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大多江南士族都已经忍气吞声,而杨帆却依靠皇帝的信任和麾下兵卒的悍勇,嚣张跋扈为所欲为,这怎能不让李泰生气。
若杨帆真把江南士族扫平,以后他李泰拿什么跟李承乾竞争太子之位。
若是没有支持自己的一帮班底,即使登上皇位,他李泰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
一想到杨帆在云台山对江南士族示之以弱,引诱各大世家派遣死士前去围杀。
本以为杨帆在劫难逃,哪知却是杨帆设计的一场绝地反击的好戏。
这家伙不仅将江南联军杀得大败,更屠尽各大士族的死士,简直狡猾至极!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刺杀事件,这次又被杨帆加以利用。
李泰没想到,杨帆居然能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想出此等阴损毒辣的计谋坑江南世家一把,简直太阴险了!
若是女刺客真的查出是江南士族放出的风声。
一旦女刺客对江南士族一一扫荡,那么他的这些支持者不得成为惊弓之鸟?
揉了揉太阳穴,李泰无奈说道:“各位,本王今日让大家过来,就是想商议女刺客之事。
”
“虽然这刺客不是你们找来的,但杨帆可不这么想,他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
“当务之急,是如何协调好与杨帆的关系,假如弄得个两败俱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李泰的话,众人都沉默了!
想要和杨帆这个江南到大都督和谐相处,唯一的办法是让出自己的家族的利益。
财帛动人心!
几百年来,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想让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杨帆兵强马壮,谁又能够保证能够阻挡得了杨帆?
虽然杨帆一再保证只要江南世族不出手捣乱,有肉大家一起吃,但谁又不想吃独食呢!
最主要的是,污蔑杨帆的名声是杨帆下到江南之时就已经实施的计划,现在想收手已经来不及。
见到今日女刺客的架势,若真让她找到制造谣言者,一旦展开报复,在场的人又有谁能够逃脱的了?
要知道这些谣言江南所有的世家都曾参与。
不过,在场的人也存有侥幸心理。
毕竟,即使女刺客查出端倪,也不会这么倒霉,第一个就找上自己。
所以,对于女刺客的话其实在场的人并没有多么注重。
毕竟,若是当真有人被女刺客找麻烦,自己届时再远遁别地也未尝不可。
人总是这样,不管是面对利益还是凶险,总会有侥幸心理。
因此,大家最担心的并不是女刺客的事儿,而是被抓了的那些海盗头子。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海匪之所以能够在江南横行霸道,后面都有江南士族的影子。
一旦这些海匪招供,必将有很多江南士族牵连其中。
在场的人中,以王羽最为担心。
要知道他们王家能够迅速崛起,和这些海匪有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听到李泰劝和,王羽倒没有意见,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咳咳,殿下亲自出面,我们当然没有意见,只是担心杨帆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啊!”
“为什么?”李泰一脸疑惑。
在他看来,只要这些人服软,想来杨帆也不会赶尽杀绝!
众人一脸尴尬,最后还是王羽说道:“殿下,前些年江南一带海匪势大,连朝廷的水师都拿他们毫无办法,所以大家都没少和这些海匪合作。”
“如今杨帆把海匪一锅端了,一旦这些海匪招供,可能杨帆会秋后算账。”
听到这些人居然和凶残的海匪扯在一起,李泰指着这些人说不出话来。
胸脯急速的起伏了好久,李泰才忍住心头的怒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啊你们,怎么说你们好,居然和凶残的海匪搅在一起,置朝廷的法度于何地?”
可不管怎么样,这事他又不能不管。
沉吟片刻后李泰继续说道:“那些海匪的首领如今都关押在县衙大牢里面,你们找些人让他们永远闭嘴……”
“闯县衙大牢灭口?”
听到李泰居然让他们找人进攻县衙大牢,众人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失声惊叫。
他们没想到李泰这个皇子居然会知法犯法。
要知道劫掠县衙大牢,那可是形同造反啊!
刚刚李泰才骂他们与海匪勾结置王法于何地?
现在却怂恿他们劫大牢,这也太疯狂了!
见到王羽等人异样的眼神,李泰尴尬的笑了笑,不过更多的是生气。
这群家伙简直是嚣张坏了!
