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云:大明第一荒唐皇帝 第94节

  安抚好了刘昌,朱祁钰终于回房里安安稳稳睡大觉去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明军再次取胜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朱祁钰倒是睡得香甜,但是整个京城,却完全失去了平静。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消息灵通的勋贵们。听到明军再次战胜,就连郭昌都后怕起来,止不住连声称赞大长公主:“还是祖母有远见,幸亏咱们今天匆匆忙忙地去了,就按明军现在的作战效率,若是再迟几天,也先被打退了,皇帝就未必稀罕搭理我们了。”

  大长公主也无奈地摇摇头:“这不能全怪你,明军在京城表现出的作战能力,与山西战场反差实在太大了,你的思维转变不过来也情有可原。

  咱们还算好的了,大部分勋贵现在肯定正在家里拍着脑门忏悔呢。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部分勋贵都没有抓住机会,一旦新君彻底取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就要把这些旧勋贵一脚踢开了。

  孙儿你要牢牢记着,大明所有勋贵都是要依附于皇权才能生存的,这是勋贵的根本立身之道。

  一旦哪家勋贵被皇帝厌弃,那他们就彻底完了。就比如咱们,当年靖难时触怒了太宗,生生折腾了快五十年,到现在才翻身,这已经还算是很幸运的了。像开国六公爵里,李善长、常遇春、冯胜、邓愈这四家就直接消失了。

  李文忠家,还是因为现在的新君缺人手缺疯了,这才钻山打洞地把李家后人找出来,不然他家也消失了。”

  郭昌笑道:“反正谢天谢地,咱家终于熬过来了。孙儿喝多了,我得去休息了。”

  大长公主笑笑,便命郭昌夫妻二人回房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英国公、成国公、恭顺侯、成安侯、怕城伯等几家勋贵,却觉得压抑得不行。现在皇帝已经彻底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而且通过将王直、于谦等重臣调走,军事胜利带来的威望,几乎被皇帝一人独得了。

  最最重要的是,今天太上皇还来了个现身叫门,这下好了,新君和上皇的威望,彻底来了个此消彼长,搞得勋贵们更加没有信心了。

  同时亲上皇的重量级勋贵也已经全部调离京城,剩下的丰城侯李贤根本就挑不起大梁。而尚且比较完整的英国公府,虽然整体上偏向太上皇,但英国公张忠本人却是朱祁钰亲自扶上位的,他缩在后面,非常不愿意出头去反对新君。

  于是这帮勋贵们就这样被堵在了中间,两头靠不上。

  却说孙太后刚刚带着钱皇后、万宸妃吃过晚饭,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便急勿勿地走了进来。

  孙太后皱着眉头问道:“又怎么了?”

  金英回道:“启禀太后,这是城外传进来的,太上皇的亲笔信。”

  孙太后一听来了精神,连忙接过来细看。

第181章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上皇示意彻底退让

  看完信之后,孙太后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写这么一封信。

  朱祁镇怕这封信被新君的人检查,所以写的十分隐晦。但是母子连心,孙太后还是一下就看懂了。

  朱祁镇在信中提了三个要求,第一,自己这一派的人彻底蜇伏,等待时机。新君想要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好了,不要提出任何反对,更不要做任何的阻挠。

  这叫做将取之,必先予之。如果新君甘愿碌碌无为,一心只在家里玩女人,谁都拿新君没办法。

  但只要新君想有所作为,进行有一定深度的改革,那必然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就可以找准时机,一举击溃。

  第二个要求,将兴安等人安插到新君身边当卧底,并且最好是能收买一些贴身服侍皇帝的人。

  第三个要求,就更出人意料,朱祁镇建议将后宫让出来,给新君的妃子们居住。最好是把乾清宫和坤宁宫都让出来。尤其是钱皇后和万宸妃,最好带着二皇子、三皇子搬到离慈宁宫近的宫殿去居住。

  钱皇后就先别管事了,暂时退避三舍吧。就凭钱皇后的本事,如果再死咬着后宫之主的位置不放,徒劳无益,只会自取其辱。

  看完之后,孙太后将信递给了钱皇后,示意在场的人一一传阅。

  于是钱皇后、万宸妃、金英、兴安都将信细细读了一遍。

  兴安之前已经去瓦剌大营见过了太上皇,所以兴安对这封信中深意领会的最快。

  金英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也基本弄明白了太上皇的意图。

  只有钱皇后和万宸妃,依然不情不愿。尤其是钱皇后,本来是风风光光的后宫之主,现在一下让她让出来,彻底靠边站,那要是能想得通才怪了。

  孙太后见状,心中是恨铁不成钢,苦笑着问道:“皇后,太上皇这是为了保护你,才要你退让。不然你说说,一个周皇后,一个齐王妃,就算她们两个不抱团,单拿出一个来,斗得过谁?”

