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貌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精锐,什么叫所向披靡。
与这种军队作战,个人武勇已经不起什么作用。
“三大王,此军不可力敌,跑吧!”
见方貌愣住,郑彪和庞万春一人托起他一条胳膊,架起来就跑。
前后不到两刻钟,一万多人就已经溃散.......
此战,方貌尽得一个“快”字。
来得快,败得也快。
高顺沉静得看着满山遍野的溃军,并没有追击,而是不紧不慢地向杭州行进。
这一战,他已在慑敌,而不在歼敌。
若只是打败敌军,只需以弩阵轮番射击,就能让方貌毫无办法,根本不需要近身肉搏。
待高顺赶到杭州,方腊才刚刚停止攻城,还没有来得及收拢溃军。
高顺见此,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强攻。
摩尼教攻城数日不克,本就有些气衰,如今被溃兵信誓旦旦得吓唬,军心早已不稳。
更何况摩尼教众老弱混杂,良莠不齐,青壮不过数万,被高顺攻杀,就像铁刃切腐木。
方腊十几万教众,竟是不能撼动陷阵军分毫。
正在方腊调集青壮围攻时,杭州城门突然打开,卢俊义一马当先冲杀出来。
“兵部尚书”王寅意欲阻拦,却被他一枪戳下马来,直奔方腊本阵。
方腊麾下众将惊骇难当,竟踌躇不敢上前。
那王寅是仅次于“四大元帅”的猛将,如今却连敌将一合都抵挡不住,这是何等厉害?
恰在此时,突有信使惶急来报道:
“陛......陛下,皇侄方杰兵败被擒,两万宋军已攻向清溪县.......”
方腊闻言,只觉得头脑眩晕,差点摔下战马,一时间,心都凉了。
自遇曹斌,摩尼教不仅处处被算,还每战皆败。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十几万教众净拿两千人没有办法,这还是人间的士卒吗?
曹斌到底是人还是鬼神?
如今又被人抄了老家,难道上天要灭了自己吗?
一旁的吕军师连忙将他扶住,劝道:
“陛下,我们还是先撤吧,待回睦州再徐图后计!”
方腊虽然百般不愿,但事到如今,败军已成定局,只得咬牙大喊道:
“全军撤退,回睦州!”
说完,在众将的护卫下,打马飞逃。
卢俊义毕竟兵少,只追杀了十来里,就停住脚步,开始收拢逃散的教众。
若不看押起来,他们还会流窜,祸害百姓。
方腊跑出三十余里,见官兵没有追击,才渐渐稳住士卒。
只不过教众大部分都跑散了,倒还剩下不少青壮。
正心情低落时,前边官道上却出现百余雄壮的武士,为首一个眉心生痣,极为俊美的男子冷声道:
“未曾想江南方腊竟如此无能,看来本宫的物资白白浪费了!”
方腊伸手止住大军,喝问道:
“阁下何人?为何挡住朕去路?”
俊美男子身边的武士道:
“方将军,我家主人乃大辽长公主,此次南下,正要助你成就大事,还不快来迎接?”
方腊闻言,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
“耶律观音奴?竟然是你?”
说着大刀一指道:
“给朕砍死这无耻贱人!”
耶律观音奴以大救星的身份现身,正等着方腊的热情接待,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大刀片子,顿时懵逼了......
见数十员战将杀气腾腾,无数摩尼教众蜂拥而来,耶律观音奴拨马便走,冷喝道:
“方腊,你鼠目寸光,难成大事!”
“本宫等你被曹斌押负宋廷,凌迟处死的那一天。”
由于身边武士拼死断后,耶律观音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方腊本就憋着火气,听到耶律观音奴断言,脸色更加阴沉,对方貌道:
“三弟,追上耶律观音奴,务必将其斩杀。”
吕师囊正想劝阻,但见方腊神色镇静,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并没有出口。
耶律观音奴见手下只剩下十余骑武士,后方又有数百摩尼教骑兵追击,脸色冷得几乎结出冰来,冷冷道:
“这方腊竟有些枭雄心性,见利忘义,心狠手辣。”
“得了好处,马上就想斩杀本宫,挑起辽宋之战。”
“可惜他终究打错了算盘.......”
