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车帘正被撩开。
一少年手里拿着一本帐本,脸上泛着一抹澹澹的笑容,仿佛是一名儒雅的贵公子。
由于没有见过杨帆,但根据众人对杨帆的尊敬程度,王海试探着问道:“你就是江南道大都督?”
杨帆澹澹一笑:“如果江南道只有一个大都督,那我就是……”
看了看仿佛睡熟了的王槐,王海转头盯着杨帆,喝问道:“你到底把大兄怎么了?”
杨帆微笑着看了看的快要凉凉的王槐,抬头看着王海,问道:“你是何人?能够做得了主吗?”
王海忍着心中的怒气,大声道:“某乃是王家二公子,当然能够做得了主,请问大都督为何把我大兄折磨成这样?如果不给个说法,我们王家跟你没完!”
杨帆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凭你这样一个连继承权都没有的小子,也敢质问本都督?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不过本都督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人是我们从海匪手中救下来的,昏迷前他告诉我们,只要把他带回王家,便可以让王家拿出物资救济华亭县的百姓。
….
“当然,本都督也不为难你们,我杨帆愿意出钱购买这些物资,你们赶紧拿出来吧,否则,休怪本都督发飙。”
王海本就是个暴脾气,又加上这些年无法无天惯了,根本不把杨帆这个大都督放在眼里。
如今被杨帆轻佻的语调刺激得勃然大怒,一挥手,对着仆从大喝道:“来人啊,这人一定是假冒的,居然将大兄折磨成这样,给我拿下!”
王家仆役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一旁的席君君手腕一翻,横刀当立,大声喝道:“谁敢冒犯大都督,信不信老子派兵把你们王家灭了!”
王家仆从不得不站住脚步,为难的看着王海。
见状,王海怒吼道:“你们这群不成气的奴才,真是白养你们了,还不赶紧把大兄抬进去治伤?如果耽搁了,我要你们的命。”
冷静下来后,王海知道自己真不敢拿杨帆怎么样。
看着奄奄一息的王槐,也不知王槐是不是还顶得住,只能赶紧让人抬进去。
“慢着!”杨帆摆摆手,说道:“既然此事你做不了主,就赶紧把当家的请出来,只有把物资送到我手上,你们才能带走王槐,否则,就让王槐等死吧!”
王海心里咯噔一下,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大都督居然是因为物资。
看来并不是好心把王槐送回来啊!
王海为难了,这可怎么整?
真的看着大哥死?
可若是从杨帆手中抢过来,自己王家能否撑过对方后续的报复?
在王海进退两难之时,身后一阵脚步轻响。
一回头,却见父亲王博文走了出来……
王海连忙迎上去,告状道:“父亲,大兄不知为何成了这样,杨帆还不让我把人带走治伤,说是要什么物资……”
王博文摆摆手,看都不看地上的王槐,直接走到几米开外,死死的盯着杨帆,一言不发。
被王博文一双阴冷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杨帆直接开骂道:“看什么看,你这个老玻璃,本都督可不喜欢男人……”
“哗!”
在王家人眼里,王博文就是最权威的存在,是绝对不可冒犯的存在!
虽然不懂什么是老玻璃,但从杨帆的话语中还是能够猜出意思。
王家上下不禁哗然,觉得杨帆实在太毒舌了。
王博文却神情不动,仍然死死的盯着杨帆,澹澹说道:“很感谢大都督从匪徒之中救回我儿,至于物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王家的吃穿用度都不够,又怎么有多余的物资?”
“如今我儿伤势严重,大都督却不允许我们救人,还威胁我王家,大都督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杨帆呵呵一笑:“其他的我不管,但是答应给我的就必须给我,至于你们王家有没有物资,你看看这个……”
说着,把手中的账本甩了过去。
看到杨帆手中的帐本,王博文脸色一变。
….
他知道这帐本是记录物资、款项的帐本,也是王槐每天向自己汇报的内容。
王博文强装镇定道:“账本这东西很容易造假,一本账本说明不了什么吧?”
在这时候王博文还是认为,自己储藏物资和钱财的地方并没有出问题。
毕竟,昨天晚上三儿子才刚刚从那里回来。
一个晚上的功夫怎么可能把那些物资全部搬完,更何况还有几百名的家丁在看守。
况且,那坚山林密布,谁不可能把那些家丁全部灭掉。
现在王家并没有收到家丁受到袭击的汇报,应该没有出问题。
杨帆憋了憋嘴,无所谓地道:“既然没有物资,那你儿子答应我的事儿岂不是成了空头支票,我牺牲了几十名兵丁才把他从匪徒中救回来,敢骗我,那我就把他这条命收回吧!”