  钱皇后闻言,也无话可说。

  孙太皇见钱皇后还有自知之明,便对兴安说道:“兴安,你去齐王府办这差事吧。就说是我和太上皇的意思,将乾清宫和坤宁宫腾出来,让皇帝带着妃子们住进去。

  不然皇帝和贵妃总是住在王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啊。让外藩的使臣看了,咱们大明皇室岂不藩属国眼中的笑话了。

  就算是为了维护家国形象,皇帝一家也必须搬进来。你告诉皇帝,再不搬,我就要亲自去请了。”

  兴安为难地说道:“太后,皇帝不信任我们啊,就算我们去说了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再说皇帝也不傻,一旦他们一家进了宫,岂不就是任我们摆弄了吗。

  您看看皇帝这三个月来做的事情,他像是会任人摆弄的样子吗。”

  要不是兴安一开始就跟的是太上皇,并且是真的忠心,兴安自己都有点想真的投靠新君了。

  孙太后埋怨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平日里你们不是最会讨主子欢心的吗,如今你和金英都已经是宫里排名前二的大太监了,怎么反而一个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兴安苦笑道:“别提了,什么前一前二的,太后娘娘,我们司礼监如今已经被彻底架空了。看上去,我们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个是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太监。

  但是现在的奏本,是先由内阁票拟,再由皇帝的中书舍人校阅,最后才是司礼监批红。

  中间隔了中书舍人这一层,所以我们对送上来的奏本,只能乖乖批红,既不能问,更不能提意见。我们纯粹成了打勾画圈的工具了,没有半点个人意志可言。

  再加上还有司礼监提督成敬、典簿王诚时时刻刻盯着,专等着拿我们的错处。

  所以现在我们过得,还不如御用监掌印风光呢。”

  孙太后闻言,颇不认同地回道:“那你还兼着东厂提督呢,东厂也被架空了?”

  “东厂就更别提了,太后您也知道,内廷所有太监都是要依附于皇帝才能生存的。现在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我们被新君厌弃,如此一来,还有谁会拿东厂当回事呢。

  便是锦衣卫,自从被国舅爷接掌后,也已经对东厂爱搭不理的了。”

  说罢,兴安使劲叹口气,做下属的,最怕的不是领导打骂,而是领导的完全无视。

  兴安与金英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朱祁钰完全无视二人,没有任何期许,也没有任何的吩咐,甚至连召见的想法都没有,见都不想见,更不想多说哪怕一句话。

  于是兴安向孙太后补充道:“除非拿出一样能打动新君的东西,否则绝无可能获得新君的信任。”

  孙太后越听越生气:“现在有什么东西是皇帝得不到的呢,我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算了算了,你们明天先去王府探探口风吧,我再细想想有什么是能拿来打动朱祁钰的。”

  孙太后无奈地挥退了众人,一个人回房生闷气去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午,朱祁钰先接见了自己的三个舅舅,两个姨妈。

  没多久,朱祁钰便把自己这为数不多的几位亲戚哄得眉开眼笑。这几家亲戚有个非常好的优点:低调不惹事。平日里也不为非作歹,也不贪赃枉法,就在家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朱祁钰许给大舅侯爵,许给二舅、三舅伯爵,许给两位姨娘一品诰命,这五家人便非常知足了。

  又聊了没多久,武定侯家二房的郭聪便来求见。自从昨天听说了一门二侯的事情,郭聪便急着来确认一下,要亲耳听到新君的承诺,方才能放心。

  朱祁钰也没卖关子,当着郭聪的面,亲口许诺,待战事一结束,便封郭聪为文信侯,与武定侯一样的世袭罔替。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大房与二房重归于好,以后兄弟间互帮互助,和和睦睦地相处。

  那郭聪哪还能不肯答应,如今没了爵位之争,大房、二房之间便没有必要再斗下去了。没了利益之争,谁还会兄弟阋墙,让外人看笑话呢。

  这一天的人是一拨又一拨,好容易吃过午饭,打发走了众人,朱祁钰刚要补个午觉,金英与兴安又跑来求见。

第182章 西花厅中斥内相 宣府城下斩叛将

  朱祁钰无奈地对林香玉吩咐道:“王妃,你去见他们吧,我是一个字都不想跟他们说。

  我一看到兴安,就忍不住想命令亲卫做事。”

  林香玉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笑盈盈地回道:“奴家也想为夫君分忧,可惜大明有祖制,后宫不能干政。

  金英和兴安,是以司礼监掌印和秉笔的身份来的。司礼监掌印,这是内相啊,奴家去见他们算怎么回事呢。

  夫君还是忍忍吧,实在不行,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也就是了。”

  “哼,我是真不想忍了,身为皇帝,还得天天忍着两个太监。要不是为了把整个内廷的太监一网打尽,我非现在就杀了他们不可。

  不过到时候抄家的时候可就爽快了,这帮太监一抄,一千万两肯定打不住。到时候咱们就真的成京城首富了。”

  “他们能有这么多钱?”

