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拿着圣旨转来转去的时候,仆役突然报道:
“大王,没移皆山求见。”
巍名玮哥闻言,直接摆手道:
“不见!”
此人曾经投靠宋国,虽然后来将功折罪,重返西夏,但毕竟背叛过,难以让人推心置腹。
而且此人与曹斌有过牵连,就更让人讨厌了。
只不过碍于没移是大姓,又立功而返,惧于影响,中枢才没有借故除掉他们。
此时,巍名玮哥正心绪嘈杂,哪里有心情见他?
那仆役闻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补充道:
“大王,没移皆山说,他有使宋国退让,压服曹斌之策。”
巍名玮哥闻言,顿时精神一震,忙问道:
“他真这么说?”
仆役连忙点他道:
“小人不敢期瞒大王。”
巍名玮哥忙道:
“快请他进来。”
使宋国退让也就罢了,压服曹斌的说法却正点到了他心里。
他对曹斌的心病由来已久,尤其是见他这次来使,直接住进王宫与那皇嫂夜夜笙歌,更是嫉妒得胸膛都快炸了。
若不是打不过曹斌,又惧怕皇嫂责怪,他恨不得提剑冲进王宫一剑捅了曹斌。
此时见没移皆山进来,顾不得客套,直接拉住他道:
“没移族长真要妙计压服曹斌?”
没移皆山见他如此急迫,捋着短须笑道:
“皆山此来,正是为此。”
“若大王依老夫之策而行,必可挫他锋芒,让曹氏子不敢对小觑......”
“曹斌蛮横霸道,阴险狡诈,连讹庞都讨不得便宜,你......”
见没移皆山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巍名玮哥有点怀疑的同时,也有点不服气。
见他质疑自己,没移皆山也不懊恼,捋着胡子含笑道:
“玮哥大王若是不信,可于明日先行一试。”
“皆山有一言秘嘱大王,只要大王将此言告知宋使,必能立时叫他退让。”
此时,没移皆山把高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至,若再给他一把羽扇,恐怕他能立刻化身诸葛亮。
巍名玮哥惊讶道:
“只一句话?这......”
不等他说完,没移皆山笑道:
“大王不需怀疑,若此事不成,皆山愿将人头送上。”
见他这么笃定,巍名玮哥顿时惊疑不定起来,难道真的可行?
没移皆山见状,却是心中暗爽。
他来献计本就是因为得到了曹斌的命令,有大宋配合,结果怎会出错?
玮哥对宋使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会把巍名玮哥唬住,让他以为没移皆山算无遗策。
只要他接受了这次谋划,随后会有更多的算计,给他加深这种印象,让他彻底信任没移皆山。
而且他不会想到,曹斌会在这么大的利益上让步,只为让没移皆山获得他的信任。
其实让价本在计划之中,为的是尽快谈成协意,让皆山取得玮哥信任,只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罢了......
献计之后,没移皆山也没有多留,直接告辞离去。
临走时,见巍名玮哥还是一幅沉思模样,没移皆山心中暗笑。
“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如此想着,他又有些哑然:
“若是没藏姐弟,倒是不值得花费精力了。”
他有陈登传承,对看人颇有心得。
有些人,如没藏讹庞,就算能唬住他,也不能取得他的长久信任,稍有不慎,就会再次遭受质疑。
所以没移皆山和曹斌都选中了巍名玮哥。
没藏黑云能用他平衡讹庞,曹斌自然也能用他影响西夏。
果然,第二天玮哥刚刚与大宋谈完,就迫不及待得找来了皆山,兴奋道:
“没移族长,大宋果然退让了,他们同意4文半收我青盐。”
没移皆山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平静地点点头道:
“不出我之所料,不过这尚不是宋人底线,大王若听我言,还有谈判余地。”
今天玮哥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讹庞半个多月没有拿下的谈判,他只一天就有了突破,这必会让皇嫂刮目相看。
虽然今天的收获还不足以谈成,但最少有了进展。
不过他对没移皆山还是有些疑虑,因此问道:
“只是本王有些不解。”
“曹斌一向蛮横,为何他的属下会如此忌惮没移族长那句话?”
没移皆山笑道:
“不知曹斌在到达西夏前后,对大王态度可有变化?”
听到这话,玮哥顿时想起曹斌在进城时,对自己的客气,于是连忙点头道:
“有,有,有。”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详细描述,总不能说自己在大宋差点被曹斌欺负死吧,于是只说道:
“或可谓......前倨后恭?”
没移皆山抚须笑道:
“这就对了,宋廷多内斗,曹斌年轻且身处高位,必然饱受攻击。”
“他在宋时尚能申辩,如今却是鞭长莫及,因此才有所收敛,最少不让宋国朝议在此时爆发。”
巍名玮哥听到这话却有些无语,曹斌现在的行为算是有所收敛吗?都特么睡到王宫了。
不等他分辩,没移皆山继续道:
“太后与国相皆有私心,不为曹斌忌惮,唯有大王公忠体国。”
“因此曹斌所虑者,不过大王而已......”
玮哥闻言,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顿时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
“唉,皇嫂为曹斌男色所惑,讹庞一心揽功争权,心急事败,倒教曹斌在西夏肆意妄为。”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一把拉住没移皆山道:
“若非没移前辈提醒,我尚不解其中之意啊!”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牛逼,连曹斌这等蛮横霸道之人也在忌惮自己。
如今想起,曹斌在国都城门那一让,反而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惜皇嫂不知自己心中报负,有点可惜。
于是连忙请教道:
“没移前辈,那接下来是不是要继续以此逼曹斌让步?”
没移皆山摇摇头道:
“玮哥大王,所谓过犹不及,咱们早一日达成协议,西夏早一日摆脱困境。”
“在下已有详细谋划,只要大王用我之谋,必能再将盐价提升半文,还能长期买卖。”
“况且太后也在催促,再拖无益......”
巍名玮哥怅然点了点头道:
“唉,本王知道了......这都是为了皇嫂啊。”
没移皆山见此,也暗暗松了口气,此时搞定巍名玮哥,谈判就搞定了一大半。
有他配合,再加上曹斌亲自在没藏太后那里操作,达成协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个盐价对曹斌来说不算高也不算低,但他的目的却不在于此,而是改变西夏经济生产结构。
西夏依靠食盐贸易治国已经成了定局,若它不听话,只要断绝青盐贸易,就可以立刻让它供给崩溃。
到时候,它既没有足够的生活物资,又不能突破横山封锁,跑到大宋抢劫,内部还是曹斌的人,留给它的只有一条路。
长则三四年,短则一二年,西夏将再无逃脱的可能。
就在曹斌在西夏的计划稳步进行的时候,河北战事也正在如火如荼。
去年,淮西王庆被穆桂英打败后,知道不是穆桂英对手,连剩下的家底都不要了,直接带着一部分精华逃到河北投靠田虎。
二人都不是安份的人,见今年民情汹涌,皇帝新丧,朝廷不稳,立刻号召人马起兵造起反来。
他们声势极为浩大,不止在河北攻州夺县,还迅速蔓延至太行以西,占据晋城、汾州,甚至威胁太原......
春天万物生发的季节,但太行山以东的广阔平原上却村寨破败,人烟稀少。
游荡的风里夹杂着血腥,道路上匍匐着无人收敛的尸体......
官府虽然已经基本平定河北叛乱,生机却难以恢复往昔。
真定城军衙。
佘老太君此时正坐于主位观阅书信。
下边诸女将与杨宗保都没有说话,静等她的反应。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说道:
“寇大人说,朝廷对我等快速平定河北极为赞赏。”
“王相也有意让宗保官复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