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了指曹斌,摇头道:
“高俅弹劾你为祸街市,骚扰百姓,打伤他儿子,你可有话说?”
“冤枉啊!”
曹斌闻言,猛地一嗓子喊了出来,把皇帝和满朝文武吓了一跳。
随后,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满腹委屈道:
“臣冤枉啊,臣被人欺负惨了,求官家为我做主啊......”
曹斌谨记庞太师的指点,一上来就大哭,表现得极为凄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高俅却斜眼冷笑。
这是朝会,文武百官俱在,你以为卖惨就能逃过一劫?那真是想多了。
胡搅蛮缠只会令百官心生反感。
于是,他转身呵斥道:
“忠靖伯,这乃是朝会,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这一刻,他已经心中笃定。
今天出手,就算不能剥了曹斌的爵位,也得让他官司缠身,亲自登门赔罪。
正在这时,一个侍御史突然站了出来,情绪激动的打断了他:
“臣要弹劾高俅!他总管殿前司,却以将士为力役,修建私宅,谋取私财......”
“高俅有罪,他指使禁军欺压忠靖伯内眷,威胁同僚,人神共愤......”
“臣也有奏,高俅为讨好端王,指使禁军谋利......此等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眨眼之间,御史台就站出三位侍御史,接连弹劾高俅。
要知道,“台院”总共也就六位侍御史,这一下子就出来了一半。
见到这种状况,高俅瞬间就冒冷了冷汗。
尤其是最后一个侍御史,把他和端王的交从说得严重无比,好像亲眼看见他们密室谋划似的。
可他却没有办法解释。
谁都知道他是端王荐入朝中,与之交从甚密......
但如果说他们谋划朝堂就冤枉死了,他最多是给端王进贡一些钱财,讨好他......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随着三个侍御史开腔,数十位大臣站了出来,矛头尽皆指向高俅。
这个打击太过突然,高俅已经完全懵逼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训斥了一下曹斌,竟然遭到了这么多攻击。
这是把自己往死里踩的节奏啊!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皇帝孤疑冰凉的目光。
只觉得手脚酸软,心底发麻,忙向蔡京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蔡京的微微摇头。
这一刻,高俅十分绝望,也后悔不跌。
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眼看着都要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这时,皇帝对曹斌微微颔首道:
“曹斌,你起来吧!此事朕自会为你做主!”
曹斌连忙深深一揖,涕泪横流道:
“官家圣明烛照,千古圣君,微臣临朝涕零,敢不以性命为陛下尽忠?”
皇帝听到曹斌吹捧,脸色顿时缓和下来,微微带了些红晕道: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朕知道你天真率性,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放心吧,你曾有救驾之功,朕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满朝大臣顿时无语,合着你俩是在互相吹捧吧?
从哪里看出来天真率性了?那分明是不靠谱好吧!
还千古圣君?连马屁都被你拍肿了!
随后,皇帝又看向寇准道:
“端王行为不端,有损皇室德行,寇卿为朕拟旨申斥,令他禁足半年,闭门思过!”
“园子也不要修了,什么时候悔改,再允许他进宫向太后请安。”
寇准连忙领旨。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虽然不知道两派奸臣为什么打了起来,但结果是好的。
他早就看不惯高俅了,只是没有庞太师一党那么阴险,竟在皇帝面前“暗示”赵佶勾结高俅谋反。
他虽然不喜欢端王的性子,但要说他谋反那就纯属污蔑了。
所幸这些人只是暗示,高俅竟然连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当然,皇帝也并没有真的认定赵佶别有用心。
只是从最后一句旨意看,皇帝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些忌惮的。
太后是赵佶最大的靠山,对他的宠爱也超过了皇帝。
不让赵佶进宫,就是掐断了他跟太后联络感情的渠道。
处理完端王赵佶,皇帝又看向高俅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俅连忙大喊道:“官家,臣冤枉,冤枉啊......”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道:“这么多臣工一同弹劾,难道他们都冤枉你不成?”
这话有点草率,但皇帝已经对他产生厌恶之情,当然要趁机拿下!
这时,蔡京却突然颤颤巍巍地出班奏道:
“官家且慢!”
皇帝看向蔡京道:“老太傅有何话要讲?”
蔡京躬身一礼道:
“官家,高太尉的罪状只是御史朝臣们风闻言事,尚未经‘有司’论证,盖棺定论。”
“若是官家处置后再查,不免有对高太尉不公。”
“臣请陛下暂时搁置此议,待有司论罪后,再廷议高太尉罪状不迟。”
他话音一落,另有几个重臣站出来附和道:
“太傅此言乃是正理,望官家采纳!”
皇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如此,就按太傅所言办理,令刑部、大理寺联合调查。”
“待有了结果再做处理!”
曹斌一听,顿时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将高俅当场拿下,没想到让他有了缓冲的余地。
失望之余,他不由看向了庞太师......
见庞太师一脸的风轻云淡,好像早有所料的样子,曹斌也放下心来。
看来这结果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朝会到临近午时才正式结束。
站了近乎半天的时间,连曹斌都有些腰酸背痛,难受得不行。
也不知道那些庞太师那些老家伙怎么受得了。
随着人流出了文德殿,曹斌连忙追上庞太师,问道:
“太师,接下来还有计划没?”
庞太师好笑地看了看他摇头道:
“俊才不必着急,这本就是朝廷正规流程。”
“况且大理寺和刑部都有咱们的人,高俅跑不了。”
曹斌笑了起来,竖了个大拇指道:“太师老谋神算,令人敬佩。”
庞太师哈哈大笑,拍了拍曹斌的肩膀道:“以后多学多看,才能在朝堂上游刃有余。”
正在这时,杨家的穆桂英突然走了过来,拱了拱手道:“太师。”
庞太师诧异道:“不知浑天候有何赐教?”
穆桂英道:“我家老太君想与忠靖伯说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
庞太师看了曹斌一眼笑道:“既然佘太君有请,俊才就去看看吧。”
曹斌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佘太君找自己有什么事。
按根底来讲,杨家是太宗朝的新贵,而曹家是太祖旧臣,祖上也没有多少往来。
“忠靖伯请。”
穆桂英伸手道。
此时的穆桂英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浑身娇艳,又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煞气。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浑天候客气了。”
曹斌连忙说道。
然后跟着穆桂英向佘太君走去。
佘太君穿着一身凤冠霞帔,作命妇打扮。
正拄着一跟龙头拐杖在御壁下等待。
见曹斌到来,佘太君道:
“冒然请忠靖伯前来见我这老妇,有些唐突了。”
曹斌连忙摆手道:
“老太君言重了,杨家一门忠烈,曹斌也是万分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