  “嗯,内廷的太监,来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还有很多人,和山西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和山西不清不楚?您是说他们和瓦剌做走私生意吗?于尚书任山西巡抚的这十九年,不是将山西经营得固若金汤吗,哪里来的这么多走私?”

  “呵呵!”

  朱祁钰撂下两个字,转身便朝前院走去。

  到了西厅,将金英与兴安召入。朱祁钰倚在软榻上,悠闲地喝着茶,也不看两人,也不开口问话。

  金英与兴安跪在地上磕头行了大礼,便由兴安回道:“启禀陛下,皇太后命老奴来请示陛下,如今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京城总算得以保全。

  还是请陛下与王妃尽快入住乾清宫、坤宁宫吧,不然陛下一直住在王府里,就算外藩看了,也非常的不体面啊。

  太后还说,请陛下勿再谦辞,不然太后就要亲自来请了。”

  朱祁钰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对兴安吩咐道:“你们称臣就可以了,什么老奴老奴的,朕不爱听,朕也不是喜欢奴役别人的人。

  对每个为大明做出贡献的人,朕都是尊重的。”

  兴安与金英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朱祁钰想了一下,又继续吩咐道:“以后宫里暂时不得再接收新太监,宫女也不再新收了。”

  “啊?”

  金英与兴安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皇帝。

  朱祁钰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并不打算向两人解释什么。金英与兴安对视一眼,还是忍着心中的不满,表示领命。

  北京的皇城里,有太监一万零三四千,宫女有三千人左右。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侍候皇帝的,也没有一个人是伺候太妃的,也没有一个人是伺候王妃的。

  所以朱祁钰不打算养着这么多人了,把北京皇城的太监宫女压缩到极致,一部分实在处理不了的,分流到南京和凤阳。

  还有各家的亲王、郡王、勋贵、驸马府,虽然朱祁钰不想要太监,但这帮权贵却是想要得很,甚至还有不少权贵私下阉割、购买太监的。

  只要朱祁钰肯送,一会人就分没了。给周氏留点人,给太子、重庆公主留点人,就算是朱祁钰最后的善心了。至于什么孙太后、太上皇、钱皇后、万宸妃、二皇子、三皇子,你们不肯去凤阳皇宫享受荣华富贵,那就对不起了。

  接下来就没话说了,朱祁钰端着茶杯,示意二人告退。

  金英还不想走,继续奏道:“启禀陛下,最近政务繁多,司礼监只有兴安一位秉笔,实在处理不过来。老奴请示陛下,能不能让司礼监提督成敬出任秉笔,与老奴一起分担政事?”

  朱祁钰闻言,变了脸色,向金英呵斥道:“让谁任秉笔,是朕的事情,用不着来教朕做事。

  你倒好,朕还没说话,你连秉笔的人选都定好了,是想逼朕同意吗?太上皇在位时,你们也都是这样做事的?”

  金英被抓到了错处,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请罪。金英本来是想拍马屁,推荐新君的亲信成敬上位,没想到却拍在了马蹄子上。

  朱祁钰对着跪在地上的金英强调道:“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以后在我面前称臣,不要再老奴老奴的乱叫了。”

  朕再说一遍,朕不是刻薄之君,也不想奴役别人,更不想奴役你们这些资历威望都登峰造极的大太监。“

  这是朱祁钰向后世的大清学习的先进思想,按大清的规矩,只有满人才有资格自称奴才,汉人只能称臣。若是汉人胆敢僭越,没脸没皮地自称奴才,那是会被皇帝严厉训斥的。

  再说眼前的两人,也不拿自己这个新君当主子,自己也不稀罕有他们这样缺德的奴才。

  于是朱祁钰喊新提拔的中书舍人徐正与黄鉴过来,让他们两人给自己讲最近的奏本。

  金英与兴安被晾在那里,进退两难。最后只得磕了头,躬身退了出去。

  二人走后,朱祁钰冷冷得哼了一声,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在场的中书舍人们见状倒是很高兴,新君继位之后,相对于太监,明显是更信任和倚重文臣,如今司礼监和东厂全部被搁置和架空了。

  相较于太上皇信任王振等太监,新君可就好得不知道哪里去了。要知道,王振最得势的时候,大臣们见了王振,是要磕头的,这是太上皇亲自做的规定。

  朱祁钰不再理会刚才的不快,向徐正问道:“徐爱卿,宣府那么有什么消息?”

  徐正回道:“陛下要封于尚书为宣府侯的诏命,已经传到了宣府,但于尚书还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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