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今年年景困难的时候。
先前地方官府虽然不管那些士卒,但他们也还有抚恤可以支撑生活。
可是发到手里的银钱本就不多,又要买粮,又要养伤,没有多长时间就无以为继了。
于是只得来找官府讨要说法,毕竟自己是为国出力才落到这种地步。
吴江知县继续诉苦道:
“这些兵痞野性难驯,根本不服管教,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吴江县尉也附和道:
“包大人,自从这些人来到我县后,惹了不少麻烦。”
“下官严刑峻法,也难以管束,要不您想想办法......”
他们并不太惧怕包拯,虽然他名位高,但现在却是杭州通判,并不直管苏州。
正说着,岸上一个缺了胳膊的汉子喊道:
“既然朝廷忘恩负义,我们就反了他娘的......”
说话间,他势如疯虎,放倒一个衙役,指着官船喊道:
“我看见县令官架上了大船,冲上去,杀了他们......兄弟们,锋矢阵!”
随着他的呼喊,那群缺胳膊少腿的汉子竟然迅速结阵,挥舞着手中农具,冲杀过去,一时间气势冲天。
只一个照面,那些衙役和壮丁就被这群既没有兵器,又残疾的汉子冲散,杀得哭爹喊娘,完全不是对手。
看着势如疯虎杀来的残兵,吴江知县吓得浑身一颤,连连叫道:
“不好,乱兵要杀官造反了,包大人,快叫船只离岸啊......”
包拯一时间也有些着急,忙沉声道:
“快去叫忠靖候!”
不一会儿轿子跑出来道:
“我家少爷正在更衣.......”
包拯郁闷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更衣,,,,,,曹娇娇将军,你们能不能控制住乱兵?”
丁月华也有些无语,心里腹腓。
轿子不以为意道:
“何须我家少爷出手?”
说着,他看了看冲过来的残兵,高喊道:
“升将旗!”
随着激昂的金鼓之声,一面红底黑字的大纛缓缓从船上升了起来。
旗面上首用小字绣着“冠军大将军,神威忠靖候”,中间则是一个斗大的“曹”字,悬于桅杆,直插云霄。
正这时,轿子一声大喝震破长空:
“神威忠靖候在此,谁敢放肆!”
众人直觉得心头一震,冲过来的乱兵也猛然停住脚步,不由抬头看向船上的“曹”字大纛,惊疑不定道:
“忠靖候?曹候爷......是曹候爷!”
一众残疾士卒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为首士卒手中的农具突然落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张道:
“我等拜见曹候爷!”
眨眼之间,士卒已经全部单膝跪地:
“我等拜见曹候爷!”
包拯见此,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曹斌竟真的只凭一面将旗,就控制住了乱兵。
吴江知县两人也放松下来,欣喜道:
“未曾想,曹候爷竟有如此威名。”
“我吴江无忧矣......”
九月姐得意道:
“我家少爷才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说着,她瞥了丁月华一眼,酸涩道:
“能当我家少爷的义女,让你占了个大便宜......”
丁月华有些无语,懒得理她,不过曹斌在军中威望也让她心中震悍。
此时,曹斌才不紧不慢地走出船舱,径直走到船边问道:
“你们是哪一营的士卒?”
为首士卒立刻大喊道:
“禀告候爷,我等乃鹤翼右厢第三军步卒,原在佘太君麾下听令,曾随候爷杀出辽人重重包围。”
“小的十分有幸,参与了最后一战,追随候爷在定州城外战败辽国皇帝。”
曹斌笑道: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都打到最后了,竟然还丢了条手臂。”
听到这话,包拯等人有些无语,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安慰人家吗?这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随后,曹斌又笑骂道:
“本候记得最后一战,在辽营里缴获不少金银,伤残者更是加倍分配。”
“若再加上朝廷抚恤,足够你买地置业了吧?莫非是你小子只记得逛窑子,花天酒地?”
辽帝大营里,有许多从辽人抢掠所得的财物,当时都被曹斌请旨分给了作战士卒。
听到这话,旁边士卒连说道:
“候爷,您误会王家哥哥了。”
“朝廷发给我们的抚恤实在不多,王家哥哥为了帮助我们这些人,才把自己的缴获耗尽!”
曹斌沉默了一下,叹道:
“好!你没有给本候丢脸,就算身体残缺也敢冲冠一战,并且战而胜之,不枉本候带了你们一遭。”
“都放心,本候为你们安排后路。”
吴江知县连忙撇清关系道:
“候爷,我县实在拿不出多余的粮饷,而且这人是个反贼啊......”
为首士卒闻言,眼圈顿时红了,恭敬得磕了个头,哽咽道:
“小人知道,候爷必定不会不管我们。”
“只恨身有残缺,再无机会追随候爷征战。”
“小人犯上作乱,知其死罪。”
“......今候爷当面,小人方甘愿受死,绝不教候爷为难!”
说完捡起身边的锄头向自家额头砸去,曹斌忙从亲卫手里接过弓箭,一箭将那锄头射落,呵斥道:
“本候带兵,从未有让自己人赴死的先例,你想死,问过本候吗?”
那汉子被曹斌阻止,不由放声大哭道:
“小人知道朝廷艰难,不想此时连累候爷。”
其余士卒听到曹斌的话,也纷纷红了眼圈,叩头道:
“我等皆不愿连累候爷......”
船上众人见到这种场面,心里酸酸涩涩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宋拥有这么好的士卒啊,为何却常常打不过蛮夷?
丁月华看着曹斌难得认真的侧脸,觉得认个干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个想法将她吓了一跳,若被自己两个哥哥知道,怕不是要断绝兄妹关系?
曹斌并没有理会那些士卒,反而冷笑着看向包拯道:
“包大人,你精通大宋律法,你认为他们是反贼吗?”
包拯严肃道:
“此事事出有因,他们又迷途知返,不能以反贼论处。”
“反而吴江县令,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应当重罚......”
没等他说完,曹斌已经一脚向吴江知县踹了上去,怒道:
“听到了没有,当本候不懂法吗?”
“玛德,竟敢糊弄上司?我特么踹死你!”
吴江知县哪里经得住他的大脚,开始还喊了两声“饶命”,马上就没有动静晕过去了。
包拯连忙拦住曹斌道:
“忠靖候手下留情,他罪不至死......”
曹斌这才喘了口气,道:
“给我拿下,交给朝廷论罪。”
他这才看向底下士卒,说道:
“都起来吧,凭你们还连累不到本候。”
众人早已经看呆了,哪里还不知道曹斌说的是实话,顿时欢呼起来:
“曹候爷武艺盖世,神威无敌!”
包拯闻言有点无语,这神威无敌的称号,原来这么容易获得。
为首士卒擦了擦眼眶,神情之中再无抑郁,问道:
“曹候爷,我们能为您干什么?”
曹斌考虑了一下,说道:
“你们先入瞿、婺、睦三州的厢军编制,本候会上书朝廷,在这三州设立村镇巡检一职。”
“以后,你们就是当地巡检,训练民壮......”
他聊聊介绍了几句,却将包拯惊得不轻,连忙问道:
“忠靖候难到要用保甲之法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