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包勉没有参与钱家命案就完美了。
此时,朱免脸已经黑了下来,一不注意,查案现场就变成了卖房现场,自己不要面子啊。
于是狠狠“哼”了一声,怒斥道:
“就算是为了安置难民,擅拆城墙也是大罪,你一小小的县令,有何权利如此作为......”
曹斌嗤笑一声道:
“转运使大人,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
“有本候这个安抚使在,轮得到你来质疑吗?”
转运使管钱粮,安抚使管军政,这事的确轮不到朱免管。
说着,还拍了拍包勉的肩膀道:
“放心,有本候给你撑腰,不要怕他,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包勉闻言,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施政方略受到了曹斌这个老师的认可。
包拯却有些无语,这小子见包勉犯事,马上推给自己,现在见包勉没事了,立刻又跑出来邀买人心、
这就有点狗了......
朱免被曹斌噎得一愣,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得道:
“好,既然忠靖候替包勉担下此罪,本官不再追究。”
“但我们这次是来查案的!”
“忠靖候总不能对他灭人满门,贪赃枉法视而不见吧?”
包勉闻听此言,才明白众官员来此的真正目的,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忙道:
“大人冤枉啊,下官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贪赃枉法暂且不说,钱家灭门的案子,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疑点很大。
但州里问过一次后,就以没有切实证据放他回来,他还以为州里寻找到了别的线索,没想到竟还在自己身上。
朱免冷笑道:
“冤枉?你敢接受百姓揭发举证么?”
这一招有些毒辣,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主政一任,哪里有不得罪人的官员?
只要发出公告,不可能没人揭发,只要揭发,就难以解释。
但无论是他的生活作风,还是身上的疑点,都让他不能拒绝朱免提出的要求......
余姚县衙外。
朱免的收手拎着个铜锣,“咣咣”一顿乱敲,不断高喊:
“百姓们仔细听了,两浙转运使朱大人今日要为民做主,查处贪官污吏。”
“无论是揭露余姚县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还是提供钱家灭门一案线索,皆可出首揭发!”
“但凡查有实证者,赏钱五吊。”
此时,众官员已经在衙门外坐定,朱免与曹斌坐于主位,等待百姓前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余姚百姓就将衙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头前一个衣衫整洁的老者,看了一眼坐在末尾的包免礼,上前行礼道:
“诸位大人,包县令清正廉洁,实无罪过,为何......”
朱免见他上前,还以为是要举报包勉,没想到却来质疑自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
“本官行事,自有道理,退下!”
老者见此,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退回人群之中。
朱免这才抬头问道:
“你们不要怕,只管大胆直言,若包勉有罪,本官自会秉公处置。”
百姓们顿时沉默下来。
朱免脸色越发不好道:
“二十贯,若能揭发包勉,本官赏他二十贯!”
这时,一个嘴歪眼斜,吊膀扭胯的汉子问道:
“朱大人,包县令有好大的背景,您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么?”
没等朱免说话,曹斌探下身子,看着那汉子,笑道:
“你是在说我忠靖候?放心,尽管揭发,本候保证绝不替包勉遮掩‘报复’!”
汉子听到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讪笑道:
“大人误会了,我就问问,问问。”
说完连忙缩回了人群之中,心里暗骂不已,自己差点被坑了。
朱免转过脑袋看了曹斌一眼,心里满是恼火,这哪里是承诺?分明是威吓百姓。
包勉感激得看了曹斌一眼,腰板顿时挺直了起来。
他经常宣扬自己的背景,扯着虎皮做大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减少质疑,让政令通行方便。
在这一点上,他特别认同曹斌的做法,也曾经羡慕他有个厉害的岳丈,并不以此为耻。
所以当他外放做官时,直接拿过来用上了。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十分有效,不仅上官对他十分容忍,连下属也是敬畏有加。
几乎没有其他新任官员那样权威不够,不得不忙于内部争权或被上官针对的困难。
正在他得意之际,包拯突然面色严肃得开口道:
“既然为官,就要有胆量面对百姓的质疑,请忠靖候不要阻塞百姓言路!”
包勉的轻松之色顿时戛然而止,心里冒出点怨念。
曹斌也有些无语,他是觉得这种方法不合常理,太过严苛,才开口庇护。
没想到包拯却不领情。
或许他也未尝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吹毛求疵。
若是包勉不是他的亲侄,他可能不会如此苛刻,但他不容许包勉用这种方法逃避罪责。
曹斌给了包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懒得再说。
朱免见状立刻说道:
“若有举报实证者,本官奖励他一百贯。”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刚刚出头的汉子闻言,连忙再次跑了出来,双眼放光道:
“我举报!”
周围百姓顿时怒斥道:
“赖三,滚回来,你想诬陷包老爷吗?”
先前那老者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吃了那赖三的模样。
周围护卫闻言,立刻抽刀威吓道:
“安静!”
那赖三见状,不敢耽搁连忙说道:
“县衙之中常有富绅携银带妓进出,包老爷必然收受贿赂......”
朱免见他说起来没完,顿时一拍惊堂木怒斥道:
“住口,说重点!”
他有些郁闷,这种没有证据,甚至无关紧要的事用得着问你吗?
重点是他有没有因贿犯案,最好是钱家灭门一案的线索。
那赖三吓了一跳,绞尽脑汁得想了想,连忙道:
“大老爷,小人想起来了。”
“前几日,陈员外的上门女婿死了,大家都说他是被陈家女儿害死的。”
“陈员外带着女儿去衙门待了一天一夜,就没了下文。”
“依小人看,必定是包老爷睡了陈家那美貌的小娘子,替她脱罪,嘿嘿......”
朱免听到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失望,但大小也是块肉,于是一拍惊堂木道:
“来人,带陈家父女......”
没等他说完,一个胖员外已经冲了出来,直奔赖三踹去,怒骂道:
“你这王八蛋,竟敢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朱免怒道:
“住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员外连忙跪倒道:
“大老爷,冤枉啊,余姚所有士绅都知道包县令不收银子,更不近女色。”
“草民带女儿进衙,是听术士所言,躲避阴物罢了。”
“我女儿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如若不信,大老爷可以找稳婆检查!”
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朱免怒道:
“胡说八道,你刚刚才死了女婿,怎么又说女儿乃是处子?”
陈员外连忙解释道:
“实在是我那前女婿不能人道,所以我女儿才怕他化鬼纠缠,只得去王法森严之地躲避。”
说完,他面向众人露出笑意道:
“诸位,陈某家财万贯,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正要再找个年轻才俊......”
原来他给自家爆料,就是想做个招婿广告,现在这种场合太合适了,权威啊!
朱免都快气得冒烟了:
“滚!”
陈员外连忙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