王博文还没有说什么,王海却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杨帆,我就告诉你,这里是华亭县,不管你有天大的能耐,到了这里都得给我乖乖的,在这里,皇帝的话都没有我王家的话好使,你试试看?”
杨帆尚未有所动作,席君买大怒,就待冲上去教训这个狂的没边儿的混蛋。
主辱臣死,自从跟杨帆以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何曾被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杨帆却是一挥手,拦住了席君买。
见此,王海以为是杨帆被他给镇住了,得意的大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大都督,真是个笑话,这里是在江南,可不是关中,如果知趣就赶紧滚蛋,要不然……呵呵!”
杨帆深深的看了王海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嗷”
王海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放眼看去,此时王海的一条手臂像喷泉一样喷出血红的血水,一只手臂还在地上抽搐着。
王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办?
难道真要把这个新来的大都督拿下?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名正言顺的江南道大都督,而且还是皇帝的女婿。
如果真把对方当场弄死,岂不让皇帝有借口血洗江南。
不过这个新来的大都督果然是二愣子,一言就不合就动手啊!
王博文此时也反应过来,老脸勃然变色。
如今一个儿子生死不知,一个被杨帆砍掉了一条胳膊?
只见王博文阴沉着脸挥挥手,王家仆人嗷嗷叫着冲上来,把杨帆和一众护卫团团围住。
杨帆却是恽然不惧,一脚踢翻正在嚎叫的王海,手中横刀一挥,便架在王海的脖子上,说道:“你们敢动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王海早就疼得心肝俱裂,如今又被踹了一脚,脖子上又是冰凉一片,惊恐之下大叫一声‘吾命休矣,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王家人全都吓傻了。
….
杨帆真敢把咱家二公子宰了?
待到仔细一看,才知道杨帆只是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脖子上并没有血痕,王海此时只是昏了过去,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还有最后一口气。
此时谁也不敢动。
只能傻呆呆的看着王博文,等着这位家主的指示。
王博文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光天化日之下杨帆如此嚣张,难道这家伙就不怕引起江南士族的集体奋起抵抗?
此时在远处观看的吃瓜群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个新来的大都督脾气也太爆了!
居然把王海的胳膊给砍了一条,现在要如何收场?
而跟随前来的一众护卫却没有丝毫害怕,两眼冒着星星的看着杨帆,这就是他们的主子,真是太牛了。
这段时间以来,杨帆一直对这些江南士族忍让,他们早就憋屈坏了。
如今终于舒坦了!
你们王家不是喜欢搞小动作么,那行,咱不搞那一套,直接明着搞你。
谁敢嚣张,咱就砍掉你的胳膊!
杨帆不仅是江南道大都督,更是皇帝的女婿,你王家再是嚣张,又能怎地?
别说是王海言语冒犯了大都督才被砍了一条胳膊,即便是把王海宰了,他们王家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杨帆留下。
要知道,皇帝的女婿,那也是皇族!
王家是什么?
虽然属于五姓七望的王氏旁支,充其量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根本不敢拿杨帆怎么样!
这段时间被压迫个性的护卫各个兴奋得差点嗷嗷叫。
简直太爽了!
终于在江南士族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杨帆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澹澹的对王博文说道:“唉呀,对不住了,以前在关中时候的坏习惯,只要有人骂我就容易手滑,以前我都是砍脑袋,这次只是砍了一条手臂,你这儿子实在太幸运了!”
“既然我手滑,说明我也有小小的过错,那救你大儿子这个事就算一笔勾销了,你看怎样?”
王博文尽管恨不得喝杨帆的血,吃杨帆的肉,但此时真不是对付他的时候,只好咬牙切齿说道:“那多谢大都督手下留情,我们王家一定铭记你今日之恩情!”
杨帆好像没体会到王博文的恨意一般,反而呵呵笑道:“不用太客气,我这人啊就是心善。”
此言一出,随行的众多护卫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自家公爷果然牛逼。
你王家不是很牛么,在咱家公爷面前,还不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远处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愣愣的看着,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大都督的霸气。
以前王家在华亭县横行霸道,无人敢与其争锋。
现在人被当场砍了,还得乖乖的让开道路,一声也不敢出,看来王家要落迫了!
随着杨帆的马车远去,才有王家人战战兢兢的说道:“家……家主,您看,大公子、二公子伤势太重,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怕是有性命之忧,要不……”
….
王博文狠狠的盯着杨帆远去的背影,一张老脸阴沉如墨。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脸面一旦掉了,他们王家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