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每吐出一句话,都让张亮的脸色变得阴沉一些。
他…当然没那么大的本事,职位上,也没并非刑部、大理寺所属,实际上他现在是相州大都督,不过过年入京述职,此时还没离京而已。
相州的大都督,哪能管着长安的事。
张亮不再说话。
许墨轻轻一笑,站起来,把金棍重新别在腰后,又拿着棍子,在公孙节脑袋上砸了一下:“走吧,自己乖点,别逼我动粗。”
公孙节跪在地上,不敢动。
许墨眼神渐渐危险起来。
张亮深吸口气,也站了起来:“许万年!就当此事是有,不过三百余贯,老夫愿捐出五百贯,就此收手,如何?”
许墨瞥了他一眼,讥笑一声,没说话,只抬脚踹了公孙节一下。
“八百贯,休得寸进尺!”张亮咬了咬牙,又报出一个数字。
犯没犯事不重要,至少在张亮眼里,没那么重要。
他从一介庶民爬到现在的位置上,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肮脏的事,对那些士族们而言,唾手可得的机会,他都得抛妻弃子才行。
只要没被人发现,不会被拿到明面上,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行。
他在乎的,是对外的形象。
就像在相州,他那些义子不知偷偷做了多少肮脏事,他也不在乎,等什么时候民声哀怨了,再让他们收敛点,还能给自己博一个明公正道、法不阿贵的美名。
没面子的人长大后,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了。
许墨举起棍子,对向他,摇了摇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许万年!”张亮加大了音量,怒音而道,“卖老夫一个面子!”
许墨撇了撇嘴,揪住公孙节的衣领,往外走去:“你的面子,还不值得让我委屈自己,做让我不舒服的事。”
张亮吐了口气,朝外吆喝一声:“来人,擒住这厮!”
“敢在我府邸里作乱,真以为你成了县侯,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许墨能打。
张亮知道这点。
可再能打…能打得过自己府邸里,数十人的编队,精锐英勇之师么?
庭院里,密密麻麻脚步声传来,数十人手持木棍,身着铁甲,将许墨团团围住。
甲胄是管制物,不过张亮是国公,他的亲卫是被准许,可以着装甲胄的。
张亮从耳房里走出来,看到自己这些亲卫,脸色缓和了起来,他看着拖着公孙节的许墨,语气严肃:“许墨,你现在还有机会。”
“五百贯,此事了结。”
“不然…皮肉之苦,你是免不了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
明日在朝堂上,以许墨不出证据为由,向陛下告状,哪怕…许墨真的有什么证据,今晚的事他也不吃亏。
而闹到了朝堂上,自己再服软、铜赎,陛下也不是像许墨那样,丁点油盐不进的人,至少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给自己的。
吃亏肯定是要吃亏。
受罚也肯定是要受罚。
不过…理由就不会是这么丢人的理由呸,侵占彩票奖池,这是多大的过错,庶民就指着这点盼头,现在要是让庶民们知道,所谓的奖池…不过是勋贵们敛财、提奖的储备金,那还不得把他脊梁骨戳破?
“你以为这些人就能拦得住我?”许墨把公孙节丢下,满脸跃跃欲试。
张亮一愣。
等等…
这什么表情?
怎么…看起来还有些期待?
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显得有些荒谬的想法按下去,一挥手,喝道:“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
“可在这里,你有多少本事,都得盘着。”
“拿下!”
亲卫们扑上去,木棍挥得虎虎生风,朝着许墨腰背打去。
许墨脸上神色更加兴奋起来,自己究竟有多厉害,他一直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打架的本事,应当是要远超出自己想象的。
也不知道这几十人…够不够验证自己水平。
第203章 我们倾尽全力,也没突破敌人装甲
许墨不怵他们,迎着上去。
那些士卒使的是长棍,占了攻击距离的优势,先一步打在许墨肩上,这一棍,他们没留任何气力,带动起一阵呼啸风声。
这几棍,就是奔着要打断许墨骨头去的。
他们发了狠。
哪怕真的出事了…这棍棒无眼,再加上夜黑风高,出了点事,大不了被自家大郎责骂一番,对外宣称处置了多少多少人。
还真能有什么太过的处罚吗?