身边武士却道:
“公主,我看那方腊言语之中多有恨意,身边也并没我们赠送的战马兵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耶律观音奴愣了一下,眉头皱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只得道:
“事已至此,先摆脱方腊追兵再说。”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狼狈,第一次还是被曹斌打板子的时候。
她本来胸有成竹。
此次南下既能帮摩尼教给大宋制造麻烦,又能借助方腊在江南筹建镇南院密谍分部。
可谓一举两得。
没想到竟翻了车......
心里不由暗骂方腊目光短浅,反贼心性。
若自己死在宋境,的确会让宋辽之间结下深仇大恨,但绝不会这么快再次大战。
萧太后和耶律隆绪都是雄才大略的人,不会把私人仇恨凌驾于国事之上......
耶律观音奴一边暗骂,一边猛催坐骑。
她们的马匹明显强于摩尼教。
虽然方貌放弃了一些骑兵,空出不少马匹,勉强用一人两马追击,但还是难以追上耶律观音奴。
不过战马的体力毕竟有限,追击的时间越长,对耶律观音奴越是不利。
“公主,现在怎么办?”
一连狂跑了半个时辰,见摩尼教犹自猛追不放,剩余几个契丹武士有些焦躁。
耶律观音奴咬了咬牙道:
“去杭州,本宫乃是大辽公主,和谈使者,宋国会保证本宫的安全。”
几个契丹武士闻言,不由面面相觑,有点郁闷。
他们分明是来江南给宋国捣乱的,没想到却要求助于对方,着实有点丢人了。
不过事到如今,方貌向野狗一样,死追不放,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打马向杭州跑去。
耶律观音奴也是无奈,自从遇上曹斌,自己的运气好像就没有好过,总是在即将倒霉和已经倒霉中间徘徊。
好容易抵达杭州,她硬着头皮大喊道:
“我乃大辽长公主,是来宋国和谈的,现正被摩尼教叛贼追杀,快打开城门。”
城上士卒有些疑惑,不知道辽国公主怎么会跑了杭州谈判,啥时候杭州变成汴京了?
不过,他们也看到了摩尼教的骑兵,于是连忙向上司汇报。
方貌终究没敢靠近杭州城,又见杀死“王寅”的大将亲自出来迎接,只得无奈返回。
耶律观音奴进了杭州城,才长松了口气。
虽然把耶律观音奴放了进来,但卢俊义不免有些孤疑,问道:
“长公主不在汴京和谈?为何来至江南?”
一个外国使者,在自家国内乱跑,怎么看都不想怀有好意。
耶律观音奴未免尴尬,冷哼一声道:
“本宫是以私人身份来找曹斌的,他在何处?”
卢俊义见她搬出曹斌,只得道:
“曹侯爷正在赶来杭州,在此期间,还请长公主不要乱走。”
随后,就将耶律观音奴请到了驿馆里,派兵看管起来......
她虽不情愿,但这次是自己理亏,只能听从卢俊义的安排。
“若曹斌到了杭州,立刻让他来见本宫,就说谈判的事不能一直拖延,本宫愿意退让一二!”
到了此时,她已经对方腊死心了,倒不如趁他没有被彻底剿灭的时候,谈成和约。
或许还能占点便宜。
只是一想到萧太后的私房钱被自己败了个干净,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被母亲发现了,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尽量从曹斌手里多坑出点钱来。
就算在高丽的事情上退让,也顾不得了.......
三日后,曹斌带着一千亲卫骑军和从各州收拢的万余厢兵,赶到了杭州城。
听闻耶律观音奴要与自己谈判,曹斌就知道她打得什么注意,因此道:
“公主,曹某要去剿灭方腊,不如等本候回来如何?”
耶律观音奴闻言一惊,若曹斌剿灭方腊,自己岂不是没有了筹码?于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