若不是对自己登上皇位还有用,真不想管这些家伙。
不管怎样,现在还是互利互惠的时候,却不能不管。
一旦让杨帆抓住把柄,杨帆那家伙可不会管他李泰的面子,那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儿,李泰冷声说道:“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场之人没有人再敢搭话,算是默认了李泰建议。
随着众人离去,李泰的临时驻地又变算寂静。
此时的江南已是秋末,正是梅雨季节,丝丝细雨让整个秋夜显得更加寂静。
滴水的屋檐,水滴滴在石板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虽然华亭县没有实行禁宵,但街道上却甚少有行人。
偶尔有一两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也是匆匆而过。
在文学家眼里梅雨是个好的季节,也是创作的灵感源泉。
但切莫以为江南梅雨总是这般诗情画意,亦会在平静在夜里隐藏着凶勐暴躁的一面。
华亭县城郊的一座庄园内,今日被一场细雨浸湿,让诺大的庄园显得更加冷清。
庄园外,突然行来几条身影,细雨绵绵,轻风吹拂雨倾盆,来人手中的油纸伞被风吹得不时倾斜。
雨水虽然不大,但也淋湿了肩头衫角。
几人行色匆匆,浑然不顾打湿的衣衫,快步来到庄园门门口的屋檐之下。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
半刻钟左右,便听到庄园内有脚步的声响。
吱呀一声,大门被拉开,院门露出一个缝隙,却是身着青布衣衫的仆役。
“王……王员外,不知您现在前来有何贵干?大人已经睡了!”
对于半夜前来的王羽,青布衣衫的仆役有些意外。
原来此人正是刚从李泰家里出来的王羽一行。
对于仆从的询问,王羽并没有见怪,而是说道:“长孙兄可在府中,某有要事拜访,请你通传一下。”
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这只是奴仆,谁让这奴仆是长孙氏的呢!
虽然长孙安业被皇帝贬至江南,但人家长孙氏在长安可是属于顶级的家族。
王羽虽然很自信,但也不敢不尊重长孙安业这个中间人。
更何况,今天还有事相求!
对于王羽的尊重,那仆役并没有意外,只是“哦”的一声,便重新关门前去禀报。
这次仆役快一炷香后才折返回来,重新将院门打开,才侧身说道:“老爷已经在书房等候,王员外自可前去,其他人随或去大堂歇歇吧。”
王羽点点头,对着一同前来的仆从挥了挥手,让他们跟着仆从前去大堂,而自己则朝着书房走去。
显然,王羽对于这座庄园颇为熟悉。
一路行来,庄园很大,但修葺得极为精致。
假山照壁一应俱全,甚至每一个荷塘边都修了一座精致的水榭。
若是在夏日,绝对是纳凉的好去处。
王羽穿过前院,径直来到正屋的书房前,抬手敲了几下房门,同时高声说道:“长孙兄,王某深夜打扰多有得罪。”
屋内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说道:“王兄勿需多礼,直接进来吧!”
话音未落,房门便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无比的年轻人。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里边请。”
外面有些清冷,屋内却温暖如春。
书房并不是很大,装饰却很精致。
光可印人的红木地板……
两旁是一排排的书架……
书房中央有一张凋漆的茶桌,显然是招待客人所用。
一整套古雅的茶具放在茶盘里,另有一个晶莹的瓷盘盛着一些水果。
身着蓝色常服的长孙安业正跪坐在茶几后面,正盯着茶几上的茶壶。
见到王羽进来,长孙安业随意的摆摆手:“则洲,随便坐,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不用拘束!”
“来来来,这壶茶马上就好,是今年的***龙井茶,有钱你都喝不到,尝尝……”
说完,长孙安业又对着刚才开门的年轻人说道:“冲儿,这是王家未来的家主,你们认识认识!”
这份随意的姿态,令王羽心中隐隐泛着怒气。
长孙安业直接喊自己的表字,而且是随意的口气,显然是把自己当晚辈对待。
虽然自己王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少不了长孙安业的帮忙。
但当初长孙安业这货被发配江南,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只低声下气。
没想到这些年一直供着他,这家伙就开始跟自己摆起谱来了?
则洲是他喊的么?
除了魏王李泰,谁不给自己一个面子叫一声王兄啊!
什么东西!
如今自己王家不同往昔,再也不是那个小小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