可…
没用。
许墨身子抖都没抖一下。
咔吧
反倒是他们手中的棍子,在这种巨力打击、还几乎没什么反震的情况下,有不少几根应声断裂。
士卒瞪圆了眼,神色满是惊愕。
打不动!恍如打在了铁块、硬木上一般的感觉。
许墨是故意挨打,不过他可不是受虐狂,而是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抗打击能力能打不能打,一个很大的衡量标准,就是抗打击能力。
同样的拳力。
没什么抗打击能力的人,挨上一拳,就开始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而有抗打击能力的人,能挨上四五拳、五六拳,血条厚这么多,那自然后者能打一些。
平时的时候,许墨就测验过自己的抗打击能力。
不过…毕竟是自己测验自己,下意识就会留手,而且自己的力量也远胜一般人,测出的结果不尽人意。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结果也很让许墨满意。
抗打击能力超出自己的意料。
有一些疼痛感,但并不很明显,在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距离够了,该试一试自己的打击能力有多大了。
许墨杵着棍子,朝着最近一人胸口一捣,哐的一声,铁甲硬生生被砸得凹进去,连带着胸口都一起陷下去。
整个人倒飞出去,多米诺骨牌似的,带倒一连串好几个人。
院子里的氛围有些沉重。
张亮向后缩了一步,觉得有些不保险,又往后缩了一步。
这…
世间真有如此神力无双的人?
“勿怕!”士卒里,一人开口稳定军心,“他只有一人,结阵!”
他说的结阵,倒不是那种玄乎其神的什么阵法,而是通过不同的站位,保证能够有节奏的出手,让攻击连绵不绝。
他们身经百战。
阵法施展起来,异常娴熟。
这一套阵法,他们用了很多次,在战场上也生擒过许多英雄勇士,只是今天的对手有些棘手,他们还是有些信心的。
但…
信心这种东西,或许能够在微观层面上,影响到一些事情。
可当实力差距太大,信心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许墨打地鼠似的,力量大、手也快,一棍子敲下去,就倒下去一个人,即便他们穿着铁甲、戴着兜鍪,可这种在以往能带给他们万分信任感的装备,现在就像纸一样的脆弱。
不到一刻钟。
还在院子里,能站着的人,不到一半。
不得不承认,张亮身边的亲卫,的确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战损一半,还能保留一丝士气。
虽然不敢再对自己出手。
不过…依旧还站在主屋门口,死死地护住张亮。
敲打了这么多人,许墨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慵懒得打了个哈欠,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让那一群士卒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张亮,你还要拦我吗?”许墨轻轻一笑,朝着门里,只在灯光下,在门框上映出一道英姿的人开口吆喝了起来。
门框上的人影一抖,没有说话。
许墨轻蔑一笑,往前一步,那些士卒们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最后面的人,甚至都被挤到了台阶上。
“不说话?”许墨啐了一口,“装你的娘的高深呢?”
“说话。”
门框上的人影又一抖,但依旧没说话。
许墨又往前走了一步,逼着最前面的士卒,都站到了台阶上:“说话,我现在要你说话。”
“拦,还是不拦我了?”
张亮终于吐出了话,声音透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许万年,你真要做的如此之绝?”
“我给过你机会了。”许墨嗤笑一声,“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说话,你现在是拦,还是不拦我了。”
张亮重重叹了口气,站在屋里,看满地狼藉,无奈叹了口气:“许万年请便吧。”
许墨一歪脑袋,挥动着手里的棍子:“你学会的礼,是让你在屋子里回答我的话吗?”
门框上人影一僵。
好一会后,张亮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屋子里走出来,朝着许墨作揖拱手,礼节上挑不出一点毛病:“许万年请便吧。”
许墨笑了一声,拖着躺在地上自士卒出来后,存着一丝侥幸、被许墨踩了几脚后,渐渐心如死灰的公孙节,缓缓走出张亮的宅邸,没人敢拦他。
甚至长吏还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给许墨备上马车。