朕已经好了...”轩辕靖轻轻咳嗽一声,想要抽回手腕,哪知被赵无疆紧紧箍住,她也不恼,只是眼眸略有躲闪。
“等着。”赵无疆叹了口气,迅速刨了两口吃食,起身认真道:
“我去熬药。”
“朕说了,朕已经....”轩辕靖似有愠怒,但她眸光刚一碰到赵无疆认真的脸颊,就微微一颤,语气也软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